【江山雲羅】第十集 寒夢橫江 第八章 千里追風 但恨痕淺(1 / 2)

江山雲羅 林笑天 9527 字 2020-07-22

2020年4月10日

第八章·千里追風·但恨痕淺

春雷擊散了冬雪纏綿的雨絲終於開始親吻大以最溫柔的方式喚醒在堅

冰中沉睡的世界。

山中有靈鹿奔走曠野有草兔覓食更有數不清的蛇鼠蟲蟻都一同被震醒了

過來在潤如油的春雨滋養之下生機盎然。

壽昌城頭仍是嚴陣以待四面城牆上刀鋒箭銳隨時等待燕軍的攻城。

而燕

軍則寂寥得多仿佛所有的殺氣都被營帳包了起來翻涌著積蓄著。

韓鐵衣不斷在城頭逡巡遠眺沉思。

身為守城大將更是接過統領盛軍

安然返回江南的劍印事實上他已是盛軍的大帥。

懦弱多年的盛國甚至找不出

一位足以服眾的大將韓鐵衣無論名氣還是能為都是眾望所歸。

等待最是讓人焦躁尤其是在燕國的界上僵持時巨大又無法宣泄的壓力

會像鋪天蓋的yīn雲壓在盛軍的頭頂。

在等待中恐慌在恐慌中等待。

誰都不知

道城下的燕軍什么時候會攻城亦或者他們的援軍什么時候會抵達讓這群准備

撕碎城池的猛獸又添上銳利的鋼爪。

傳遞消息都變得越發艱難燕軍的斥候瘋了一樣掃盪外圍。

莫說更遠的方

壽昌陵江與葬天江水寨這三處想要書信來往信使都是九死一生。

且城門常閉

信使要出去都得用繩索吊出城外。

——隨即他們就會遭遇燕軍斥候的截殺能不

能保下命來將信送到誰也不說不准。

韓鐵衣自也有穩穩當當將信送到的辦法

但在當下還不是時候。

城外的營寨里殺氣若隱若現似乎在目力無法企及之處還隱藏著什么可怕

的東西。

「你不會只有這么點嚇唬人的本事吧……」韓鐵衣喃喃自語:「既然不只這

點本事那便只有一種選擇了。

相比起戰前的肅殺陵江城里便有些別樣的情懷。

糧草與軍械俱都充足但

城池與壕溝比起壽昌來要差了些駐守的兵馬也少了足有一萬人。

可若說起士氣

陵江城里絕不比壽昌城更低落甚至還要高出一籌。

每逢清晨那位英姿無雙又嬌麗絕倫的女將便會巡視城防。

她邁著一雙長及

常人腰際的美腿自然跨出自然屈折又自然落交錯間盡顯筆直修

長豐腴有力。

而那只連甲胄都無法掩去的翹臀就這么自然迎拱自然甩

動足以令人眼花繚亂。

她的身邊一定有一位身高略矮些許卻一直和善微

笑的美婦陪伴。

美婦一樣有一雙奇長的美腿行步時小腰扭擺得更加性感。

女將威嚴美婦和藹她們像一對天生的好搭檔融合在一起親密無間。

後就這么簡單走過城池的每一寸以不可思議的魅力吸引走所有的目光。

走到哪

里哪里的兵丁就會把腰板挺得筆直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待她們走得看不見了

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再jīng神百倍握緊手中的鋼槍向著城下虎視眈眈。

今日她們沒有刻意看我那就表現得更好些。

今日韓將軍沒有朝我點頭那

就表現得更好些。

今日陸仙子沒有朝我微笑那就表現得更好些。

軍心是個很玄妙的東西凝聚在一起的時候就不容易散可以扛住山呼海嘯。

可一旦有了裂痕一陣微風也能將它吹得支離破碎。

韓歸雁已不是十五歲初

掌一軍的雛兒她歷經戰火的洗禮戰功彪炳。

且較之從前她更知道如何將已

凝固的軍心加上一層又一層的jīng鋼盔甲令它堅不可摧。

東城的兵丁正在加固城防。

陵江城被攻下時這一帶的城牆受損嚴重缺口

無數不說還有不少磚石已斑斑駁駁若再遭逢連場攻城有垮塌之憂。

韓歸雁與

陸菲嫣巡視一圈最後來到此處。

與哥哥一樣韓歸雁每日都要遠眺燕軍營寨。

立在城頭大風吹拂得大紅披風

像旌旗似獵獵飛舞女將目中射出銳利的寒芒似乎不願錯過城外的每一分土

要將一切盡收眼底。

「燕軍還是沒有動靜就這么等下去么?」陸菲嫣雖不是第一回上戰場也

歷經亭城的生死懸於一線但這么壓抑的戰局也讓她xiōng口沉悶恨不得大戰一場

死也死個痛快。

「放心我們難受燕軍一樣難受不會一直等下去的。

」韓歸雁緩緩搖頭

遙指城外道:「他們只是在等一個時機。

「何解?」多日來韓歸雁還是第一次做出了判斷令陸菲嫣jīng神一振。

「我天天在這里眺望發現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韓歸雁嘴角掛起神秘的笑

容道:「這座營寨立得古怪方位朝向似乎都特別講究讓人看不分明不

過你看那里。

順著韓歸雁纖長的蔥指陸菲嫣看向燕軍大營西面

離營門口最近的一處軍帳:

「這座帳子里每日到了飯點都會有五十六名軍士進出我看了四天才看出來每

一回出來的五十六名軍士總有幾人此前沒有見過。

「嗯?我聽不太明白了是說換了人還是?」

「沒有換人軍伍到此都是列好了陣勢的不能隨便變換營帳就算要換

也沒有一日三換的可能。

我猜測帳子里看似住了五十六名軍士實則遠遠不止

敵將隱藏了真實的兵力!」

「不止十二萬人?」陸菲嫣吃了一驚若不是韓歸雁經驗豐富目光又毒辣

怎能看出其中的蹊蹺?

「絕對不止!」韓歸雁面色罕見凝重絲毫不為看破了敵軍的玄機有半點

高興道:「這一招雖妙到毫巔卻缺了細致。

其實想不讓我看出來也很簡單只

消將邊界的軍帳依實設立在目力難以企及之處的軍帳藏兵便能實打實藏住。

敵將的手段這么高超這一點事輕而易舉。

所以他還是在故意這么做給我

看。

「既然要藏兵又故意讓人發現我要聽不明白了……軍士擠在帳篷里可不

好過豈不是打擊了士氣。

「我也還猜不透。

不過總算知道了兩點有一點好處:燕國實在派不出援兵

來了我們的對手就是城下這一些否則他看透了二哥的陣勢止嘔連藏兵都不

必要只需銜尾咬住待燕國援軍一到我軍勢必大敗。

看來燕國和草馬黑胡一

戰損傷也不小至少短期之內緩不過氣來。

陛下的眼光魄力……光這一次下旨主

動出擊便不枉他在長安吃了那么多年的苦頭。

「你能確定那便是確定無疑……」陸菲嫣有些心疼看著煩惱無窮無盡的

韓歸雁道:「這一點是好處另一點便是不好的了?」

「唉只能說可惜了。

」韓歸雁展顏一笑撅了撅chún道:「先前他的兵力不

濟不想開戰所以故疑陣唬我們來著。

現下是軍已到齊不想唬了所以把玄

機就給露了出來。

只能說我軍還是實力不足若是從前的軍士哼他敢在城池

前堂而皇之立寨柵我怎么也要打上一場再說!」

「我算是明白了。

」陸菲嫣長舒了一口氣道:「敵將准備不足卻不能再坐

視壽昌城一帶再被我軍侵蝕只得倉促南下。

彼時我軍風頭正盛燕軍分兵各路

分頭南下真要是兩軍若是殊死一戰結局難料就像白鷂騎一樣。

敵將才用了折

衷的方式一邊嚇唬一邊bī近。

只是這樣看來這人有些可怕了……」

「是呀旁的全數放走只盯住這里拖住了壽昌城就等於拖住了全局。

不僅眼光毒還能不貪功和燕國這幫驕兵一點都不同不知道是哪位大將

如此老到沉穩。

「韓歸雁遙指城外道:」近日會有一場雨待雨過天晴就是敵軍

攻城之日!倒想看一看這位將軍的真面目。

最後來到東城不是不重要正因太重要韓歸雁與陸菲嫣今日會在東城這里

呆上一整天若無要事不會離開。

女將從城頭下來之後邊行邊聽著別部司馬念著

說不完的要務見一旁搬運方石的士兵累得滿頭大汗十分吃力隨口應答軍令

一邊戴好了天蠶絲手套。

搬運方石的兵丁見將軍前來忙鼓起吃nǎi的力氣。

無奈氣力將盡方石又分

量不輕起身時一個踉蹌只能死死咬著牙以免方石掉下來砸傷了人。

韓歸雁趕

上兩步雙手一托微一運力將一塊數十斤重的方石搬上了推車。

「將軍……」兵丁滿面通紅不知所措。

「無妨累了就歇一歇本將來替你一會。

」韓歸雁伸手一指示意兵丁歇息

一陣回過手來又一塊方石被搬上了推車。

「將軍不可!」在此處督軍的騎都尉與千夫長忙跪了下來駭然勸道。

「你們連日辛勞本將自然知道。

人要歇息加之軍情緊迫有何不可?你們是

瞧不起本將么?」韓歸雁俏臉一板鳳目掃過時若冷電橫空道:「司馬大人繼續

說你接好了!」

又是一塊方石被舉上了車砰一聲兩塊疊在一處登時令車子一沉一歪

若不是兵丁得了警示慌忙扶穩推車幾乎

要翻了去。

「好了好了趕緊去忙你們的這里多我們兩個人不礙大家的事。

」陸菲嫣

同樣帶上了天蠶絲手套。

她不比韓歸雁身負神力便以掌壓在方石邊沿一按一撥。

那方石傾倒下來她又伸掌一托一送輕輕巧巧也將方石送上了推車。

「韓將軍陸仙子屬下慚愧。

」騎都尉與千夫長羞愧滿面忙起身欲去幫

忙。

「不用我們做這些不費腦子可以一邊做一邊處置軍務。

你們不必在此

且看哪有兄弟忙不過的去幫一把手即可。

「得令!」

韓陸二女相視一笑各自會心。

時日近午二女一邊打理軍務井井有條一邊四處搭手幫忙即使各負驚人

的武功也是忙得香汗淋漓。

看著西城的修繕進展越發迅速二女才拍了拍手抹

干了額頭汗珠暫時離去。

大將領頭還是女子之身不避辛勞與塵灰兵丁們誰還

敢有半句怨言?除了再不敢有二話埋頭苦干效率倍增之外韓歸雁隨口處置軍

務個中jīng細處妙不可言大庭廣眾之下聽在眾軍耳中再望向女將時時在驚艷

以外盡是敬佩之意。

「你還學得挺不錯咱們家用來收服仆從下人的法子被拿來用到此處來了。

陸菲嫣情知上午這一趟功效卓著chún瓣微動著竊竊道。

「只是學還做不到吳郎那樣沒有半點架子。

」韓歸雁從來不掩飾施展能耐

時的得意神采飛揚著低聲道:「哎實在想不透他是怎生待人的身份沒有半點

瞧不起的。

「他只瞧不起人品低下與沒本事還不肯用功出身高低在他心底無二。

」陸

菲嫣媚目流轉道:「他那個人一貫怪異常人理解不來也未必和他一樣才是好。

我看今日的功效比前幾日還要好。

「累了大半日當然要有回報嘻嘻。

」回了臨時的府邸左右無人韓歸雁

便伸手挽起陸菲嫣道:「這里收服人心都是小事陷陣營里要收服人心才是頭等

的大事難事。

也不知道盼兒現下怎么樣了服服帖帖了沒有?什么時候和她娘親

一道兒乖乖滴聽話。

「你……要死了……」陸菲嫣大羞伸手便去捏韓歸雁的腰肉。

「咯咯咯……」韓歸雁笑若風中銀鈴拔開長腿輕燕般跑著去了。

雷聲陣陣涌動的濃雲里積蓄著春雨不一時就下做平吞原野的連綿雨絲。

冬季的余寒尚未過去剛有些溫暖的天氣被初春的冷雨一淋頗有澆滅了豪

興之感。

一連三日的春雨目力可見染紅了遠山的桃花漂白了河邊的柳絮塗青

了遼闊的曠野。

春光的浪漫卻隨著燕軍大營里越發響亮響得蓋過了春雷直

令壽昌陵江兩城都震耳欲聾的戰鼓聲而支離破碎。

城外泥濘的曠野似乎激發了燕軍的士氣讓燕軍將士們一刻都等不下去。

軍大營在原本的安靜肅穆中陡然升起殺氣來。

這股殺氣濃烈凶猛被雨絲澆築

時尚且越燒越旺待春雨一停空中陽光高照殺氣更像火上被潑了一碗油騰

空扶搖而起令人不寒而栗。

「敵軍准備攻城了!」韓歸雁單手握住腰間的鞭柄手掌不由緊了緊喃喃自

語道:「要用什么方法呢?」

猜測了多日終於要面對現實!盛國大軍雖被壓制在城池里動彈不得仍通過

斥候們拼上性命的探查打聽了些許情報:例如盛國騎軍四萬已悉數抵達壽昌城一

帶。

騎軍在攻城尤其是壽昌和陵江這等城高壕深的大城時用處不多卻足以威

懾周邊諸城令其不敢妄動。

——離開了城牆的庇佑壽昌與陵江自顧不暇的情況

下分散的盛軍又有哪一支部從能與四萬jīng騎相抗衡?就算是陷陣營來了也不成。

也幸好陷陣營路遇白鷂騎之後拼死一戰將對手打殘否則白鷂騎前來匯合之

後壽昌的壓力會更大。

如此一來燕軍不去吃餌瞄准了壽昌與陵江兩座城池也是最關鍵的陣眼。

壽昌陵江也無暇他顧這里便成了勝負的關鍵之處。

雄壯的號角再一次響起在東城城牆後就小憩的韓歸雁警覺醒來朝著

城外一望。

正是黎明時分——明月落繁星退散霧色濃稠紅日未生的至暗時刻

連火把都在霧色中顯得朦朧。

韓歸雁只覺城外的霧色里人聲嘈雜燕軍大營里罕

見早早升起連片的火焰仿佛這只可怕的巨獸睜開了身上無數只血眼。

這才是

燕軍的真正實力不是從前在兩國邊境那些懈怠疲憊又帶著輕蔑眼光的燕軍。

這支可是jīng銳中的jīng銳!

「別害怕我們很強!」韓歸雁全身披掛逡巡於城頭挨個向駐守的軍士

們打著氣每當她走過一處那一處的軍士們便將背脊挺得

更直。

信心不僅來自於親臨前線的大將也來自於充足的准備。

盛國的軍械實在太

過富余借助著城壕燕軍也不是三頭六臂的怪物再強也足以一戰!這里不是

一望無際的草原無城可守。

盛軍也不是頭腦簡單只恃勇力的草馬黑胡。

更何

況歷經此前攻城略的歷練曾經羸弱的盛國大軍無論經驗還是勇氣都已倍增

戰力已是翻天覆的變化。

「諸軍嚴守其位退後者斬!盛國之脊梁由此而始!」

韓歸雁話音剛落燕軍大營里便又響起了號角!

連日來的第九次號角雄渾而悠長經久不絕。

葬天江面之上紅日破水而出

紅彤彤的朝陽一照才見不知何時燕軍已列隊完畢似長龍一般自西南與東南兩

面營門口魚貫而出。

陵江與壽昌相距不遠加上葬天江水寨的掎角之勢已注定燕軍需得分兵作

戰。

但從城牆上望下去韓歸雁居然分不清燕軍的主攻方向!女將心頭一驚低聲

贊道:「好膽色!」

「怎么?」陸菲嫣也已披掛停當護衛在韓歸雁身旁聞言不由下意識按住

了劍柄只覺手心里都是汗水。

「他兩座城都要攻一起攻且……不分主次!」

陸菲嫣倒抽一股冷氣沒有先後沒有主次不僅意味著敵將下定決心要拿

下兩座城池不准備放跑一個且戰斗會極其慘烈:「水寨怎么辦?」

「不能動一動就會亂!野戰不是燕軍的對手只有躲在城池和江面上才

是避開燕軍鐵騎的上上之選。

」話音剛落果見壽昌城里就燃起了紅色的狼煙

那是韓鐵衣下達的全軍固守軍令!韓歸雁鳳目連眨道:「暫時我們只能靠自己!」

交鋒開始得突然又很平靜。

燕軍開出大營簡簡單單屯軍於陵江東城下

一眼望去不下二萬人的大軍在集結鼓噪。

匠師們則在盾陣的掩護下開始搭建箭

樓當是用作箭手們掩護攻城之用。

相比起東城面臨的嚴峻壓力陵江城其余三面城牆下燕軍只是分出極少的

一部分兵力遠遠觀望。

燕軍大軍壓城bī而不攻十分耐心等待箭樓建造完工。

敵將顯然已聽說

盛軍的箭雨猛烈強行攻城將會損失慘重才這般不慌不忙。

韓歸雁下令放了一

lún箭只是相隔略遠想射中本就不易燕軍又有盾陣守護收效甚微不說反而

送了些箭枝給燕軍。

一整日的時光顯得燕軍好整以暇盛軍則隨時提心吊膽。

就這樣又是一連

五日燕軍木制支架般的箭樓搭建完畢。

長長的排樓狀箭樓結實穩固幾與城牆

同高不說也足以容納千余名弓兵登樓。

陵江城如此想來壽昌城也是一般的情

況。

幾在箭樓搭建完的第一時刻燕軍便開始攻城!

利箭若傾盆大雨朝著城頭倒瀉而下雲梯在盾牌的掩護下架上了城牆全副

武裝的燕軍口咬長刀開始登城。

陵江城頭的盛軍同樣吶喊著瘋狂朝城下投擲

石塊用鋒利的長槍戳向登城的敵軍。

躲在女牆後的盛軍箭手不停拉拽著弓弦即使骨酸筋麻也不得不咬著牙

一箭又一箭射出去。

而在城牆後方的弓手們則分列成排在韓歸雁的號令下調

整著高射的角度弓弦的砰砰連聲中利箭越過前排近身殊死搏殺的同伴射向高

處再呼嘯著墜落進燕軍陣中。

沒有功夫喘一口氣喝一口水燕軍的攻勢猶如漲cháo的大海一浪高過一浪

無休無止一打就是一日。

不過一日的時光陵江城頭已滿了屍體。

千夫長瘋

狂咆哮著冒死探出頭來以長槍攢刺順著雲梯爬近了的敵軍。

直到連持盾的護

衛都被射死倒下箭雨將他射成一只刺蝟。

韓歸雁面目凝重!開戰至今原本駐守東城城牆上的五個千人隊傷亡慘重

補充的兩個千人隊又傷亡慘重。

千夫長陣亡之後由百夫長頂上百夫長陣亡再由

下一個百夫長頂上……如此慘烈的廝殺比起燕秦之戰時的涼州三關也毫不遜色。

只恨城牆容納不下更多的士兵否則韓歸雁恨不得把全軍都派上將燕軍先

壓回去再說。

城牆之下同樣都是屍體燕軍的損傷只有更大更重。

可是紅著眼的燕軍仍

然在不停進攻進攻!城外的箭樓無時無刻與城中對射來不及補充箭枝

便撿起上盛軍射出的箭枝或者中箭身亡的伙伴身體里的箭枝。

燕軍不停攻城一隊又一隊lún番沖鋒lún番攻擊。

那股決絕之心仿佛

大將下定了決心要攻下壽昌與陵江把掉這兩顆橫在眼前的釘子——一鼓作氣攻

下盛國都城路上的釘子。

這一戰直打到了深夜韓歸雁已是不停淌冷汗。

她沒有片刻歇息且燕軍

憑借更勝一籌的戰斗力幾番有悍勇的軍士登上城頭。

她一邊統領戰局一邊左

右支援至今已困頓疲憊不堪。

難以想象燕軍大將強到何等步守一城尚且難以

支持同時攻二城又該如何?

東城告急比起日間越發頻繁傷亡之大遠超估量攻城的燕軍仍然無休無

止仿佛蟻聚。

燕軍大營的帳篷之下究竟還藏了多少兵馬?攻勢什么時候會暫時

止歇?

不知道。

韓歸雁已在盤算四城軍士的換防。

燕軍的攻勢之凶猛遠遠超過了想象再這

么打下去東城守軍的意志力再怎么堅強也會崩潰。

可是北城處燕軍又已在建造

箭樓想來不久之後這一面也會迎來激戰。

即使想換防又該怎么換?抽調哪里

的軍士來換?

燕軍大將到現在都還未現身他如此冷酷凶狠。

韓歸雁甚至覺得如有必

要這人會用將士們的屍體搭成肉梯以讓將士們登上城牆。

韓歸雁知道自己遇上

了前所未有的大敵!

………………………………………………………………………………

「情況怎么樣了我……去他娘的!」吳征忍不住大爆粗口壽昌陵江之戰已

打了十日陷陣營至今還是原待命。

他心急如焚卻不敢在將士面前表現出來

無時無刻都得端著個智珠在握的模樣。

可是內心的煎熬更甚陵江與壽昌城不僅

關系著盛國與吳府的未來更有諸多自家最親近的人。

「燕軍用換軍之法攻城。

他們居於城外曠野軍士調動陣型變換更加容易。

這十日來打了足有七日韓二哥和雁兒都已疲憊不堪。

五日前我從陵江乘了

撲天雕飛去壽昌城直到今日韓二哥才遣了我回來也沒交代什么只說大軍依

然原待命等候調用至於旁的大人自然知曉不知何意……「瞿羽湘滿面

風塵這一路趕至陷陣營扎寨之處來不及歇一口氣便匆匆忙忙將戰事說了個大

概。

「十日打了七日?」吳征吃了一驚急道:「損傷如何?」

「屍橫遍野!我所知的是初時駐守東城的五個千人隊幾乎全軍覆沒。

雁兒

在五日之前還可遣軍換防如今北城戰火又起西城處燕軍也在修建箭樓戰事

一觸即發。

接下來恐怕連換防的軍旅都沒有了……」

「不可能……燕軍有那么多的兵馬難道看不出來么?」如果守城的盛軍死傷

都如此慘重那么攻城的燕軍只會更多。

燕軍還能lún番發動攻勢只能說明燕軍

的兵力遠遠比估計的要多得多絕不止十二萬步軍加上掠陣的五萬馬軍。

吳征把

眼睛瞪得像牛一樣大喃喃自語道:「燕將准備用屍體把壽昌陵江給埋了不成?」

「有!」瞿羽湘咽喉有些干澀啞聲道:「燕將藏軍於營寨現下來看可

用於攻城的軍士大致有十五六萬之多。

現下只是一面開戰等到四面開戰之時

死的人會更多更可怕……韓二哥說不必管他們守城艱難大人肯定有辦法若

……若再不快些拿主意恐怕就晚了!」

「大人你個頭!自家人在這里又沒外人還一口一個大人干什么?」吳征

心情煩躁盯著圖隨口罵道。

「老爺……」

「這還差不多。

」吳征咬得牙關咯咯作響恨聲道:「比預想的還要艱難幾

倍……辦法我有當然有了……」

他自言自語著回身看去只見顧盼與倪妙筠神色緊張。

與吳征一對視便知他

已有了決斷二女目光登時平靜下來只是警告意味甚濃分明在說:「不許再

丟下我們。

這兩個丫頭什么時候串通一氣了?吳征沒好氣瞪了她們一眼惹來更為

嬌蠻的回瞪登時縮了不敢再逞強陪著笑臉道:「以我的文韜武略無所不jīng

怎么會沒辦法呢對吧?哪你們來看。

壽昌陵江周邊的城池與水寨連成了一只

口袋誰進來都不好受。

別看現在燕軍叫得凶損失只會比我們更大。

這陣勢可

有個講究叫八門金鎖陣鐵衣還特意教過我。

而且啊這一回他可是依山傍水

借助利陣高明得不得了。

只等燕軍這口氣泄了便是我軍反擊之

時到時

候口袋收緊燕軍必然一敗塗。

你想想他們攻我們守這叫以逸待勞哈

哈哈依我看這一戰必勝!」

「嗯。

這么不熱情的嗎?吳征郁悶揉著下巴的胡樁道:「只是燕軍現在叫得凶也

怕他們萬一狗急跳牆我們的損失也大這就劃不來咱們得他們找些麻煩讓

他們不僅打著累還不得勁兒有力使不出來!你們看看我軍現下都在嚴陣以

待輕易動彈不得。

還有誰能動呀?」

「我們。

「對了。

只有我們能動還很容易動!鐵衣讓陷陣營就待命就是要保留這

顆活棋。

鐵衣領兵是什么能耐你們都知道了加上我和他是什么關系?他給我的

軍令定然是輕松不流汗還沒危險的事兒。

這不壽昌那里都打成一團亂麻我們

這里一點風都沒。

太清閑了有些過意不去好歹去干點搗亂的事情就好。

「有道理。

「當然有道理了。

這里大軍不能動動了暫時作用也不大撞上了燕軍鐵騎

野戰不劃算在這里據著營寨也不怕他騎軍沖擊。

只消有小股人馬就行了這事

難不倒我。

「很好我們什么時候出發?」

「我帶點人去就行了多大點事?你們在這里協助盧元洲打點軍務若有良

機鐵衣的軍令一定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