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9章 讓黨派之爭見鬼(1 / 2)

南宋風煙路 林阡 2855 字 2022-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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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讓黨派之爭見鬼

對於楊鞍這種命系刀鋒之人而言,生命中無處不在是背叛與險惡,那么,當然就更加珍惜溫情。

撇下趙大龍時發寒的手,在拉住勝南後回暖,那時他剛斬去戰友悲到近乎麻木,卻因為身邊這三個少年而存留了一絲欣慰,他真欣慰啊,到了三的絕對互信和無上默契,如此紅襖寨怎可能不崛起,假以時日必當越戰越強

他不無疑惑問新嶼,為何在那種自身難保的情況下,不先殺金將,反要幫勝南殺死在場的所有金兵,須知,即使有俘虜活命,勝南以後照樣可以改頭換面,對於他的細作生涯未必影響;

新嶼說,「雖然風險確實不高,但勝南沒有風險是最好……最好是這樣。」新嶼是三的老大,那年的他,已經有著宋賢難以企及的成熟、和勝南無法擁有的首領氣質。

楊鞍點頭,轉過身再問老幺,他自然更加驚奇那個瞬間為宋賢也會對趙大龍出劍,須知趙大龍的突然出手有可能會被心思縝密的勝南見、有可能會被正在質疑的新嶼捕捉,卻何故宋賢也那么巧上前打斷?宋賢那么個不成熟的……

宋賢蠻不好意思地摸摸頭我……我是一直氣憤他怪勝南,是以,就一直瞪著他,正好到。」

「哈哈,原來是歪打正著。」楊鞍懂了,欣慰之余,心中隱隱嘆息,他倆都是為著勝南。

恍然不知,當時生根的念頭,居然在十年後滋長成魔障。

宋賢,新嶼,為時過境遷,當年欣慰於你們三個拆不散的我,竟好似嫉妒起了你們牢不可破的情。眼你二人對他死心塌地,我竟疑慮起這份純粹的感情是罪惡的拉幫結派。「宋賢和新嶼,都是林阡的人。」就因為三都強還綁在一起,所以林阡是勢力最大的一支,所以林阡侵吞紅襖寨就成立,這樣的邏輯……

正是這份邪惡為基石,支撐起黃摑對勝南的抹黑,斥開了二祖與他的多年至交,更蒙蔽了他的眼,義斌、石硅哪怕妙真都隱約見了真相,他卻寧願清醒地活在迷霧里。

更因為這句話,使他身邊有心人在臘月廿八事變中,第一件事就是給宋賢下毒,雖不是他下令,卻到底是為他所害他永遠都不會料到,記憶中那個無憂無慮的孩童,竟會因而中毒將死。拼命給他運氣要驅出毒,卻無奈驅出後還是半昏不醒……

「妙真,哈哈,真有你的」幸好此刻,宋賢還在眼前,見他回歸喜不自禁、拍著妙真的肩膀笑逐顏開,好像臘月廿八的事都沒發生過,沒有受傷被害似的。諒解至此,寬容如斯。

「宋賢……鞍哥對不住你,幾乎害你性命不保。」他此刻完全傷愈,楊鞍的心情才不至於沉重。

「鞍哥,不會是因為怕我這個討債鬼討債才不肯吧?」宋賢故作驚詫,開玩笑說。

「還是這么不正經。」楊鞍蹙眉,氣氛登時輕松了下來,宋賢笑而挽他入內,正色說鞍哥若是真的要我命,此刻我哪里還活著……我,鞍哥還是心善。」繼而對左右盟軍諸將言道鞍哥一到,我心情便大好,來要打勝仗了」

這話的語氣,與「有鞍哥,不打緊」頗有幾分相仿。但楊鞍聽得出,宋賢還是有些變了,不可能再是他羽翼下那個動輒闖禍的孩子,宋賢開玩笑的時候身邊再不是大叔大伯圍繞而是小兵小將們簇擁,他真是將領了,是紅襖寨出來的盟軍將領,是盟軍培養的紅襖寨將領,有區別呢。

事實上當年山東之戰結束時新嶼、勝南都已得到磨練,唯獨宋賢沒有真正的成熟,如今,也不知何時,竟已經成熟、被他過了過程地成熟——是的,宋賢變了,變的不是心,只是擔負,這擔負使他成為將領。越來越大的擔負,就像回旋刀,從第一圈環弧,到最後的漩渦,量的堆積,質的飛躍。

楊鞍嗟嘆,一方面忽略了人事的變化,一方面又在糾結著人事的變質。是典型的「重了結果,卻忘了過程」啊,殊不知從結果往前追溯,每一步都是對上一步的傳承捫心自問,勝南宋賢新嶼這些年發生的每一件事,你楊鞍都,卻保證了解嗎,更信道聽途說嗎?來自於金人的道聽途說?

從開始到現在,宋賢、新嶼、勝南,何時拋棄過紅襖寨?又是誰人,硬將真心作假意?善與惡,不過一念而已……

許是妙真的歸來敲開了他的心門,許是新舊宋賢的既變未變令他動容,到這一刻心念陡轉,很多曾經被忽略、被排斥、被曲解的勸說全都沖回心岸。大多都來自於天驕徐轅。

說實話,從前徐轅已找了他無數次,他卻因此漸次加深了一個觀點,那就是徐轅影響了林阡。

徐轅說,「楊二當家,說了這么多卻還轉不過彎來,歸根結底,只是因為對主公曾有過度的期待,而卻不能給予他同等的信任。」

這句話,現在想來,哪里了?

徐轅說,「將他神化卻不給信任的事,我也做過,比你更頑固,那時候,短刀谷黨派林立、四分五裂,我誤解他不肯擔負、臨陣脫逃,他那時非但不會辯解,更還無賴地對我說他偏要隱居、偏不擔負,迫著我對他來了一次『興師問罪』,我派兵追殺甚至將他逼上絕路。可是,結果卻證明,是我了,得離譜。他有他的想法,需要兼顧太多我不必兼顧的。

後來他拿下短刀谷時,比我想象的還要妥善,更還費了最少的兵馬,傷亡降到了最低。從此以後,我才決定,無論他做,我都會支持、信任,並嘗試去溝通、去理解。世上沒有誰一個人就可以把計劃運籌如神,但會有一群人能將計劃合作如神。」

這些話,哪個字不是挖心掏肺。

徐轅還說過,「你可知,若無主公整合,紅襖寨如你這樣叛離的會接二連三、形不成凝聚而四分五裂?主公承擔之初,料到會有罵名,卻仍承擔,獨自扛完顏永璉及其麾下,只因沒有第二個人站出來,站出來阻止紅襖寨瓦解。主公當也沒有想到,罵名不在日後,反而先出於你……」

「紅襖寨,若你不回頭,那只會在山東之戰全軍覆沒;但若是回頭,起碼有一個機會賭一把。你願輸給完顏永璉,還是輸給有一半可能還是林勝南的林阡?即使不為你想,還有這一大幫的,他們為了抗金揭竿而起,結果卻要在這樣的迷亂中自我衰亡么?」

為何這樣的語句,只因涉及「一大幫的」,就被誤解成了恐嚇,誤解成徐轅也在抓他弱點,所以後來一邊縱容劉全和展徽,一邊卻對徐轅都不肯真心靠近,所以,所謂的合作其實都是敷衍——沒有賣力的「楊鞍軍」,能給盟軍抗金的正面戰場幫忙?也許他可以借口他最近的蟄伏是為養傷,實際上他最近一直就渾渾噩噩自認為懂卻無知。

現在才懂,徐轅說的都是事實,若他在帥帳相殺前後回歸,那么山東之戰還有極大轉機;司馬隆打傷林阡後只剩下最後賭一把的機會;而今,可能連賭一把都太晚。他和林阡感情的斷點,事變之初在林阡,爾後卻一直在他楊鞍;他當然希望他一大幫的都能活、紅襖寨能挺過這個最艱難的開禧元年,他卻幫他的們選擇了一條怎樣泥濘的路……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們下毒手」,輕信敵人的言辭那就是對敵人仁慈楊鞍啊楊鞍,黃摑的話你為輕信,到祝孟嘗大大咧咧就認定了是他暴露,從而就可以懷疑林阡包庇屬下然後嫁禍給你,你為何就不能像當年那樣明辨是非既不認定林勝南也不妄斷趙大龍?

口口聲聲要別人和當年一樣,那你和當年一樣嗎,覺得他們變了,所以你就變了,這又是因果當年的楊鞍,覺得身邊誰都是人,都從善意的角度分析。這樣的楊鞍,為何糾纏著種種細節而忽略了獨獨一個,那就是,月觀峰金人圍攻時,徐轅寧死不放下他若是主公,絕不會放」這樣一個善良溫和、毫無私心的武林天驕。

妙真口中,箭矢紛擾、雲梯層疊之際,不顧性命也要救她的鳳簫吟,老喜歡掛在嘴邊鼓勵軍心的一句話也是「你們是紅襖寨的未來,一個都不能少」,心心念念都是紅襖寨的未來,跟他楊鞍一模一樣盟主根本只是個稱呼,她儼然就是齊魯之地的,甚至連山東的方言都能說上幾多。

他們,和十年前,危難來時不出手、不閃避,先以身體來給擋刀的勝南,多像。說不清,這是同化,還是他們本來就是同一類人。世上真有這樣的聯盟。

「鞍哥,我把消息告知了勝南,應當明早就會來見你新嶼嘛,恐怕要遲一點,不像那小子空閑。」身處月觀峰東的宋賢、一面威脅著束乾坤紇石烈桓端,一面又受到司馬隆高風雷的威脅,今日雖妙真回歸但梁宿星被她更早,實際宋賢見楊鞍是忙里偷閑——

那惡魔加入東部與中部之間的此地,使宋賢壓力不小,即便打贏了仗也要時刻留意著梁宿星的一舉一動。

所幸他北有新嶼支撐,東有劉全助陣,先前對紇石烈桓端束乾坤游刃有余,而眼著楊鞍又有了完全回歸之象,如宋賢所說,「太好了,紇石烈桓端這下死定了,梁宿星也沒指望力挽狂瀾,司馬隆高風雷當然也不在話下——雖然勝南一直偷懶,他們倆不也一直沒傷愈么」

其實,只多了楊鞍一個人,宋賢樂觀地笑著說,金方不也只是多了梁宿星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