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風(完)(1 / 2)

仵作驚華 薄月棲煙 2530 字 2023-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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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江風(完)

辰時過半, 戚潯剛從院子里出來便碰上周蔚,周蔚手中捧了兩個散著熱氣的面餅, 塞給戚潯一個後道:「臨江侯世子天還沒亮便啟程回京了!」

戚潯一邊吃餅一邊問:「少卿大人呢?」

「在祈然那。」

戚潯腳下方向一轉往東邊館舍去, 又囫圇不清的道:「世子早就想回京了,走便走了,反正以後咱們也不打照面了。」

她不放在心上, 待走到祈然廂房前, 一張餅已下肚,待拍拍手進門去, 正看到宋懷瑾在對祈然說話, 他道:「楊斐已經死了, 凶手也已經招供, 當年那件事雖過了十二年, 可你那時是帶著隨從的, 楊斐、余鳴,還有辛原修,從他們身上也照樣查得出來, 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交代, 免得遭罪。」

祈然臉上仍裹著棉布, 乍一看有些嚇人, 他傷口疼的冷汗直冒, 心底一陣怕過一陣,不過一夜功夫, 楊斐竟死了, 凶手縱然被抓, 可當年的事果然也抖落出來,他還不知自己能不能活命, 卻知自己仕途已斷送。

祈然心底一萬個恨,他緊緊閉上眸子絕不開口。

宋懷瑾早先還敬著這位工部侍郎,看他如此,便覺了然,於是冷冷一笑,「看來你是打定主意不開口了,無礙,待回京之後,自然有法子讓你開口。」

他也不再多說,看著一旁叫馮琅的大理寺差役道:「現在開始,你親自看著。」

馮琅應是,宋懷瑾這才起身出來,走出寢房瞧見戚潯,他迎上來道:「今明兩日都沒你的事,你只需將驗狀整齊,回京之後好過堂。」

戚潯往祈然卧房瞥了一眼,「這位如何處置?」

宋懷瑾冷哼一聲,「眼下半死不活的,暫不動他,等回京先送入咱們地牢過兩天,等聖上有了命令,多半要轉入天牢的,有的是苦頭讓他吃,到時候自然會開口。」

戚潯已入大理寺一年,知道流程,「那咱們後日回京?」

宋懷瑾頷首,「回京將此案了了正好過年。」

他們來驛站已有七日,說起來案子破的並不慢,只是徐櫟太過狡猾,辛原修幾個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被殺,叫眾人有些氣悶,而如今徐櫟作案過程清楚,該尋到的物證齊備,人證口供記錄完,便可帶著所有人一道回京定案。

接下來兩日,宋懷瑾帶著大理寺一眾差吏尋證齊備,臨走前一天下午,將吳霜的屍骸埋進了老吳家的墳地里,徐櫟戴著鐐銬在墳前上了香磕了頭,飽睡一夜,跟著大理寺准備好的車馬一道啟程回京。

此番除了祈然之外,吳涵和劉榭,以及余鳴幾人的小廝、驛丞劉義山,亦要回京過堂作證,因此返程隊伍浩浩盪盪,又因祈然重傷在身,走的並不快,頭日從南下的官道而上,翻過雁行山,日暮時分在雁行山另側山腳下的農家里歇下。

第二日早間飄了雪,便走的更慢,幸而京城西北的玉山下還有一處官驛,此處官驛狹小,亦多為換馬之用,他們擠著入住,到也比睡在馬車上強。

可也著實太擠了,得知打地鋪都逼仄,晚間用飯時周蔚忍不住咕噥,「此處距離京城也就大半日路程,我聽聞這玉山早些年還有皇家行宮,按理說此處應該不會這般荒涼才對,怎么周遭連個客棧也無。」

驛站狹小的廳堂里擺了兩桌,宋懷瑾、吳涵幾個主官坐一桌,剩下的差役都擠在另一桌上,他說完這話,桌上的笑談忽的一靜,謝南柯望著他,「你不知這玉山的事?」

周蔚並非京城人士,家中富庶,為了讓他有個前程,便給他捐了個大理寺的差事,他與戚潯一樣入大理寺一年,還不知這玉山有何傳奇。

謝南柯又問戚潯,「你知道嗎?」

戚潯正在扒飯,聞言好奇的道:「我不知啊,有何古怪事說來聽聽——」

謝南柯便道:「早些年聽聞此處還是繁華熱鬧的,玉山上是皇家行宮,尋常百姓上不去,可這山下也多有美景,到了春夏游人如織,直到十五年前的瑤華之亂。」

周蔚一見果真有故事,還和皇家有關,立時豎起了耳朵,「瑤華之亂是什么?」

「這玉山上的行宮叫瑤華宮,這瑤華之亂也是由此而來,十五年前,也就是建元十八年的上元節,先帝爺帶著後宮嬪妃和幾位皇子,以及四品以上朝官宗親們來瑤華宮過節,就在那夜的宮宴上,當年的二皇子殿下離奇身亡——」

眾人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金尊玉貴的天家皇子怎會死了?

「當年二皇子殿下乃是孫皇後嫡出,本要被立為太子的,他一死,自然讓先帝爺震怒,當時高品階的朝官們都在,先帝爺立刻封了玉山,讓三法司徹查,徹查後,卻掀起了京城里的腥風血雨。」

「二皇子的死和當年的四殿下有關,四殿下為陸貴妃所出,在他身後幫忙的,有他外祖父安國大將軍,還有他的姨丈長肅侯寧樾,還有他的老師,當年的永信侯衛暘,這三家子聯合起來,想害死二殿下扶持四殿下做儲君。」

「我朝最忌諱的便是天家血脈相殘,先帝爺大怒,當下召回了當時還在北邊的臨江侯傅韞回來,我適才說的這些人,四殿下和陸貴妃被賜死,安國大將軍陸氏被誅了九族,永信侯府和長肅侯府被誅了三族,說是血/洗/京/城都不為過。」

這是十五年前之事,當年在座諸人皆是垂髫孩童,自是記不清了,唯獨年長些的王肅還有些印象,「我還記得那時候京城朝官大換血,好些人家怕被連累,舉族都遷了出去,當時大半年京城里都人心惶惶的。」

「咳咳咳——」

宋懷瑾忽然咳嗽了幾聲,他轉眸看向他們這一桌,「吃飯就吃飯,好好的嚼這些舌根,這些事也是容你們胡說的?」言畢又對吳涵幾人笑笑,「底下人不懂事,讓大家見怪了。」

謝南柯和王肅說的興起,語聲越大,叫鄰桌幾人都聽了見,吳涵聞言擺擺手,「不妨事,都十五年過去了,也不算什么禁忌了,今上聖明,廣開言路,前歲還大赦天下,這些舊事也沒什么不能說的。」

劉榭在旁深長道:「說是能說,不過回了京城還是小心些,當年身故的二殿下到底是今上的親兄長,且別人忘了這件舊事,太後和忠國公府卻不會忘,這些年還在追查舊案呢,還是要謹言慎行,謹言慎行。」

宋懷瑾連連應是,又瞪了謝南柯幾人一眼,謝南柯連忙收聲用飯,再也不敢說了,直等幾位主官用飯完離開了廳堂,周蔚忍不住拉著謝南柯問:「這案子當年不是了了?太後和忠國公府怎還在追究?」

謝南柯低聲道:「當年事發突然,先帝爺也是雷霆手段,不過陸、衛、寧三家也是多年的根底,哪里會心甘情願的伏誅,聽說他們大人被扣了,家里的小輩卻都出逃了,當年拱衛司派了不知多少人手去追,後來只將寧家的小輩追了回來,陸家和衛家的小輩,至今還潛逃在外,如今十五年過去,也都長成二十來歲的人了。」

周蔚道了一聲「難怪」,一轉頭,戚潯也聽得津津有味,周蔚便道:「聽見沒,這么大的案子,比咱們見過最大的都要駭人,也不知咱們有生之年能不能見到這般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