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神10(1 / 2)

仵作驚華 薄月棲煙 3277 字 2023-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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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神10

「世子, 『小苑春望宮池柳色』乃是七年前進士科科考試題,和『小苑春望, 滿池春色宮牆柳』幾乎同意, 這縱然是巧合,可劉希為何偏偏來此聽了這折戲?」

戚潯語速疾快,「劉希來聽《金鎖記》便罷了, 可他還聽了《南燕歸》, 還要了《南燕歸》的戲文,我們此前不懂他為何忽然對戲文起了興致, 這便是緣故所在, 想考狀元的士子, 只會對與科考有關之事感興趣。」

傅玦看著戲本上戚潯指出來的唱詞, 面色沉肅的厲害, 「《南燕歸》乃是數年前所作, 這句唱詞放在這戲文故事里,也不算出奇,你的意思是, 有人提前知道了當年的試題, 而後借由這句唱詞漏了題?」

戚潯有些忐忑, 並不敢將話說死, 「當年到底如何卑職不知, 可卑職想,劉希和曾文和聽戲的緣故皆是與試題有關, 劉希除了這幾出戲之外, 還聽過常清所作《金枝記》, 卑職覺得,這個案子關鍵之處, 亦在那《金枝記》之中。」

四年前和七年前的科考已過,已難追溯,而當年的科考也不可能和如今的命案有關,除非,去歲的春闈之前,也有人鬧出過相似的禍端。

傅玦立刻道:「《金枝記》在登仙樓演,戲本可在書院?」

戚潯應是,傅玦便道:「那我們現在回書院。」

林巍推著傅玦朝外走,傅玦又吩咐楚騫,「去妙音樓叫宋少卿回書院,此事比我們想的復雜。」

楚騫領命而去,傅玦對戚潯道:「前面兩出戲分別是四年前和七年前的科考試題,若《金枝記》也有古怪,那便只能是與去歲春闈有關。」

《金枝記》是在去歲年初開演,正好便是劉希改性子之時,然而戚潯想到劉希未曾高中之事,疑惑道:「倘若前兩出戲存著漏題之嫌,可如果《金枝記》漏題了,劉希和曾文和怎會未曾高中呢?」

傅玦眉眼寒肅,也未想通此處,「回書院看看他們春闈前所備之題便可知。」

春闈前的考生多有猜題習慣,按著每一屆主考之人與出題之人的不同,猜考題是何主旨,而後加以准備,若剛好猜對了幾分,考試時自然容易勝過旁人,而劉希和曾文和皆是白鹿書院學子,哪怕他們不猜,齊山長和幾位夫子也會為他們准備。

戚潯想通此處,心底豁然開朗,「世子英明!先去找齊山長他們問個明白,也不必在戲文里空尋了。」

戚潯看了兩日戲文,哪里曾想到看似無奇的兩句唱詞藏著科考試題,可如果先知道了試題方向再去看戲文,則要敏銳的多。

他們出戲樓,抬眸便見外頭燈火闌珊,街市樓舍煌煌如瓊宇,金翠耀目,御街上游人如織,羅綺飄香,更遠些地方還有人放天燈,天燈徐徐升上高空,如星河傾灑,蒼穹之上,月似玉盤,清輝流瀉。

傅玦上馬車,戚潯也翻身上馬,身邊人都往西市最熱鬧之地去,他們卻逆流而出,離鼎沸人聲越來越遠,待走出擁擠之地,便一路疾馳往書院趕。

書院留守的衙差本打算歇下,卻忽然聽聞他們去而復返,連忙出來迎接,戚潯入門先往停屍堂去拿戲本子,又跟著傅玦去見齊山長。

因可能牽涉科場舞弊,傅玦神色很是凝重,見到齊山長亦開門見山問去歲春闈所押之題,齊宗義不解為何有此問,還是答道:「的確押了幾題,其中詩道算是押中了三分。」

戚潯便道:「既然押中了三分,為何劉希和曾文和未曾考中呢?」

齊宗義嘆了口氣,「文和未曾考中,我們倒也不十分意外,唯一覺得可惜的是劉希,我們本都覺得他希望極大,可誰知也未曾考上,許是未能臨場發揮吧。」

戚潯去看傅玦,傅玦沉吟片刻道:「他去歲考前寫的詩賦駢文文稿可還在?」

齊宗義搖頭,「這個我不知,考前我們便不如何管著他們了,他們也都是自己默書作文,若有疑問,來問我們便是,若無,我們也不會干擾。」

他想了一會兒,「想知道的話,可以現在去搜他的屋子,或許能找到他去歲春闈之前寫的文章。」

既然回了書院,自然要去搜的,此前搜劉希的屋子,只顧著找和凶手有關的線索,卻並未翻查他的書冊文章,此番眾人再到他房中,便將書案與櫃中所有文稿帖子都拿了出來,不看不知,待所有文稿擺滿整個書案之時,才知劉希下了多少苦功。

齊山長最了解學子們所作之文,他上前粗粗翻看一番,而後搖頭,「這些是去歲春闈之後寫的,都是平日里的課業,劉希是十分用功的,當真可惜了。」

傅玦道:「那春闈之前寫的呢?或者,有沒有看過他寫什么?」

齊宗義略一思忖,「去歲春闈之前,他是回府溫書的,不過,和他走的近的幾個學生或許知道他那段時間重點准備了什么。」

傅玦立刻讓隨從去召人,沒多時,洛諶、於玢、周彥波和何有為被叫了過來。

齊宗義看著洛諶道:「你是堂長,應當知道去歲春闈之前劉希在准備什么考題吧?」

書院里的堂長,有輔助夫子,監督學子們完成課業之責,洛諶想了片刻,「他在書院里准備的,也正是您讓溫習的那些課業,當時我們也不敢打擾他,並未多問,再加上那時候我在帶幾個新來的學子拓帖,並未過多關注他們科考的幾個。」

言畢他又問:「怎么了?春闈已經是去年的事了,難道和劉希的死有關?」

傅玦自然不可能解釋,他又問:「那曾文和呢?你們可知他考前准備了什么?」

洛諶有些茫然,去看於玢,於玢道:「他考前寫的文章不少,除了夫子們給的,似乎還准備了自己押的,不過也沒什么古怪的。」

傅玦便不再問,轉而往曾文和的住處去,曾文和的寢舍十分簡朴,唯獨書稿擺了許多,齊宗義幫忙看文稿時間,最終找到了一摞已陳舊泛黃的文冊,「這些應當是去歲年初他寫的,里頭有我們給的題目,不過他寫的最多的,並非我們給的。」

他將文稿遞給傅玦,「他寫了許多『主聖臣賢』之文。」

傅玦拿在手中有厚厚一疊,足見他以此為題的駢文詩賦練了極多,然而這並不是最終的試題,雖說押題本就是看運氣,可他為何不信夫子們而信自己?

案子雖像科場舞弊,可傅玦查到此處,卻又覺得不是那般簡單,這時,外頭隨從稟報,宋懷瑾來了。

宋懷瑾本在妙音樓聽戲,還未聽出個名堂,楚騫便找了過去,他急匆匆趕回來,進門便問道:「怎么了世子,找到線索了?」

「讓戚潯講給你聽。」

傅玦吩咐,戚潯便將試題之事道來,宋懷瑾聽得面色大變,「所以是漏題了?」

戚潯搖頭,「也並非如此,因劉希和曾文和並未考中,可知他們並不是提前知道試題,而曾文和備考寫的文章,還與去歲的試題相去甚遠,劉希備考的文稿沒找到,有可能在他家里才能找見。」

傅玦吩咐:「明日一早,你去劉家將他去歲春闈前寫過的文稿全帶過來,若我所料不錯,他考前寫的題目,多半不會是夫子們給的那些。」

戚潯問:「世子懷疑他們都備錯了題?」

傅玦點頭應是,又道:「這不像是科場舞弊,倒像是兩個人因為什么,將重心放錯了……」他目光落在了戚潯拿著的《金枝記》戲本上,「或許是受了什么誤導。」

戚潯也看向自己手中的戲本,「屬下會一字一句的看戲本的。」

傅玦應好,又看了眼外頭天色,他們聽戲之時本已天黑,這會兒天色更晚,他便道:「時辰已萬,今夜到此為止,明日再查,先回家吧。」

宋懷瑾和戚潯皆應是,一行人復又朝外走,宋懷瑾家住城東,與安寧坊的方向相反,傅玦的臨江侯府卻能與戚潯同行,在一處岔道口,宋懷瑾與他們分開,戚潯和傅玦則往西北方向去。

沒多時戚潯駐馬,「世子,今夜不必送屬下了,屬下從此處歸家近,屬下這便告退了。」

傅玦掀開簾絡,「慢著。」

他目光一揚,落在戚潯身後不遠處的街市上,時辰雖晚,街巷間的熱鬧卻還未完,傅玦令林巍催馬車靠過去,而後停在了一處賣糖糕的鋪子前,又吩咐林巍去買糕點。

戚潯心道傅玦竟好甜,可待林巍提著兩紙包的糖糕出來,傅玦卻指了指戚潯,「給她。」

戚潯面露驚訝,「世子——」

傅玦從車窗緩聲道:「今日是上元節。」

四周皆是花燈璀璨的熱鬧,糕點鋪子就在近前,香甜的氣味隨著夜里的寒風送到戚潯跟前,令她心底暖烘烘的,她抿了抿唇,不知該不該接。

林巍卻不由分說朝她拋來,傅玦又道:「看戲文累眼睛,這是予你的犒賞。」

言畢也不多說,車簾一放便吩咐林巍歸府,戚潯適才手忙腳亂接住了包糖糕的紙包,溫熱令她冰冷的掌心有了些暖意,香甜的味道更急切的在她鼻尖縈繞,她看著傅玦的馬車走遠,心底涌起一閃而過的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