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神12(1 / 2)

仵作驚華 薄月棲煙 3171 字 2023-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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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神12

戚潯的話令滿堂嘩然。

周彥波和於玢詫異的看向洛諶, 洛諶本人先是愣住,而後一臉匪夷所思, 「什么?我?戚仵作是在說, 我是殺害劉希他們四人的凶手?」

戚潯冷冷的看著他,「你不認?」

洛諶氣極反笑,「戚仵作, 我為何要殺劉希?你說是我與常清一起作戲文, 還是為了區區幾兩銀子,這怎可能?他們都知道我的身世, 我並不缺銀兩。」

戚潯早已料到洛諶不會輕易承認, 她繼續道:「前日世子令你與於玢作畫, 用的筆墨, 是你的可對?」

洛諶抿著唇點頭, 「是我的, 可這與案子又有何關系?我若是凶手,又如何會幫世子作畫?」

「你當然要配合,如此才顯得你問心無愧。」戚潯眼風一轉看向於玢, 「於玢, 你用的墨是什么墨?」

於玢遲疑道:「是油煙墨。」

戚潯又問:「那你前日作畫, 便未覺洛諶的墨不對嗎?」

於玢看了一眼洛諶, 「前日主要是洛諶畫的, 我後來不過補了寥寥幾筆,倒也未覺得如何古怪, 非要說的話, 似有些滯筆。」

「用墨滯筆, 是因墨錠砂重膠輕,而為了不使墨色發灰發藍, 墨質便要更為濃郁,而此墨干得快,亦容易結塊,十分不好打理,是為劣等松煙墨。」

戚潯看向洛諶,「洛公子出身當地望族,怎會與簡鴻一樣用劣等松煙墨?」

洛諶眼瞳微顫,「我……我只是剛好買到了劣等墨罷了……」

戚潯輕嗤了一聲,而周彥波和於玢看著洛諶的眼神已生變化,他二人退開一步,顯然識破了洛諶的謊言,讀書人最重文房四寶,且洛諶素日以富貴清傲姿態示人,要身邊所用之物處處精美,又怎識別不出墨錠優劣?

「是不是剛好買到了劣等墨,只需要去你買墨的店家問問便可,你聰明謹慎,案發後從不露形色,可你殺了四人,在案發之地留下的線索卻不容抵賴。」

戚潯說完,洛諶咬著牙關,面上是一副被冤枉的屈辱憤怒模樣,「荒唐,案發現場有何線索與我有關?」

「還是墨。」戚潯開口不疾不徐,清脆有力,目光卻一錯不錯的盯著洛諶,「殺劉希的毛筆並非劉希自己的筆,那支筆軟豪毛躁,一是被主人用了多時,二則是終日侵染劣等墨,可這在劉希身上是不可能的。」

「凶手帶著折斷的毛筆去找劉希,劉希對他頗為信任,因此坐在書案之後,毫無防備的由那人走到他身後,凶手掏出毛筆,從他身後刺入其心脈,待劉希死後,則帶走了劉希的筆替換,如此,便是神不知鬼不覺。」

「他雖有計劃,可到底是殺人,心慌意亂之中,他的筆並未清洗干凈,軟豪與筆桿連接之地留有墨漬結塊,而結塊砂重,正與你那日作畫用的墨是一種。」

洛諶直挺挺的站在堂中,聞言冷笑一聲,「戚仵作越說越精彩了,可你剛才才說過,簡鴻所用也是劣等墨,除了簡鴻之外,應該還有其他人用同樣的墨,為何就非說是我?」

戚潯不慌不亂,仿佛洛諶的每一句辯解都在她意料之中,「那日我偶然撞見了幾個清洗袍衫的學子,他們清洗之時發現,有一人的袍衫襟口內面竟沾染了墨漬,且十分難洗掉,大家書寫作畫,袖口襟前的確容易染上墨跡,可襟口之內的墨跡從何而來?」

洛諶聽到此處,神色更為僵白,戚潯道:「因為,凶手當日帶著凶器去找劉希時,曾將筆放在懷中,而那支未清洗干凈的筆,在他懷中留下了墨漬。」

「我問過那日清洗袍衫的學子,他告訴我,那件袍子正是你洛諶所有,如此,你該作何解釋?」

洛諶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梗著脖子道:「巧合罷了,我喜歡在榻幾上看書寫字,脫衣之時沾上的。」

戚潯好整以暇的看著他,「你喜歡在榻幾上看書寫字?那一定是從前吧,畢竟,捂死曾文和的桌帷便鋪在那榻幾上,任是誰都不可能在那里安心溫書的。」

宋懷瑾忍不住道:「什么?捂死曾文和的桌帷?」

戚潯應是,「大人,世子,此前驗屍之時,因曾文和鼻腔里的絲線,我們懷疑是有人用軟枕捂死了曾文和,可搜查整個書院寢舍,卻沒有發現近似的軟枕,適才卑職去洛諶的屋子看之時,卻發現了一塊鴉青色的錦緞桌帷。」

「就算顏色和絲綢一樣,桌帷如何殺人?」

戚潯聞言目光一利看向洛諶,「很簡單,只需要將桌帷包上柔軟的衣物做成個包袱,便與軟枕無異!」

洛諶又是一聲冷笑,「戚仵作的確才思敏捷,我那張桌帷是早早便有的,若因為我剛好有這么一張桌帷便成了凶犯,那我對大理寺和刑部的確無話可說。」

戚潯搖頭,「那段絲線是我驗屍所得,可以與你的桌帷比對,看看有無勾絲痕跡。」

洛諶唇角緊抿,額上溢出一絲薄汗,「那桌帷我用了許久,有勾絲之處又如何?我和劉希是好友,與常清他們涇渭分明,更與楊俊和曾文和無冤無仇,我為何要殺他們?」

「因為劉希發現了你才是始作俑者。」

戚潯見他咬死不認,語聲愈沉,「常清飽讀詩書,文采斐然,可他並不適合寫戲本,他的《春香傳》和《青玉案》里故事老套平淡,行文晦澀沉悶,更有借由男女主人公之口說教世人之感,可到了《金鎖記》,他的戲文卻風格大變。」

「《金鎖記》之中故事曲折離奇,行文清麗活潑,更多了許多旖艷引人橋段,就好似換了個人一般,而常清苦學經史子集,他的書案之上並無奇聞雜傳,他這樣的人,能寫出《春香傳》和《青玉案》不足為奇,可到《金鎖記》前後不過只過了三月光景,除了有人幫他構思故事調整風格,實難有第二種可能。」

「而那一出最為看客們喜愛的《情斷》一折,更不是他能寫的出的,戲中女主人公用斷發祈求河神,這般祈禱之法乃出自瓊州,如今留在書院內的學子,只有你一人是瓊州人,瓊州在大周東南臨海,而常清則是北方人,他如何能知曉此習俗?」

洛諶唇角微顫,「我……」

「你力求新戲文能大放異彩,因此加了這些詭奇橋段,的確令故事增色不少,可若我此前所言,一個人的著作有他生平所見所聞,而你為他構思故事情節,則不自覺的將自己的見識加了進去。」

戚潯並不給洛諶再狡辯的機會,語速更快了些,「你是堂長,新學子入學多由你加以照拂,更甚者,要你替夫子輔教一二,你比常清早兩年入學,我猜當年常清入學之時,你也曾幫過他,哪怕後來常清被其他人孤立嘲諷,你與他的交情亦在。」

「到了《金枝記》時,常清在戲文之中寫下的狀元及第橋段,亦是你所想,那時他已被所有人孤立,便是曾文和都與他疏遠了,除了你,不會有第二人去影響他寫作。」

洛諶胸膛起伏,眼神簇閃,似乎急切的在想該如何應對,戚潯接著道:「你見過方大人數回,還知道了戲文藏題,你知道劉希想在二十歲之前高中,若他真的高中了,便是當世第一才子,你記恨他,因此你編了一個騙局。」

「你本是想騙劉希,可你沒想到常清竟將試題告訴了也曾幫過他的曾文和,於是劉希和曾文和一同押錯了題,二人雙雙落榜,劉希自然憎恨常清,因此才更變本加厲的欺負他。」

宋懷瑾眼瞳微動,「這便是你說的常清當真了?」

戚潯點頭,「凶手要騙的人是劉希,曾文和卻無端卷入,唯一的解釋便是,常清當真以為試題是君聖臣賢,告訴了曾文和,想助他一臂之力,如此,曾文和才會在靠前十分篤定的說自己能高中。」

她又看著洛諶道:「此事你本隱藏在後,可到了去歲年末,不知為何劉希他們洞悉了此事,劉希與楊俊交好,楊俊也知曉了幾分,你入書院已經四年,卻始終未能入國子監,今年你好容易得了名額,自然不敢讓劉希將事情鬧大,縱然不是真的科場舞弊,可你設局害同窗落第,與舞弊何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