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重怨04(1 / 2)

仵作驚華 薄月棲煙 3156 字 2023-01-02

筆趣閣 www.18xxs.com,最快更新仵作驚華最新章節!

五重怨04

「紅花有活血化瘀之效, 若大量服用,會令孕婦小產, 小產後孕婦雖要進補, 體內卻多有淤血未清,因此要用少量紅花並補血補氣之葯,補身的同時, 將體內淤血排出, 待見紅正常之後,才改用別的補葯。」

戚潯沉聲說完, 又對宋懷瑾道:「卑職依稀記得是這般葯理, 若要仔細看這葯丸, 還得找個正經大夫來看看。」

宋懷瑾立刻吩咐差吏去請大夫, 一旁余明堂徹底黑了臉, 錢氏更是胸膛劇烈的起伏, 她怎么也想不到,金尊玉貴的余月芙與人有苟且之行便罷了,竟然還小產過!一來事關名節清白, 二來小產傷身, 平日里磕著碰著都要喊疼的余月芙是如何捱過那一夜?

碧雲和白芷幾人也都大驚失色, 她們年紀與余月芙相當, 未經人事, 自然不知余月芙的病不簡單,碧雲哭道:「姑娘的意思是……小姐那時候不是來了月信, 是……是小產了嗎?這怎么可能呢, 這些葯丸是在仁心堂配的, 還是我陪著小姐一起去的,是安神補氣的方子, 怎會有紅花……」

宋懷瑾忙問:「何時去的?」

「正月二十九那日吧,當時小姐身體不適,去配葯丸之時,用的是一張從宮里傳出來的舊方子,去仁心堂給了方子,他們隔日便配好葯丸送了過來,而後我們在二月初三出城去庄子上小住,小姐腹痛那日,是……二月初五晚上。」

碧雲不確定的看向白芷,白芷也應是,「就是二月初五。」

宋懷瑾擰眉,「葯丸是他們派人送來的?」

碧雲點頭,「是仁心堂的伙計送來的,這也是老規矩了。」

宋懷瑾搖頭,「葯丸已經變了,必定是中間換過葯你們不知道,正月三十拿到的葯丸,到二月初三離京,這中間兩日你們小姐可曾出門過?」

碧雲點頭,「那幾日各個府上都有宴請,我們小姐幾乎每日都要出門,有單獨赴宴的,也有陪著夫人同去的。」

宋懷瑾忙道:「都是哪幾家?」

碧雲道:「二月初一,是齊國公府上宴請,我們小姐是陪著夫人前去的,初二是威遠伯府上宴請,我們小姐早間也是和夫人同去,不過那日威遠伯府的玉蘿小姐設了雅集,午間在府中用過宴席之後,玉蘿小姐又帶著所有人去了城南白鶴樓看雪品香。」

宋懷瑾暗自記載心底,一旁錢氏急切的道:「宋少卿,你這是有何懷疑不成?」

宋懷瑾便道:「葯是被換過的,此事二小姐隱瞞的嚴,連身邊婢女都不知,那幫她換葯之人,必定是與她有私情之人,至於是誰還要細查。」

錢氏和余明堂聽著,也只能往日常與余月芙有私交之人身上想,可要說指認一人,二人也毫無頭緒,宋懷瑾這時站起身來,「帶我們去二小姐的閨房看看。」

碧雲和白芷起身帶路,一行人浩浩盪盪的往侯府後院而去,淮陽侯府占地闊達,夜色之中,檐下燈盞次第而亮,映的整個府邸燈火通明,待至余月芙院中,宋懷瑾吩咐道:「你適才說的,二小姐十分珍愛的禮物在何處?」

碧雲連忙進內間,不多時搬出個紫檀木妝奩,打開一看,里頭果然裝著許多小物,有栩栩如生的泥人娃娃,有精致的兔子燈盞,還有兩只兔子玉雕和許多集市上常見的不值錢玩意兒,所有禮物之中,玉雕最為貴重,可宋懷瑾拿起來看,卻覺玉雕雕工粗糙,不似坊間擺賣之物。

他將玉雕遞給後面的謝南柯,「你看看,這應當不是出自玉雕匠人吧。」

大理寺年輕差吏之中,謝南柯頗善書畫,亦涉獵印章雕刻,他拿在手中一看便搖頭,「不是匠人所出,像是新手所雕。」

碧雲忙道:「這對玉兔,是小姐最為珍愛之物,常拿出來把玩,小姐正是屬兔。」

戚潯也瞧見了滿盒小物,她敏銳的道:「其他小物不值錢,亦頗為常見,京城之中的小販們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實難追溯從何處采買,這唯一金貴的玉雕,卻又並非匠人所出,這是此人害怕暴露身份,不想在外頭留下把柄。」

越分析,越令人覺得余月芙身邊藏著個見不得光之人,宋懷瑾指著內室道:「戚潯,你當懂得女子閨房之物,且看仔細些。」

戚潯應是,請碧雲帶路,往余月芙的寢房走去。

余月芙的閨房布置的十分富麗明艷,所用擺件器物皆是上品,越是如此,那妝奩盒子里的小玩意兒便越顯得詭異,她一邊看一邊問碧雲,「你們當日離開京城之時,二小姐可有何異樣?你說她是去歲夏日開始不對勁的,那段時間,她都去過哪些地方見過哪些人?」

碧雲忙道:「出城之前,小姐已氣郁多日,與郡主她們出去游玩,也是強顏歡笑,至於去歲夏日,具體從何時開始的,奴婢已分辨不清了,不過奴婢記得最清楚的,是在長公主殿下的宴請之後,那次長公主殿下請了許多年輕小輩過府游園,小姐去過之後,回來開懷了數日,亦對我們連著賞賜數次,因此我記得格外清楚——」

「公主殿下請游園是何時?」

「去歲六月,當是……六月末吧。」

六月至今已過大半年,而余月芙的諸多變化,亦頗為復雜,戚潯一邊看她閨房之物一邊梳理,忽而,目光落在了牆角掛著的一副書法上,那副書法筆跡簇新,一看便是今歲之物,而其上印信落款也非名家字號,令戚潯起疑。

她走過去問:「這是何人所贈?」

「是瞿公子。」碧雲指著落款道:「這是今年上元節,瞿公子送給小姐的。」

瞿嘉學?!孫菱在義庄說過對瞿嘉學的質疑,戚潯忙問:「瞿公子可是對二小姐有意?」

碧雲唇角微抿,「瞿公子對我們小姐的確十分關切,奴婢們一開始還以為小姐和瞿公子是兩情相悅,看那玉雕等物,都不是瞿公子所贈——」

這書畫所掛之地乃是牆角,亦看出余月芙對瞿嘉學並不上心,戚潯不由狐疑,若是不喜瞿嘉學,又何必將他的書畫掛在屋內呢?

這時,戚潯將今日驗屍時看到的余月芙衣飾一並道來,碧雲點頭,「沒錯,小姐離開之時,的確穿戴著這些,那對鐲子本是小姐最喜歡的,可其中一只有次遺落了——」

「你說鐲子本是一對?」

碧雲頷首,「沒錯,是一對,是去歲臘月初一日,小姐自己出門買的,也未說是在哪家鋪子買,後來一直戴在手上不曾取下,三月初出游,回來之後小姐手腕上便只剩下一只鐲子了,她還為此心疼了幾日,那次正是小姐和郡主他們一起去芷園的日子。」

戚潯腦海中閃出兩分疑竇,余月芙在芷園丟了鐲子,與此番被害可有關系?

「那當日她負氣離家之前呢?可有說過要去找誰?」

碧雲看向白芷,白芷三人也面露遲疑,戚潯溫聲道:「眼下二小姐被人所害,只有你們最了解內情,你們若是不說,便無人能幫到衙門。」

白芷這時上前來,「小姐那幾日很是煩亂不安,夜里做夢都在哭,對我們也頗有厲色,說是性情大變也不為過,那時候她常自己一個人自言自語,我聽到她說過幾次『到底要她等到什么時候』,『等不下去了』之言。」

「我們不知誰讓她等,可也隱隱猜到,必定是讓小姐心儀之人,卻也不解為何不能告訴侯爺和夫人,憑侯爺和夫人的身份,誰家的親事說不到呢?」

戚潯心有計較,又道:「除了這些之外,她從夏日到負氣離家,可還有別的古怪行徑?」

碧雲和白芷對視一眼,碧雲道:「小姐性子驕縱,時而脾氣極好,時而又有些急躁,如今回想,一時難辨她哪些行徑是古怪的,小姐也不是不想成婚之人,相反,小姐早幾年提過,她想要尋個完美無缺的男子做夫君。」

這時,站在最後的墨書道:「若說生在小姐身上的怪事,還有一件,這事只有我一人知道,去歲年底……小姐去城外道觀求過一道紙符,後來扎過一個紙人,她將那紙人埋在院外芭蕉樹下,埋了三日將紙人拿出來燒掉了。」

碧雲三人一驚,顯然當真不知此事。

墨書道:「當日去道觀是我陪著的,平日去道觀上香祈福也是尋常,可那日小姐求符之時,卻給了道長頗多銀錢,我也不知小姐求什么,回來之後,便見小姐扎了小人,那東西很是不吉,小姐亦避了人,被我看見之後,小姐嚴令我守口如瓶,因此並無其他人知曉,那時外間生著炭盆,我親眼看見小姐將小人扔進炭盆燒掉。」

戚潯一聽還有此事,立刻出去叫宋懷瑾,若先前所言只是幫她了解余月芙這大半年的習性,那這扎小人之事便十分不尋常。

宋懷瑾從暖閣過來,一聽戚潯所言,神色也微微變了,「扎小人?她這是與誰有仇才如此,且若是要詛咒誰,是要那人生辰八字的。」

這是極其陰毒的法子,戚潯蹙眉,「這便奇怪萬分了,包括郡主在內的人,幾乎都覺得二小姐性子好,未曾與人結仇,可她私下里,竟在對人實施詛咒?」

「明日我派人出城查問,是城外哪個道觀?」

墨書緊張道:「小姐已經過世了,我所言可會害了小姐?」

宋懷瑾道:「人已經過世,還能如何害她?倒是那幕後的凶手,如今或許正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