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么令16(1 / 2)

仵作驚華 薄月棲煙 3065 字 2023-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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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么令16

劉元盯著傅玦, 「你是誰?」

傅玦翻身下馬,打了個手勢令所有人不必靠近, 又走到車轅前, 拿過林巍手中長刀一刀斬斷簾絡,這動靜嚇得劉元往里靠,下一刻, 傅玦卻轉身將刀丟給林巍, 令他也退遠些。

「我是傅玦。」他排開手抖了抖衣袖,「我身上並無武器, 你不必緊張, 你要見柳凝香, 我帶你去見她。」

劉元被傅玦的舉動驚住, 他看起來坦盪磊落, 清雋如玉, 氣如松柏,像個矜貴文臣,他語聲持重沉穩, 瞳底幽沉一片, 說話時, 目光不時的落在戚潯身上。

劉元反倒握緊了刀, 眼前此人, 比那些對他劍拔弩張之人更令他緊張,劉元咬牙喝道:「憑什么相信你?」

傅玦道:「就憑我為你駕車。」

跟過來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戚潯也嚇了一跳, 她不想傅玦與她一道涉險, 可眼下她是惹怒劉元的引子,當是一句話也不敢多言, 她緊張的望著傅玦,傅玦卻根本不為所動。

劉元顯然也很是意外,傅玦趁勢放下手,一只手落在身側,對著身後不遠處的楚騫幾人做了個手勢,他繼續對劉元道:「我為你駕車,帶你去見柳凝香。」

劉元狐疑的問:「他們都不跟來?」

「不錯,我一人帶你去。」

劉元呼吸急促,顯然意動,他已走投無路,若是最後也見不到柳凝香,那便是有人為他陪葬又如何,可他不放心傅玦,「你為何要自己來?你身份不低,他們都聽你的,你為何不讓別人駕車——」

他掃了一眼戚潯,「她是你什么人?」

夜色漭漭,遠處酒肆樓台中的燈火遠遠地映在傅玦身上,一縷薄光落在馬車門口,照出一片桐油沁出的濡濕,戚潯卻被劉元挾持在更昏暗的地方。

劉元往車廂最里頭躲,手中的火折子一星如豆,照出戚潯脖頸上血色直流的傷口,江默帶著巡防營的屬下站在遠處,看不清馬車里的場景,只能從窗簾上看到二人的剪影,他握緊了腰間短劍,不知傅玦做何安排,亦想看他如何回答。

傅玦看著戚潯,她人緊緊靠在車璧上,瞧著尚算冷靜,此刻目光落在他臉上,焦灼中透著信賴,傅玦抿唇道:「她是我十分愛重之人。」

戚潯脖子痛得厲害,血流沿著她頸側流到了襟口之中,黏膩一片,難受又憋屈,她心弦正緊綳著,驟然聽到這話,微微一怔。

劉元卻不盡信,「怎么個愛重之法?她是你心悅之人?!」

四周為之一靜,傅玦篤定的道:「不錯,就像你不忍傷到柳凝香,我也不想看到她受傷。」

戚潯在危急關頭,卻連她自己都倒吸一口涼氣,為了救她,傅玦竟當眾道出此言!可也的確應當如此,只有如此說,才能讓劉元相信他。

周圍眾人也是吃驚,可想到眼下情況危急,自然不將此話當真,江默深深的看傅玦,又透過車窗,想看清戚潯此刻的處境。

劉元細長的眸子微眯,又有些魔怔的道:「原來如此,所以你才如此冒險,好,你們阻攔我見凝香,我也要讓你知道與心愛之人分離的滋味——」

「你若再傷她,便休想再見柳凝香!」傅玦語聲一沉,目光驟然凌厲起來,「你以為沒有她,我還會站在此地與你討價還價嗎?」

傅玦此言頗為迫人,劉元似乎清醒了幾分,他雖看不清馬車外是何情形,可光聽適才馬蹄聲,便知道他已被人圍住,若非手中有人質,他們自然不會如此忌憚!

劉元握著刀仍橫在戚潯脖間,拿著火折子的手卻稍稍遠了些,傅玦便緩和了聲音道:「只要你不傷她,我帶你見柳凝香,她此刻就在長福戲樓,見過她之後,無論你做什么,我們絕不攔阻。」

劉元顫聲問:「若我要出城呢?」

「那便允你出城。」

劉元不信也沒法子,他肩頭傷的不輕,鮮血直流,而火折子總有燃燼的時候,在沒有見到柳凝香之前,他並不想真的與戚潯同歸於盡,他深吸口氣,「好,那你來駕車,不許他們跟著——」

傅玦聞言,張開手臂以示手中無物,他走到近前來,卻忽而覺得就如此隨了劉元的願十分不妥,於是望著戚潯道:「你要讓我看看她的傷——」

劉元一聽,頓時大怒,「她死不了!你是想拖延時間不成?!」

馬車逼仄,傅玦若要看傷,便要進車廂,劉元到底不是武藝高強之人,到時候會發生什么便不得而知,劉元戒備的盯著傅玦,手中的刀又要險險割破戚潯的脖頸,戚潯望著傅玦,也不知他忽而冒出此話是何意,劉元分明已經開始順從。

傅玦仔細的打量馬車內的情形,面上擔憂明顯了些,見劉元不願,他轉而看向劉元手中的火折子,「不讓看傷,那你將火折子熄了,我怕馬車走起來,你一個不慎引燃了火。」

劉元本就被說服,雖然對傅玦說的看傷十分惱怒,可如今傅玦退了一步,他也覺得心弦一松,且這火折子一旦引燃了車廂,遭殃的也有他自己。

他躲在戚潯身後,寒芒簇閃的匕首重重架在戚潯脖子上,「行,火折子可以熄,不過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我便是死,也要拉她陪葬——」

戚潯傷處血流半晌,身上已有些脫力,而她亦覺出身後的劉元氣息也開始不穩,她深深望著傅玦,傅玦卻並未給她任何暗示,就仿佛當真要帶著劉元去長福戲樓一般,可這怎么可能呢?

傅玦肅然道:「那是自然。」

劉元滿意了,「噗」的一聲吹滅了火折子。

眾人眼中,一燈如豆的車廂驟然黑暗,那簾絡之上的剪影也猝然消失,可就在這一剎那,一道破空聲「咻」的響起,江默只看到街對面一道寒芒朝馬車飛速而去,與此同時,馬車前的傅玦亦朝著車廂撲了過去!

車廂剛陷入黑暗,戚潯本能的察覺出危險靠近,有破風聲擦著她肩頭而過,又聽見車璧碎裂之聲與劉元的慘叫幾乎同時響起,腥熱之物濺上她面頰,她還沒反應過來,腰身和膝彎被一雙大手握住,緊接著,她被大力撈出了馬車!

一陣天旋地轉,戚潯穩穩地被傅玦橫抱在懷中,等她緩過神來,便見馬車四周之人皆圍了上來!

「王爺,戚潯怎么樣?」

「受傷了,牽馬過來。」

戚潯脖頸上的傷口不淺,半邊脖頸都是血色,這會兒將她衣襟染紅一片,雖不致命,人卻有些發暈,她混混沌沌的轉頭看馬車。

在幾支火把照耀下,她看到一支不到尺長的鐵箭貫穿車璧,深深的刺入劉元胸膛,他癱倒在馬車里,肩頭和胸口皆是血流如注,卻睜著細長的眸子,死死的瞪著馬車之外的人。

戚潯抬手摸自己頸側,果真摸到了一手血漬,她掙扎著下地,眼冒金星的站穩,「王爺,他——」

「別說話,將傷口按住。」

傅玦從袖中掏出一方巾帕給她,戚潯一看只覺得萬分眼熟,她接過來按住傷口,疼的「嘶嘶」吸氣,傅玦一手扶著她手臂,一邊指著馬車里吩咐:「找大夫救人,務必讓他活下來——」

江默走到了戚潯身邊,他落在身側的手想要去扶,可當著傅玦的面哪里不敢,傅玦吩咐完林巍,一轉眸,便看到江默深沉而緊張的神色。

傅玦拉著戚潯往自己身邊靠攏,又繼續安排李廉如何行事。

有人不斷應是,傅玦又繼續說著什么,聲音分明在戚潯頭頂,她卻覺耳邊轟鳴陣陣聽不清楚,不僅如此,她雙腿乏力,人也開始搖晃。

戚潯擰著眉頭想,這是失血過多的緣故,頭暈乏力,心悸面白,再這樣下去,她還會胸悶憋氣,甚至還要暈死過去……

正意識飄忽的盤算,腰間忽然被人托住,人也離地而起,她一個激靈醒過神來,低頭一看,自己竟坐上了馬背,這時身後又上來一人將她扶住。

「有消息回府稟告!」

林巍和李廉齊齊應聲,江默看著傅玦要將人帶走,萬般擔憂,也只得生生忍住。

韁繩一緊,傅玦催馬而走,此處到安寧坊的距離,是到安政坊的三倍還多,傅玦自然將人帶回王府。

顛簸之間,戚潯無力的深吸口氣,「王爺,您說的是對的,讓他發現我是假的,才是最危險的事。」

傅玦在她身後,「別說話。」

「您如何又出來了?」

看出戚潯意識不清,傅玦只得快馬揚鞭,又在她頭頂道:「廚娘後來想起來,說後巷看到的高個男子面上生有白斑,我便知並非劉元,當時想到外面的人已經撤走,很是不妥,便想來看看,沒想到果真出了事。」

戚潯定定地捂著頸側,隨著馬兒的顛簸難坐得穩,傅玦收緊臂彎,劍眉緊擰,再不復人前那般沉穩,尤其看到她面上血色點點,便沒來由的想到那夜噩夢里的場景。

「王府馬上到,你堅持住。」

「王爺,那一箭是誰所射?」

傅玦想讓她保持清醒,索性不阻攔她說話,「是楚騫,他是軍中第二厲害的神箭手。」

「那第一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