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情苦02(1 / 2)

仵作驚華 薄月棲煙 3143 字 2023-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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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情苦02

「潘霄漢, 此人是誰?」

這封信無落款,無稱謂, 字跡也算尋常, 而傅玦想了半晌,沒想到此人是誰。

覃文州眉頭幾皺,忽然眼瞳微顫, 「下官知道此人!」

眾人看向覃文州, 覃文州深吸口氣道:「這位潘大人,是此前的戶部侍郎, 任侍郎一年之後, 在兩年前調任出京, 若是下官不曾記錯, 應當調去了禹州, 任禹州鹽政使。」

「禹州鹽政使?」傅玦很快道:「孫律年初南下, 便是為了查禹州鹽務貪腐案,雖然此案並未昭告天下,可本王知道案子還未審定。」

宋懷瑾也道:「不錯, 這案子卷宗往大理寺遞過兩回, 可還沒到論罪的階段, 因此下官也不知道內情, 莫不如請孫指揮使來一趟?」

傅玦看林巍, 「你去國公府走一趟。」

林巍領命而去,堂中氣氛便有些沉重, 凶手用全城下毒來威脅官府便罷了, 卻沒想到, 還牽扯出了拱衛司稽查的案子,眾人皆知, 拱衛司天子直領,所辦的案子皆是朝中官員見不得光的大案,鹽務貪腐不算稀奇,卻還是要拱衛司去辦,其間必有內情。

覃文州緊張道:「王爺,拱衛司的案子您是知道的,眼下凶手威脅官府,您看這要如何辦?總不可能真的放人。」

「放人自然不可能,不管威脅的是拱衛司還是刑部,亦或者是大理寺和你京畿衙門,既然已經定了罪責,自然不可能因為凶徒威脅便放人,這些人要求釋放潘霄漢,多半是潘霄漢的至親故舊,或許孫指揮使知道是誰。」

傅玦語聲沉定,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覃文州和宋懷瑾都知道他與孫律交好,便也不再那般擔心,眾人一同等了小半個時辰之後,孫律趕到了義庄。

一進門孫律便道:「什么事這樣急?還來義庄見。」

傅玦將那封信交給他,「你看看。」

孫律挑眉,展開信奉看了兩眼,很快變了神情,「是誰寫的?」

傅玦道:「沒有落款,可初步推斷,是這幾日在京城之中下毒的人所為。」

「下毒……」孫律知道這幾日京中有人下毒,卻萬萬沒想到下毒的人膽子這樣大,竟然是沖著拱衛司來的,他寒著臉未語,不知在思忖什么。

很快,孫律看向屋內其他人,「其他人先退下,覃大人和宋少卿留下。」

江默和李廉幾個自然應是,戚潯和周蔚也趕忙朝外走,不多時,眾人一齊站到了中庭之中,此事日頭西斜,正值酷熱之時,眾人又躲到了門口廊檐之下。

李廉意味深長道:「看樣子,這案子不好辦。」

江默道:「不知孫指揮使能不能告知些內情。」

「我看難,這案子說不定牽扯甚廣,這位潘大人,必定不是普通官員,又或者,這案子里其他人不是普通朝官,否則也不必拱衛司出手了。」

江默目光沉沉的看向正門方向,若有所思,沒多時,他轉眸看向身邊不遠處的戚潯,戚潯與周蔚、王肅站在一處,三人也低語有聲,戚潯顯然也想到了案子難查,秀眉擰在一處。

江默收回視線,「如果拱衛司不配合,凶手繼續行凶,遭殃的便是城中的尋常百姓,如此,孫指揮使也要一意孤行嗎?」

李廉轉眸看了他一眼,「江校尉,你在巡防營當值,不太懂朝堂之事,此事,只怕不是孫指揮使一個人說了算的,並且,如果真的牽連甚廣,還真無人管尋常百姓的死活。」他壓低了聲音道:「不過這些話不是咱們能說的,且等王爺和兩位大人拿主意吧。」

江默唇角緊抿,自然不再多言。

堂內,孫律道:「這個潘霄漢,乃是禹州鹽政使,調任禹州已經快兩年,禹州和附近兩州的鹽務,都是他主理,而禹州鹽務,乃是每年稅收之重,整個大周,有三成的稅收來自禹州鹽務,可想而知此地多么緊要。」

「過去兩年,北邊的軍餉,大都來自此處鹽務上的庫銀,潘霄漢倒是辦的利落,可去歲年末,戶部派了鹽運按察使唐源晟往禹州去巡檢鹽務諸事,卻發現禹州鹽政上下竟有頗多貪腐,而禹州鹽務本該存著數百萬兩庫銀,可此番督查,卻發現銀庫之內空空,所余不到十萬兩。」

孫律說完,傅玦三人神色都是一沉,鹽鐵官有,乃是大周立國之初便施行的國策,這么多年來從未更變,而無論是富貴權門,還是平民百姓,皆離不開食鹽,因此,鹽務上每年的稅收,乃是國之重本,尤其兩湖與禹州一帶,鹽場極多,稅收也頗豐,可傅玦幾人都沒想到,禹州鹽務上的貪腐已經如此嚴重。

孫律語聲陰沉,接著道:「唐源晟回京遞折子揭發之後,陛下震怒,立刻讓拱衛司南下辦差,當時我們查了禹州鹽政後,果然是如唐源晟說的那般,此後還查出禹州鹽政之上,還有多人行貪腐,而那些本該存在庫房之中的銀兩,幾乎都被任上的官員和大鹽商們瓜分了,我們找到了證據之後,抄了潘霄漢的家,將他和其他鹽政官員押解回京受審。」

傅玦忍不住問:「既然找到了證據,為何至今還不曾定案?」

孫律默然一陣,「因潘霄漢不承認自己私吞稅銀。」

傅玦便問:「那稅銀是如何消失的?」

孫律唇角微抿,「此間內情不便告知你們,不過如果凶手當真是為了潘霄漢而來,那只有一個可能——他的幼子潘若愚。」

「我們抄家之時,潘家上下盡數捉拿歸案,潘夫人,以及潘霄漢的長子長女皆落網,唯獨這個幼子潘若愚當時不在府中,在外求學,大抵是聽到了風聲,我們趕到書院之時,此人已經逃跑,我們與禹州府衙合力追捕,最終未查到其下落,若是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救潘霄漢,那只能是他了。」

宋懷瑾忍不住問:「他是覺得有冤不成?」

孫律冷冷一笑,「潘霄漢在任兩年,稅銀卻憑空消失,怎么判他都不冤枉,這個潘若愚也算個讀書人,即便是要喊冤,卻要用這樣殘忍的法子?」

又看了一眼手中這封信,又將信封和信箋紙分別打開細細查驗,卻未查出有何古怪,孫律道:「放人是不可能,如今你們都在,想來也能盡快找到凶手,如若不然,拱衛司也可與你們一起探查,現在可有線索了?」

覃文州搖頭,「還沒有,凶手下毒不算麻煩,幾乎沒有在現場留下什么罪證,我們如今打算細致的摸排,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蹤跡。」

孫律一聽便知道他們用的是最費時費力的法子,這時傅玦道:「你懷疑此人是潘若愚,對此人可有別的了解?這潘家是何來歷?在京中可有故舊?」

孫律帶著人抄了潘家,對潘家自然摸了個底透,便道:「這潘霄漢本就是禹州人,十二年前高中,此後在翰林院任編修數年,後來入六部,先在吏部當值,又入戶部為員外郎,最終升任侍郎,他算是寒門出身,在京中並無至親,因家在禹州,又在戶部經手諸多鹽務之事,才被調往禹州。」

「禹州鹽政使是個肥缺,他也是運氣好,前任鹽政使忽然患了大病,戶部和吏部一時沒有好人選調過去,看他是禹州人,便讓他頂替,起初也並無破綻。這個潘若愚年過雙十,已經中了舉人,此前在外求學,是想參加下一屆春闈。」

「他此前隨潘霄漢在京中住過幾年,還在白鹿書院待過兩年,後來隨潘霄漢回到禹州,便在禹州一處書院念書,京城之中,當只有幾個師友。」

傅玦便道:「沒有調查過?」

孫律搖頭,「當時他逃走後,我們認為他會南下。」

看一眼信,孫律冷聲道:「沒想到,竟然入京了,他多半也知道此事不是那般好斡旋的,因此采用了如此極端之法,正好,這次將他捉住,反倒不必再追逃。」

傅玦道:「那我派人走一趟白鹿書院,看看與他相熟之人都有哪些,再去戶部走一趟,看看潘霄漢從前走得近的人都有誰。」

孫律點頭,又問:「今日送信的是誰?」

覃文州忙出聲叫等在外頭的衙差,等人進來提出此問,衙差道:「是一個路邊的小乞丐送到衙門的,那小乞丐說送信的是個著粗布衣裳的年輕男子,在距離衙門百丈之地,給了他兩文錢讓他幫忙,小乞丐便乖乖來送信了。」

孫律冷嗤道:「還算謹慎,將那小乞丐叫來審問,好好問問那男子哪般模樣,我看此人必定是潘若愚無疑。」

覃文州和衙差都趕忙應聲,孫律這時朝外面看了一眼,「仵作在,怎么,死人了?」

傅玦頷首,「一位老者被毒死了。」

孫律聽完眸色更沉,「果然是瘋魔了,天子腳下,敢用這樣的法子要挾拱衛司,實在是做夢,這信上,說的是兩日之內放人,那他兩日內必定沒有動作,你們最好抓緊時間調查,若是兩日內將人拿住,也好少些死傷。」

孫律將信交還給傅玦,站起身道:「事已至此,我也要回拱衛司一趟,去見見潘霄漢,他已經硬撐了幾月,知道自己兒子用這樣的法子救他,也不知他作何感想。」

傅玦點頭,「若是得了什么信息,派人送來刑部。」

孫律應好,轉身便走,覃文州送出兩步,看著他出了大門,見他走了,眾人才又回到堂中,李廉問道:「如何?指揮使可說是誰行凶了?」

「指揮使說有可能是這個潘霄漢的幼子,他給了些此人過往經歷,可以從這個方面追查。」覃文州看向傅玦,「王爺,那如今,咋們如何安排?」

傅玦道:「讓大理寺派人去白鹿書院,宋少卿知道查問什么,至於城中摸排的事,交給江默和李廉,若得了什么信兒,便送來刑部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