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拍蠻11(1 / 2)

仵作驚華 薄月棲煙 4799 字 2023-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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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拍蠻11

又發現了一具女屍!

傅玦和戚潯對視一眼, 雙雙皺眉,一時戚潯也顧不上吃飯, 立刻站起身來, 傅玦便道:「我們出去看看。」

二人出門至待客正堂,果然看到宋懷瑾正焦急等待。

看到傅玦和戚潯一齊出現,宋懷瑾先有些意外, 而後立刻上前道:「拜見王爺, 一個時辰之前,有人在城南發現了一具女屍, 報官到衙門, 李廉帶人過去看了看, 本以為是其他命案, 可沒想到, 這一次的死者也像是窒息而死, 且……」

他略有不忍地道:「且死前,也被奸污過,身上同樣有外傷, 和廖晚秋的死法很像, 如今李廉已經派人封鎖了發現屍體之地, 下官是來稟告王爺, 沒想到戚潯也在, 我們知道戚潯早前去了忠國公府,適才也派了人去忠國公府找她。」

戚潯自然不好解釋如今的場面, 傅玦波瀾不驚的道:「本王有事吩咐她, 便將她從忠國公府帶過來了, 死者身份可確定了?」

宋懷瑾道:「身份不確定,這一次死者的臉未曾被毀, 看屍體的樣子,像是被害死沒兩天,今天晚上來不及了,明天應該就能查訪到死者的身份。」

傅玦點頭,「我們去城南看看。」

傅玦吩咐林巍准備馬車,幾人一齊朝府門處走,宋懷瑾邊走邊道:「廖晚秋那邊查到了一個沒有不在場證明的伙計,被廖家趕走之時,和廖晚堂生過爭執,今天下午帶回衙門審問,不過他始終不承認,只說那晚上是喝醉了酒在家睡覺,眼下人還關押著。」

「巡防營也發現了兩個宵禁之後在外頭晃盪的,行跡古怪,不過審問之後發現是兩個賊,想在夜里偷竊幾家鋪子,如今已經關起來了。」

這便是線索不多,傅玦眉心微皺,「如果此番的死者是同一凶手所為,那便是我們低估了他,發現屍體之地在何處?」

宋懷瑾寒聲道:「不錯,實在是太過張狂,如今衙門查的這樣緊,他仍在犯案,這次發現屍體的地方在長平坊以南的一處廢棄倉房之中。」

「那里本是一家老舊造紙坊,因屯著造紙所用的竹料,最後面搭了一處簡易倉房,造紙坊轉手之後,前面重新搭建,改成了一處玉器行,後面那倉房便廢棄了,變成了玉器行的馬房,里頭堆了不少草料和雜物,不過玉器行用馬也不多,常常空著。」

「今天傍晚時分,玉器行來了一批貨,送貨的伙計系馬的時候發現不對勁,在角落的草堆里發現了死者。」

傅玦和戚潯皆是面色凝重,待出府上了馬車,戚潯一邊想著新發現的死者,一邊對傅玦也頗多疑問,頗有些心神不寧,傅玦看在眼里,便道:「還有什么想問的?從此處到城南,走得快的話用不了半個時辰,你可再問,能答的我便答你。」

宋懷瑾等人策馬跟在馬車之後,雖有雨聲遮掩,戚潯還是不敢大意,她往里頭坐了坐,朝傅玦挨近,低聲道:「王爺對瑤華之亂的案子,是何等看法?」

傅玦彎唇,「你是想問我,有沒有翻案的可能?或者,會不會幫你翻案?」

戚潯緊張起來,這案子牽涉重大,即便前次她動了向傅玦求助的心思,也絕不會輕易對傅玦開口,只是如今傅玦既然知道她身份,那一切都可攤開來說了。

但讓傅玦幫她翻案,她自覺沒有資格請求,於是搖頭道:「不敢讓王爺幫忙翻案,只是希望有朝一日,我找到了翻案的契機,王爺能像對待潘霄漢的案子一樣,能替當年冤死的人說一句公道話。」

傅玦微微傾身,「只是說一句公道話便足夠?」

戚潯艱難的吞咽了一下,「不知夠不夠,可王爺有自己的身份立場,無論如何,也不希望王爺為了這些事涉險。」

傅玦一時想到了那日晚霞之下,戚潯在刑部衙門等他出宮的場景,他輕嘆了一聲,「你太良善,不知利用可用之人,就在剛才,你還救了戚淑。」

戚潯唇角微抿,「我曾在醫書上看到過那發物之症,知曉有人會在長大後病好,因此並不覺得多致命,只是沒想到國公府的人會去守著信。」

說至此,她趕忙道:「無論是當年先侯爺的惻隱之心,還是王爺此前暗地里的回護,還有今夜這一關,我都要向王爺道謝,多謝王爺相助,我知道當年先侯爺奉令清繳過我們三家,後來沒多久便又回了幽州,只是沒想到他隱藏了許多線索。」

傅玦沉吟道:「父親身有難處,當年情勢急迫,他回京太晚,一切都來不及了,瑤華之亂那時已成定數,他獨木難支,什么都做不成,也只能瞞著些線索,他這些年來在幽州掌兵,雖一心撲在戰事之上,但對當年的案子,還是有頗多牽掛,他戰死之前,才告訴我你的下落。」

戚潯這才了然,也就是說,三年之前,傅玦便知她在衙門做仵作。

「那時戰事吃緊,我連給父親守孝的時間都無,打敗西涼也是他必勝夙願,因此我雖知你在做什么,卻也覺鞭長莫及,當時亦想著,你既已安穩下來,我不多插手才是最好,免得引人懷疑,待有朝一日回京,再行照拂,但我也未想到,會在芙蓉驛便見著你。」

戚潯也想到了芙蓉驛的情形,當時她想錯了方向,還將傅玦當做了殺人凶手,可他全不介懷,現在想來,那時的傅玦一定是哭笑不得,更驚訝她一個需要掩藏身份之人,也敢對他這樣的一方統帥生出質疑。

傅玦也想起那時,淡淡牽唇,可很快,他話鋒一轉道:「父親過世時,也交代我一言,他雖想令我找到你們,但他自己對傅氏對母親虧欠良多,以後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傅氏牽涉其中。」

戚潯微愣,反應片刻,覺出這是傅玦的婉拒之意,她不意外,也明白傅玦的處境,忙道:「我明白,王爺救我多回已是大恩難報,別的不敢奢求,我的確想著有朝一日能將舊案翻出來,屆時情勢如何,皆與王爺無關。」

她冷靜的道出此言,可隨之心底失落漫上來,她仔細一想,忽然覺出她對傅玦分明有過多期望,她攥緊袖口,一時有些自愧,下意識便想往遠處挪。

可這時,傅玦握住她手臂,「你慢著——」

戚潯手臂一僵,不敢露出分毫心思,傅玦話說的明白,若她還要露出失望之態,那簡直太不懂事,對她而言,亦是另一番難堪。

從前他們身份便是天差地別,如今明白傅玦對她知根知底,她更不敢逾越,可傅玦的手未松,她只得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傅玦道:「你以為我是想置身事外之意?」

戚潯腦袋里混沌一片,只能讓自己用最理智的法子應對,她抬眸看著他,「置身事外,才是最安穩的。」

傅玦亦看著她,「那我若不想要這份安穩呢?」

戚潯一驚,只覺自己已會意,卻又根本不敢相信,傅玦這時慢條斯理的松開她,「這案子牽涉重大,你不可自己涉險,若有良機,讓我來謀劃。」

傅玦不會哄騙她,而他說的這樣認真,既像命令,又像承諾,戚潯幾乎懷疑自己在做夢,他位高權重,若找到機會將案子翻出來,他能不忌皇權,做那個主持公道之人,戚潯便已萬分感激了,怎還能讓他去謀劃?

「王爺,這怎么能……」

傅玦道:「翻案要從長計議,我父命難違,亦想保全你,因此你要聽我的,可好?」

戚潯又茫然了,「我……我還是不明白,王爺不必如此,若是有個萬一,於您和傅氏,皆不值當,我又何以為報?」

「無需你報。」傅玦有些無奈,「我何時要你報恩了?」

戚潯仔細想來,傅玦的確從未有此意,但她如何能安心?

「可是……可是為什么?」

傅玦喉頭滑動一下,「為了許多人和事,為了……」

戚潯一錯不錯的望著他,眼底感激分明,傅玦清楚自己此時說出來,會得到什么,但他頓了頓,「為了付出的代價最少。」

戚潯心頭頓時滾燙一片,到了此刻,她最後一絲防備也卸下,雖不知傅玦的話能實現多少,可她知道傅玦言出必行,「王爺……」

傅玦揚唇,「這會兒不怕我了?」

戚潯滿腔感激溢於言表,卻被他打趣,一時想起半個時辰前在這馬車上是如何惶恐不安,「那時太過震驚,亦不明白,王爺知曉這些,卻又隱而不發,是抱著什么目的,即便見王爺幫了我,也不敢全然卸下心防,王爺在我心中,從不是可怕之人。」

傅玦順著她的話道:「那我是哪般人?」

「王爺是……」戚潯心跳忽而快了些,但要論誇人,她根本是信手拈來,更何況是誇傅玦,「王爺忠肝義膽,又明辨是非,還胸懷大義,王爺是英雄,王爺……」

傅玦忍不住笑出聲來,他瞳底幽深,戚潯的話似帶著鉤子,在他心間牽出一片酥酥麻麻癢,他落在身側的手指節微動,幾乎想再去握住她。

戚潯被他笑的不自在,又道:「我是說真的!」

傅玦輕嘶一聲,視線灼灼,「你……」

戚潯望著他,傅玦卻斷了這話頭,她聽見傅玦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在克制什么,又腦袋一轉,看向了另一側的車窗,那剩下的話終究未說出來。

戚潯有些不解,這時馬車卻顛簸了一下。

「王爺,快到了——」

林巍忽而出聲,戚潯聽見,忙掀起身後簾絡朝車窗外看。

發現屍體之地要到了!

傅玦應了一聲,亦跟戚潯看出去,雨夜的涼意隨風而入,車廂里的那么點難明意味,被涼意一吹便散了個干凈。

很快林巍繼續道:「王爺,前面巷子進不去,得走過去!」

馬車速度減緩,又慢慢停下,不等傅玦吩咐,戚潯掀開車簾鑽了出去,傅玦坐在原處未動,沒多時嘆了口氣,這才矮身出了馬車。

一出馬車,傅玦面色便是微沉。

漭漭雨夜之中,衙差們正在搜索整條巷子,連日的大雨讓街巷上一片泥濘,而被發現的死者,此刻就在巷子盡頭。

宋懷瑾下馬走過來,「王爺,倉房就在前面!」

「帶路。」

宋懷瑾走在前,傅玦肅容跟在他身後,戚潯提著裙擺跟著傅玦,三人一前一後進了巷子,片刻功夫,便見到了宋懷瑾說過的倉房,曾經的倉房,如今被改成了馬房,四面窗戶透風,未曾修繕,外頭一排馬槽,里頭一邊圈養馬匹,另一邊則未堆放草料之地,倉門有兩面,皆是大開,雨絲斜斜飄進了倉房之中。

李廉聽到動靜先迎了出來,「王爺來了!」

傅玦頷首,「死者在何處?」

李廉從衙差手中接過一支火把,「就在里面——」

一行人進倉房便聞到了馬糞之味,只見這處倉房兩丈見方的大小,屋頂尚好,窗戶卻皆是豁口,東南兩面的門不設防,誰都能走入此地,倉房南側又系馬之地,地上有未清理干凈的馬糞,北面則堆滿了馬兒吃的草料和兩件無用的廢舊家具,而傍晚發現的死者,此刻無聲無息的躺在西北角的草堆之中。

火把一晃,照出一張青紫腫脹的臉。

死者為女子,看起來十七八歲年紀,身上著碧色綉百花紋裙裳,雖不是上品料子,卻也是錦緞,她面朝上仰躺著,身體板直,布滿瘢痕的雙手落在身側,襟口被打理過,還算齊整,可下半截裙擺凌亂的堆疊在膝蓋處,露出一雙滿是傷痕的腿,腳上的鞋襪不知去了何處。

李廉道:「發現她的時候,她身上蓋著許多草料,我們收拾干凈了,沒有搬動過屍體,上次的屍體泡在污水之中,不得不打撈,此次我們想留下更多線索,便未動。」

戚潯已經開始挽袖,又將宋懷瑾命人備好的護手戴上,開始上前驗屍。

李廉舉著火把給她照亮,不多時,亮光一盛,李廉轉頭,便見傅玦手中不知怎么也多了一支火把,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傅玦理所當然的走到戚潯身邊來。

戚潯照例先檢查死者頭臉之地,又解開死者前襟,查驗脖頸處的外傷,死者面頰脖頸上多有抓痕,與廖晚秋身上的傷痕十分相似,可和廖晚秋不同的,卻是死者脖頸上有一道劃傷,那創口有一指寬,卻十分粗糙,像被什么鈍器割磨劃破。

傷口並不深,雖在頸部,卻並未傷及致命血脈,戚潯仔細查驗,又迅速檢查死者胸腹與四肢,最後才去查看死者下半身。

夜風呼嘯,穿堂而過,火苗被風拂的搖搖晃晃,眾人落在地上的影子也隨之變得張牙舞爪,兩盞茶的功夫之後,便聽戚潯冷靜地開了口,「基本可以確定,謀害這位姑娘的凶手,與謀害廖晚秋的凶手,是同一人。」

李廉咬牙道:「我就知道!」

死者身上傷痕明顯,一看便是死前被欺辱過,尤其裙擺凌亂,腿上傷痕遍布,下半身流出的鮮血更沁紅了死者的裙裳,李廉幾個剛看到傷情便猜到了幾分。

宋懷瑾和傅玦的面色也不好看,戚潯繼續道:「死者下半身受傷嚴重,外部有挫傷痕跡,內里流血極多,看傷痕判斷也是某種物件戳刺而成,且死者陰戶內不見任何精元,更肯定凶手是用這等法子折磨侮辱死者,手法與謀害廖晚秋之人一樣。」

「死者的死因的確為窒息,不過這一次她不是被捂死,而是被掐死,死者脖頸喉頭位置,有明顯扼痕,左右都有指痕,以及半月形的指甲掐痕,凶手是雙手一起用力掐死死者,這法子窒息時間長,死者掙扎的時間也長,因此可見死者手足多有挫傷。」

戚潯微微一頓,繼續道:「從屍表屍斑和屍僵來看,死者的死亡時間不超過十二個時辰,也就是說,她是在昨夜亥時左右被人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