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拍蠻12(1 / 2)

仵作驚華 薄月棲煙 3139 字 2023-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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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拍蠻12

李廉帶著人趕到之時, 戚潯正在安撫兩個小娃娃,那雙銀紅緞面綉鞋放在一旁, 陰雲層疊的天光之下, 尤其鮮艷奪目。

李廉快步上前,「戚潯,怎么回事?」

戚潯回頭站起身來, 「捕頭來了, 今天早上我去衙門,想著繞幾步過來看看, 來了卻偶然撞見這兩孩子在爭搶寶貝, 我以為是什么稀罕物, 卻不想是一雙綉鞋, 昨天晚上, 我們始終沒有找到死者的鞋子, 我猜這雙鞋就是死者之物。」

說著,她指向西邊的後巷,「我問清楚了, 他們說這雙綉鞋是在東邊花牆角落里撿到的, 撿到的時候濕透了, 兩個孩子也不懂, 只覺這鞋子華美好看, 便當做寶貝藏起來了,藏在了西側宅巷的廢棄櫃子里。」

李廉只覺背脊涼颼颼的, 「又是銀紅的綉鞋……」

戚潯瞳色微沉, 適才看到這雙綉鞋, 她也覺得心底發毛,再一問兩個孩子, 越發肯定了是第二位死者之物,當下便覺得找到了傅玦昨夜說過的死者共同之處。

「不錯,又是銀紅的綉鞋,我覺得這不是巧合,我記得廖晚秋平日里也愛著鮮艷的衣裳鞋履,而那日廖晚秋便穿著銀紅綉鞋,這位死者也是銀紅綉鞋,除此之外,凶手作案的天氣都是狂風暴雨的深夜,作案手法也是一樣,便可推測出他選擇目標一定也遵循某種習慣。」

李廉眉頭緊擰,「知道了,我去看看發現綉鞋之地。」

戚潯讓兩個孩子站在原地別動,帶著李廉朝不遠處的花牆走去,「就在這里,這里距離馬房只有十來步距離,我懷疑是在凶手拖拽死者的過程中,死者的鞋子掉在了外面,那夜的雨很大,而此處是截緩坡,雨水聚集的水流將死者的綉鞋沖到了花牆牆根下。」

李廉聞言左右看了看,「那等於死者當夜是從此處路過?」

戚潯頷首,「死者的腳上有幾處淤青,但更像是在草料堆里掙扎留下,沒有外間泥濘路上留下的挫傷,應當是在鞋掉了之後,很快便被挾制進了馬房之中,所以一定不是從遠處拖拽進來的。」

戚潯看著這條橫著的後巷,「此處人跡稀少,且這馬房里不干凈,尋常人應當不會在此徘徊,我猜測死者當夜出現在此地,很有可能只是路過,而凶手知道她晚上會從此處經過,於是在這里等候,死者身量削瘦力氣不大,十分容易便被凶手制住。」

戚潯剛發現綉鞋沒多久,來此查探的衙差便到了,得知發現綉鞋,才又回衙門稟告,因此這一來一去的功夫,在附近走訪的衙差已得了消息。

這時有兩人回來,對著李廉稟告道:「捕頭,這條後巷一路走到頭,是一家葯鋪,剛才我們去店內查問的時候,店內的大夫說,有一位姑娘本該每天傍晚時分去店中取葯,可她卻已經有兩天沒去過了。」

李廉立刻道:「帶路!」

沿著後巷一路往西,走了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便到了一處位置不佳的葯鋪,這葯鋪正門對著後巷,看著十分冷清,葯鋪之中有位老先生滿頭銀發,大清早的,正在打理葯材櫃上的灰塵,看到官府來人問,便放下雞毛撣子來答話。

「是隔壁街上馮家的姑娘,叫馮箏,她家里早前是做古玩字畫生意的,開了一家古玩坊,本來家里也算殷實,可去年他父親醉酒傷了人,還傷的是城中貴族,不但賠了許多錢財,還被抓進了牢里,後來古玩坊便開不下去了。」

老先生嘆了口氣,「因此事,她母親一病不起,幸而家里還有些家底,倒也還能支撐得住,她母親得的是心絞痛的毛病,這病難治,隔一段時日,便要發作一回,發作一次便要吃上一月的葯才能好,從去年到今年,她是一直在我這里看病的,聽說她在念女學,白日里念學堂照顧母親,傍晚時分來拿葯,兩日來一次,偶爾耽誤了,便來得晚些。」

「前天晚上本該來拿葯的,但是我久等也沒看到她來,又見外頭下著大雨,便以為是也太大了她不來了,便關了葯鋪回了家,我家就在一條街之外的青牛巷。」

老先生說完,李廉便問:「那姑娘是否十七八歲,身材削瘦容長臉柳葉眉?」

老先生點頭,「正是這般模樣。」

李廉眼瞳頓時一亮,門口等著的戚潯也精神一振,李廉忙問:「老先生可知道她家住何處?」

老先生走出門來,指著東面道:「就順著這條巷子直走,走到栽著一顆百年大柳樹的路口轉向北邊,順著那巷子找到馮宅,那便是馮家了。」

老先生似乎還不知發生了何事,「差爺,這馮家姑娘怎么了?」

李廉道:「你不知昨夜東邊有人出事了嗎?」

老先生搖頭,「昨日我一整日未開鋪子,是生了何事?」

李廉沉聲道:「這馮家姑娘,極有可能是被人謀害了。」

老先生嚇了一跳,李廉也不多留,很快按照老先生說的方向而去,沿著後巷一路往東,果然走了百步便遇到了一處栽著顆老柳樹的岔道口,那柳樹頗有些年頭,底下被人用石頭圍了個圈,李廉往南北方向看了看,朝北面的巷子去。

這條巷子里的民宅皆是兩三進的大宅,不似貧苦人家,連日下雨,巷子里的青石板小道積著許多水漬,李廉帶著戚潯尋到馮家時,便見馮家院門半掩著,一個身著藍色粗布袍子的中年婦人正要出門。

看到著公服的官差忽然出現,婦人面色微變,「諸位差爺是?」

「這可是馮箏的家?」

婦人眼底閃過驚詫,「是,馮箏是我家小姐,差爺,我家小姐已經一天兩夜未曾回家,我正要去衙門報官,你們這是?」

她此言一出,李廉和戚潯心底咯噔一下,這是找對了。

「她可是前日天黑之後出的門,離開之後便再未回來?」

婦人愣愣的點頭,李廉又問:「她離家之時,可是穿著一雙銀紅綉鞋,和一襲碧青的裙裳?發髻之上什么都未帶。」

婦人惶然的道:「差爺如何知道?」

這話便是默認了,李廉嘆了口氣,「跟我們去義庄走一趟吧。」

婦人驚恐的瞪大眸子,「義庄?」

縱然是平頭百姓,也知道義庄是做什么的,她只覺眼前一黑,「我們小姐她——」

李廉往院內看了一眼,「她極有可能被謀害,你跟我們走一趟,去認屍體,她母親可在府中?」

婦人卻一下拉住門框,「不,先莫要告訴夫人,我……我和你們去,小姐怎會被謀害呢?你們一定是搞錯了……」

李廉見慣了忽聞噩耗之後的受害者親屬會有哪般反應,又知道馮箏的母親有病在身,便也不著急進門查問,此處距離義庄不算太遠,於是立刻帶著這婦人一起去義庄,在路上得知,婦人姓連,是馮夫人的貼身女婢,亦是馮箏的奶娘,馮家產業散了之後,亦遣散了許多仆從,她仍然留在馮家照顧馮箏母女。

到義庄時,天色已經不早,淅淅瀝瀝的小雨停了片刻,天穹中卻仍未有放晴的模樣,連氏跟著李廉和戚潯進了義庄,剛進大門,雙腿便開始發軟,待要進後堂,李廉道:「你做好准備,就算不是馮箏,死人也不好看。」

連氏已三十來歲,自然知道這些,她怯怯的點頭,跟著進了後堂的門,後堂之中,還停放著廖晚秋的屍首,兩具屍體皆蓋著氈探,守義庄的衙差走到停屍長案之前,將其中一具屍體上的氈探揭了開。

「這是昨夜送來的。」

氈探揭開的剎那,連氏的神情就變了,她看到了死者身上的裙裳,又上前一步去看死者的容貌,下一瞬,她猝然嗚咽出聲,「小姐——」

連氏上前幾步,撲在了長案邊上,「小姐,怎么會是你。」她眼淚決堤而下,又去看李廉,「這是怎么回事?小姐怎會被謀害……」

連氏悲痛欲絕,也不忌諱的去撫死者的肩臂,又放聲痛哭起來,李廉和衙差們嘆了口氣,戚潯做為唯一的女子,自然上前勸慰,但哪里勸得住。

她哭到聲嘶,好半晌才因力竭停下,人好似被抽走了魂魄一般,不住地道:「你走了留下你母親該怎么辦,你們母女為何這樣命苦……」

戚潯將人扶到前堂落座,李廉道:「她是在去往西邊那家葯鋪的路上被謀害的,是被……是被人掐死,死亡時間,就是前天晚上亥時前後,她失蹤了一天兩夜,你們沒有去找過她嗎?」

連氏哽咽道:「找過,怎會沒找過,昨天下雨,我打著傘問了幾家,還去葯鋪看了,可……可那葯鋪沒有開門啊,為此夫人斷了葯,身上很是不適,我剛才出門,一來要去葯鋪拿葯,二來便是想去官府報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