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拍蠻24(1 / 2)

仵作驚華 薄月棲煙 3354 字 2023-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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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拍蠻24

戚潯心底發慌, 面上裝傻的功夫卻爐火純青,她不好意思地上前, 毫不避諱地道:「卑職給王爺請罪, 實在是今日有別的事。」

傅玦坐在馬車里,一手掀著簾絡,徑直道:「上馬車說話。」

說完他放下簾絡等著, 然而馬車外靜悄悄的, 毫無聲響,傅玦再掀開簾絡, 便見戚潯一動不動的站在外面, 根本不打算上來。

他不由皺了眉頭, 「生了何事?」

戚潯攥著袖口, 十分局促, 面上卻又賠著笑, 「沒有何事,就是今日十分不便,今日衙門雖無差事, 但我有件事要辦——」

傅玦涼聲道:「去洛神湖?」

戚潯心一橫, 點頭道:「已答應了, 便不好食言。」

傅玦往衙門里看了一眼, 目光又落在戚潯身上, 忍著氣性道:「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是乞巧節。」戚潯面上笑意不減,

傅玦薄唇微抿, 「那還去洛神湖?」

戚潯一臉迷惑地問:「洛神湖有何去不得嗎?」她說完這話, 面露幾分焦急,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碧青裙衫,「王爺若是無事, 我便真的要走啦,我還得回家去做做裝扮,就不和王爺多言啦。」

話音落定,戚潯又福了福身,飛快的瞟他一眼,一邊揮手一邊朝馬兒走去,傅玦劍眉緊蹙,幾乎想出口喝令她留下,可又未想好憑何不准她去。

就這般猶豫的片刻,戚潯翻身上馬,利落的疾馳而出,傅玦看著她馬背上的身影,掀著簾絡的手緩緩收了回來。

他很不明白戚潯這是在做什么,今日是乞巧節,年輕男女多喜歡結伴出游,可若只是兩人相伴,那定是有情之人,可她和周蔚算怎么回事兒?

戚潯心思單純,周蔚比她小半歲,平日里也是個不著調的,傅玦絕不相信戚潯會對周蔚生出那般心思。

唯一的解釋,戚潯想躲他。

想到這一點,傅玦靠在車璧上未語。

躲他做什么?是察覺出他的心思了?

外頭林巍也被戚潯驚呆了,見車廂里默然無聲,林巍試探道:「王爺,咱們怎么辦?」

傅玦聽見了,卻無暇應他,林巍便道:「既是如此,不如還是去一趟上林苑?」

上林苑在皇城外的西北角上,與鳳凰池一東一西相對,乃是一座前朝便有的皇家園林,尋常由禁衛軍看守,皇室逢年過節會在其中舉辦飲宴,王室宗親若是想進園子,只需與看守交代一聲便可,此番是長公主盛情邀約,場面自然不會小。

傅玦申時才從宮中出來,怕捉不到人,便先往大理寺來,可他沒想到,戚潯如今竟然開始躲他了,他捏了捏眉心,淡淡「嗯」了一聲。

林巍應是,駕著馬車往西北方向走,沿著衙門前的千步廊一路往西北,又越過兩處皇城外的兵馬司衙門,便近了上林苑,還未走近,便看到綠樹成蔭的小道旁停著長龍般的馬車,仆從們三三兩兩坐在樹蔭下,皆是在等赴宴的主子。

見臨江王府的馬車來,等候在外的仆從皆伸長了脖子看,馬車里,傅玦的眉頭還未松開,便是在戰場上,也沒有遇見過這樣舉棋不定的時候。

馬車一直到上林苑正門才停下,此刻日頭西垂,余暉金燦,幾個御林軍看到他來,立刻迎上來行禮,傅玦下馬車之時恢復如常,這才大步進了門。

七月的上林苑,正是雜樹蔥蘢,百花爭奇斗艷之時,園中亭台樓閣大都照著前朝舊址所建,五步一樓,十步一閣,景致絕佳,不輸宮內御園。

留在門口的近侍,一邊給傅玦帶路,一邊前去通稟,沒走多遠,傅玦便聽見了一片絲竹之聲,待繞過一片盛放的紫薇花林,傅玦到了今日設宴之地。

宴會設在鄰水的花閣之中,近侍早有通稟,景致將傅玦請了進去,一進廳門,傅玦便引來無數目光注視,上首位自然是長公主趙沅與駙馬秦瞻,在二人左右,坐著孫律兄妹,不僅如此,西涼二皇子李岑近日竟也在主桌之上。

衣香鬢影的世家貴女們和公子們分席另坐,聽見臨江王來了,紛紛投來或好奇或仰慕的目光,傅玦目不斜視的走到長公主身邊。

待他落座,長公主笑道:「可算將你等來了,我可知道,你半個時辰之前便出了宮,怎么?可別告訴我,你是有差事。」

傅玦便道:「的確回了趟衙門。」

長公主笑著看孫律,「你二人不愧是好友,他也是晚了片刻才來,不過你們來了我便高興,你們往遠處看看,多少人看著你們呢。」

花閣坐落在花海之中,門廳大開,輕紗蔓掩,回廊朝外延伸,又連接下一座花閣,每一處臨水照花之地都設有筵席,透過薄薄垂盪的輕紗,能瞧見彼此動靜。

傅玦不為所動,目光掃向不遠處,只見站著的二人,是兩個國公府侍從,但仍然都是生面孔,今日,孫律竟然連面熟的幾個校尉都不帶在身邊了,再想到進來的時候沒看見其他人,傅玦不由猜度,是孫律給眾人放了假,還是他安排了別的差事。

李岑聽見這話笑著道:「臨江王是大周最年輕的異姓王,大周皇帝陛下對他犒賞頗多,卻未曾替他選個王妃,也不知是什么道理。」

傅玦睨他一眼,「男兒丈夫,當先許國,如今外患未定,本王哪里敢成家?」

李岑干笑,長公主無奈道:「行了行了,今日雖是乞巧節,本宮卻也不是為了當月老的,你們各有各的志向,女兒家也有女兒家的好惡,不過聚在一處樂一樂罷了。」

孫律這時道:「公主殿下,我至多再留半個時辰,晚上還有事。」

長公主不樂意了,「此刻天色還早,晚上才是今日最熱鬧的時候,今夜,說不定皇後娘娘會帶著大皇子過來——」

乞巧節要觀星拜星魁,或是要凈水視影,皆是在晚上,今日女兒家極多,說不定還要斗巧,不過再如何熱鬧,孫律顯然都無興致,「實在是有要事。」

長公主嘆了口氣作罷,「罷了罷了,知道你盡忠職守。」

她也不多勸,又令遠處琴師換了樂曲,不遠處的花閣里有人在行飛花令,長公主饒有興致的聽著她們說笑,一邊又和桌上的幾人逗趣,傅玦就坐在孫律身邊,不由低聲問:「今日有何差事?」

孫律想到今夜的安排,眼底微芒簇閃,「還未成事,便先不與你說了,若今夜成了,明日你必定要驚訝萬分。」

孫律雖是如此說,面上卻是成竹在胸,傅玦不再多問,如此做了小半個時辰不到,孫律果然掐著時辰提出告辭,他今日滴酒未沾,十分克制,長公主留他不得,很快令他離去。

等她走了,長公主便對身邊的孫菱道:「你哥哥真是,像個苦行僧。」

孫菱便替哥哥說話,「他的確很忙,拱衛司的人天天都跟在他身邊,不知在查什么,連我也要回避呢。」

傅玦握著茶盞的指節微緊,目光一轉,看向了窗外似火一般的晚霞,又等了兩盞茶的功夫,晚霞漸漸隱沒在層雲之後,夜幕將至。

某一刻,守在門外的林巍忽然進來在傅玦耳邊低語了一句。

傅玦蹙眉,起身與長公主告罪,待走出門來,便見楚騫來了。

主仆三人往僻靜處走了兩步,楚騫低聲道:「王爺,查到了,拱衛司這兩日在調查城中販賣信鴿之地,昨天晚上,還去少府監找了幾個擅長馴鴿子的匠人,從兩日前開始,拱衛司之人皆著便袍出入國公府,且今日大部分人都散去了城南,不過至今仍然不知他們在找什么。」

調查販賣信鴿之地,又去少府監找擅長馴鳥馴鴿子的匠人,少府監掌管頗多內務,又養著百工巧匠,孫律專門找這樣的匠人,所圖為何?

傅玦忽然想到了戚潯說過的話,她的舊仆找到了一個宮里出去的老太監,消息這幾日便送入京城,那些舊仆不敢輕易回京,那消息多半是用信鴿送回來。

他行軍多年,最了解信鴿不過,鴿子大多有歸巢之能,飛得再遠,也能回到巢中,因此催生出用鴿子送信,但這些鴿子,必定經過極好的喂養馴化才能真的派上用場,而馴養信鴿之法皆是大同小異……

傅玦劍眉驟然一擰,他知道孫律找匠人做什么了!

想到此處,他立刻快步回了花閣,進門之時,步伐放緩,面上仍是波瀾不驚之色,走到長公主身邊道:「公主殿下,只怕我也得先走一步了。」

長公主秀眉倒豎,「你也有差事?」

傅玦笑,「我沒有差事,不過今日是乞巧節,我晚間有邀約,天色已晚,我到時辰赴約了。」

長公主雙眸一亮望著他,傅玦眼底浮著淺淡笑意,不閃不避,長公主意外的笑了一聲,「好你小子,適才還義正言辭,原來早有安排,好了好了,你去吧,過些日子我倒要看看,是哪家姑娘叫你如此上心。」

傅玦並不辯駁,轉身便走,見狀長公主和孫菱對視一眼,長公主問:「你知道他對誰有意嗎?」

孫菱搖頭,「我不知道,從未聽說過。」

二人眼底皆有好奇,一旁的李岑若有所思的看著傅玦離開,招手讓自己的侍從過來,暗聲吩咐了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