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牽機04(1 / 2)

仵作驚華 薄月棲煙 3108 字 2023-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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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牽機04

孫律自不會輕易借他人之手, 無奈的搖了搖頭,「我來這邊看看, 天亮之後再去審那隨從, 想來不難尋到蛛絲馬跡。」

他又問:「今夜是怎么回事?」

傅玦將齊明棠的死因說了一遍,「眼下還未找到實證,適才排除了大半有人證的, 剩下的也還有七八人, 還需一一查問,孫菱自始至終都有證人, 你不必擔心。」

孫律松了口氣, 又去看這園子, 「好端端的, 竟生出命案, 莫非是為了與西涼聯姻之事?」

傅玦看向長公主, 長公主回頭去看廳堂內的齊家人,「齊家人也是如此說,且他們覺得玉蘿不敢做這樣的事, 因剩下的二人, 嫣兒被選上的可能性更大。」

孫律道:「呂家世代從軍, 的確更有分量, 鎮南將軍如今在南邊撫州駐軍, 可呂老將軍還在京中,他當年得先帝信任, 雖已致仕, 但退下來還不到十年, 在老一輩中也頗有威望,若知道齊家如此懷疑呂嫣, 只怕不會善了。」

呂老將軍是鎮南將軍呂勻昉之父,名叫呂璋,傅玦聞言道:「若是未曾記錯,呂老將軍從前先在南邊掌兵,後來回京,做了多年禁軍統帥?」

孫律應是,「當年也是風光無兩。」

傅玦若有所思,孫律又往堂中看去,隔著半掩的門扇,聽見里頭齊家人的低泣和控訴,他搖了搖頭,「這案子不好辦。」

傅玦自然明白,夜色已深,他也不好耽誤功夫,「孫菱在前面花閣,你要見她,便隨我來。」

長公主此時早已困乏,可齊家人未得安撫,她也無法離去,傅玦帶著孫律去鄰水花閣,花閣之內還留下三男二女,皆是人證不足者。

他們也是出身世家,這個點了,見他們未曾歸家,家里早差了下人前來問詢,卻都被攔在上林苑之外,花閣內三個年輕公子便罷了,兩個姑娘卻有些畏怕。

傅玦和孫律進門,二人正紅著眼睛和孫菱說話,孫菱轉身看到孫律過來,當下一喜,「哥哥來了?」

孫律「嗯」了一聲,傅玦問道:「可說清楚了?」

孫菱正色道:「說不清楚,她們只說當時在拜星魁之地,但是那里也沒有侍從能為他們作證。」

傅玦蹙眉,這時,宋懷瑾和戚潯從外走進來,見孫律在此,宋懷瑾和戚潯微微一訝,紛紛行禮,孫律擺了擺手,宋懷瑾才直起身子道:「王爺,幾個侍婢都問過了,杜玉蘿沒有說謊話,她和齊明棠的確早有齟齬,今夜宴席上,齊明棠也的確說過和杜玉蘿姐姐有關之語,同桌幾人都聽見了。」

傅玦擰眉,忽而轉身問孫菱,「此地可有紙筆?」

孫菱連忙喊了個御林軍往擷芳館去,不多時紙筆被送來,傅玦鋪在桌案之上開始作畫,他憑著記憶將上林苑半個園子畫了出來,又將今夜各處玩樂標識上,而後道:「戌時過半宴停,長公主和皇後娘娘去擷芳館歇著,戌時五刻大家在各處玩鬧起來。」

「此時,大部分人都在斗巧台,一刻鍾之後,杜玉蘿跟著齊明棠離開,在紫薇花林里的小徑上爭吵,後來遇見了人,二人便分開,至戌時七刻,杜玉蘿去放了河燈,呂嫣去了香橋會,都無人證,此後二人相遇,在一刻鍾之內,先去看了燈樓,而後回了擷芳館。」

「此時正是亥時。」傅玦說完,看了戚潯一眼,「按照驗屍所得,我們來的時候已是子時過半,可能精確她身亡的時辰?」

戚潯忙道:「她身上屍斑淺淡,額上的傷口剛開始凝血結痂,死亡時辰應該在兩個時辰之內,按照他們最後一次看到齊明棠的時辰推算,她應該是在和杜玉蘿分開到亥時,這兩刻鍾之間,再精確的時辰,卑職驗不出。」

傅玦寬慰道:「如此已足夠了。」

他看向那剩下的三男二女,「天色已晚,久留你們也無益,眼下將你們今夜戌時過半之後的路徑與逗留時辰寫下來,若是有何疑問,自然會去你們府上找你們。」

幾人喏喏應是,皆取了紙筆,傅玦看向宋懷瑾,「除了他們五人少人證之外,杜玉蘿和呂嫣亦無人證,而呂嫣說她最後去了香橋會,按理說應能碰上齊明棠才對。」

宋懷瑾遲疑道:「會不會真的是因為……」

宋懷瑾不必明說,傅玦便知他在說什么,傅玦視線掃過在屋內的五人,這幾人雖也是世家貴女,身份地位卻遠比不上齊明棠,適才問起,和齊明棠私交也並不深,相較之下,此案的確更偏向與西涼聯姻人選的糾葛。

待幾人寫完,便被送出上林苑,傅玦道:「天亮之後,宋少卿去查一查這幾人,看看是否真如她們所言的,與齊明棠並無仇怨。」

傅玦說完此言,掃了一眼戚潯,又轉而問孫律,「你不是還有犯人要審?」

孫律留在此處也無益,何況事關瑤華之亂這樁大案,他自是十分掛心,「罷了,那我先走一步。」

他說完當真離去,站在宋懷瑾身後的戚潯眼底閃過一瞬緊張,連忙垂了眉眼,待孫律走出門去,她又下意識的去看傅玦,二人四目相對的剎那,戚潯知道,孫律要審問的犯人,必定是因信鴿而暴露的明叔。

她心跳的有些快,傅玦這時道:「回望月樓。」

一行人離開花閣往東北方向去,走得近了,便見夜幕之下的望月樓仍是燈火通明,戚潯定下心神,遠遠的看望月樓三樓,忍不住問身邊的孫菱,「敢問郡主,齊二小姐是否真的懼怕高處?」

孫菱道:「是真的,她十分怕高。」

走在前的宋懷瑾道:「既是怕高,便不可能自己去望月樓,可三樓我去看過,沒留下什么明顯的痕跡。」

傅玦神色凝重並未言語,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到了望月樓前,徑直入門往樓上去,幾人見狀,便都跟著,本以為他是要去三樓,卻沒想到他走到二樓便停下了腳步。

「拿燈來——」

話音落下,宋懷瑾立刻遞上一盞燈來,傅玦接過往里面一照,問孫菱,「白日里有人進過望月樓?」

孫菱道:「是,我們上了三樓。」

「未曾來過二樓?」

望月樓二樓空置多年,如今只擺著幾架空落落的多寶閣,其上灰塵滿布,更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充斥在屋閣之間。

孫菱搖頭,「這地方沒什么好玩耍的,上三樓也只是為了登高望遠,從此處往東邊看,能看到皇城內的幾處宮殿。」

傅玦眼瞳微暗,「但二樓有人來過。」

因常年空置,園內侍從少進屋清掃,因此木地板上鋪著一層灰塵,可眼下,傅玦卻看到地板上的灰塵有被清理過的印痕,他沿著地上的痕跡往內走,很快繞到了兩架多寶閣之後的角落里。

宋懷瑾也看到了,「這……這不像有人打掃留下的。」

齊明棠從三樓墜下,宋懷瑾和傅玦適才匆匆上來,都未曾往黑漆漆的二樓來,眼下提燈一照,果真發現了古怪,戚潯瞧見灰痕,「應是有人想清理掉腳印。」

戚潯往一旁走了兩步,果真看到在地板上留下大半個鞋印,宋懷瑾輕嘶一聲,「清理腳印,難道腳印會暴露此人身份?」

宋懷瑾左右看了看,隱約在入口的角落里看到一團陰影,他又令周蔚提燈,上前一照,看到竟是一片本該掛在窗前的帷幔,那帷幔之上盡是灰塵,正是被凶手用來清理地上痕跡之物。

宋懷瑾又抬頭往三樓看,「二樓的樓檐瓦片有損,而那處並未臨著二樓軒窗,因此齊明棠不可能是在二樓墜樓,而凶手倘若行凶,又為何來了二樓?」

眾人未語,傅玦又提燈在二樓走了一圈,便見其他地方都如常,唯獨門口到角落的灰痕十分古怪,他又帶著幾人往三樓去。

齊明棠墜樓之地已經確定,傅玦先走出圍欄往周圍看了看,又進屋內走到兩處軒窗,軒窗分西南兩處,南面的窗戶正好能看到望月樓正門方向。

他視線往南邊一落,忽地皺眉,「來人了。」

樓西南側的小道上,正有幾盞夜燈在緩慢移動,依稀能看到隱隱綽綽的十數人正往望月樓這邊來,他立刻帶著幾人往下走。

剛走到一樓,便見長公主帶著齊家人進了門,長公主看著傅玦道:「如何了?」

傅玦神色有些凝重,「凶手頗為狡猾,如今線索不多。」

長公主轉身看齊國公,「你們稍安勿躁,既要給明棠報仇,也不能冤枉了別人,有刑部和大理寺同理,一定能查個明白的。」

齊國公欲言又止,長公主便軟聲勸道:「國公爺也是在朝中多年的人,也知道衙門辦差,再如何上心也需要時日,出這樣的事,我亦會時時督促,早日找到謀害明棠之人,我才會心安。」

齊國公沉聲道:「那我們今夜便將明棠的遺體帶回去,為她置辦喪儀。」

長公主寬和地道:「這自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