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破陣04(1 / 2)

仵作驚華 薄月棲煙 3115 字 2023-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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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破陣04

大理寺庫房大開, 戚潯站在西北方向的角落里,正在一堆陳年舊案的卷宗之中翻找什么, 魏文修站在外頭看了片刻, 神色有些復雜地嘆了口氣。

一個小吏站在魏文修身旁,有些擔憂地道:「主簿,這……這不合規矩吧……」

魏文修白了他一眼, 「怎么不合規矩?整理庫房而已。」他又看了一眼升上中天的日頭, 「天黑下值之前,將門鎖好, 只要你不亂說話, 就算出了亂子, 也與你無關。」

魏文修轉身便走, 那小吏欲言又止, 終究還是跟他一起回了前院。

小半個時辰之後, 宋懷瑾從地牢出來,直奔庫房找戚潯,待進了門, 便見在桌案上擺了數份卷宗, 又拿了紙筆, 正在其上記錄。

宋懷瑾上前問:「如何?可能尋到蛛絲馬跡?」

戚潯道:「卷宗明面上都說得通, 徐聞璋的確是責任最大的, 當時主要責任在駐軍,而案發後, 負責和欽差御史糾察的, 皆是欽州府衙之人, 卑職查到當年的欽州太守,乃是平康坊秦氏的二爺秦雋, 此人與平寧侯府和忠信伯府皆是族親。」

宋懷瑾眼瞳微縮,「此人似乎已經告老歸京了!但他必定不會交代當年之事,若是承認自己做了手腳,包庇死囚,那便是瀆職枉法,今日還可追究其過錯。」

戚潯也知如此,何況他們只有三日功夫,「謝南柯似乎也沒想過替他父親平反。」

宋懷瑾道:「他還是不肯說,這案子太過久遠,他犯下大罪,應該本就沒有平反的打算,再加上他父親當年本來也有不可推卸之責,他多半也知道很難平反。」

戚潯心底沉甸甸的,謝南柯是最直接的證人,但他不肯開口,那便要從當年徐聞璋的案子上找線索,而當年的欽州太守竟是秦家人,便等同再度將線索指向了長公主和駙馬,戚潯又看了一眼案卷,忽地想,莫非當年是與駙馬有關?

她心頭微動,再度走向庫房深處……

仵作身份低微,無法入宮,亦無法去各個權貴府上探問,她能看到的,無非便是大理寺內的卷宗,此前她至多翻看過十六年前的瑤華之亂案,再往前的陳年案卷,則極少涉獵,但瑤華之亂時,長公主和駙馬已經成婚,傅玦調查過,他們婚後一切順遂,並無怪事。

那成婚之前,秦瞻在翰林院任編修時呢?

……

孫律從拱衛司出來,正好撞見呂璋和齊國公一同出宮,二人本已年事已高,又經歷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慘事,不到半月,面上又添幾分滄桑。

此刻二人沉默不語地走到宮門樓之前,看到孫律,皆停下了腳步。

滿朝文武皆知,臨江王府已被關入拱衛司大牢。

「呂老將軍,國公爺——」

孫律拱了拱手,呂璋和齊峻也對他點頭,呂璋又看了一眼拱衛司的方向,滿臉的欲言又止,但此事事關重大,呂璋不知該從何處問。

遲疑之間,卻是孫律當先開口,「兩位面聖,可是為了兩位姑娘的案子?」

呂璋沉沉嘆氣,「此案本是王爺主管,早前透露過一二,說極不好查,如今他竟是寧家之人,那案子便沒了牽頭之人,交到了大理寺手中,實在令人堪憂。」

齊峻也試探著道:「指揮使可知陛下之意?」

孫律抿唇,「陛下也十分為難。」

呂璋和齊峻對視一眼,想孫律之身份地位,自然是親皇室遠朝臣,二人面色微肅,不打算多言,很快呂璋道:「是啊,陛下定是為難的,太後的意思也十分分明,如今再沒了王爺打頭陣,便是難上加難。」

他二人與孫律話不投機,也心存忌憚,很快提出告辭。

孫律望著二人佝僂著背脊遠去,眼瞳沉沉的未語。

待出了宮門,齊峻看向呂璋,「老將軍打算如何辦?」

呂璋拄著手杖,語氣已有些無力,「勻昉無召不得離開駐地,折子已經送入宮中,陛下卻遲遲不肯批復,他不回來,我一個老頭子說話不管用,事到如今,也看出幾分世態炎涼,本以為有臨江王的許諾……」

說至此,他眉頭微蹙,當日傅玦說要拼死一搏,他們還頗為不解,眼下看來,他不是為了旁人拼死一搏,正是為了他自己,呂璋神色一肅,「陛下不會在這個當口處置臨江王,而如果真的到了臨江王都被處置的那日,我們兩家的孩子又算什么?」

齊峻何嘗不懂,他點了點頭,依稀回想起了舊事,「當年瑤華之亂時,我尚未繼承侯爵之位,事發之後,父親他……」

呂璋道:「我記得,老侯爺站在太後一派,是上書嚴懲陸氏的其中之一。」

齊峻眉頭皺了皺,呂璋反倒十分堅定,「當年情勢所逼,順勢而為的不止齊國公府,如今還有挽回的余地——」

齊峻深吸口氣,又沉緩地點了點頭。

……

孫律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心底不知在琢磨什么,眼見日頭偏西,他出宮上馬,快馬加鞭往大理寺而去。

一進大理寺,便見宋懷瑾帶著幾個差吏迎了上來,孫律目光一掃,一眼看到了站在人群最後的戚潯,想到傅玦從前經常將戚潯帶在身邊,又想到傅玦在牢室內所言,他開口道:「宋少卿和戚仵作隨我來,我有話要問。」

宋懷瑾和戚潯自然應下,其他人則緊張起來。

臨江王東窗事發,如今已被下獄,孫律自然成了查辦此案第一人,如今卻要來找宋懷瑾和戚潯,莫非是懷疑她們早就知曉臨江王之事?

外間眾人面面相覷,進了堂中的二人也有些緊張,孫律落座,目光森嚴地掃視過兩人,「謝南柯招了嗎?」

宋懷瑾搖頭,「還未招。」

孫律狹眸,「徐聞璋的案子可有卷宗記錄?」

「有!」戚潯忍不住答話,轉身便朝後院跑去,不多時,捧了卷宗與她今日查問案卷的摘要出來遞給孫律。

孫律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低頭去翻卷宗,為了追逃,瑤華之亂的案卷他已經看過多回,自然記得有徐聞璋這一號人物,但當年牽涉的證人頗多,徐聞璋又非頂要緊的,自然記憶不深,但如今看到欽州駐軍案的細節,再想到瑤華之亂,兩者似乎真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他一目十行的看完,一抬頭,又對上戚潯殷切的眼神。

這時,卻是宋懷瑾先問道:「指揮使,王爺如何了?陛下是何意?」

孫律將案卷一合,「人在牢里,至於聖意,不敢揣測。」說著示意手上的案卷,「這卷宗我要帶走,謝南柯既然在你們此處,護好他性命——」

說完此話他便站起身來,但走出兩步之後又回頭,他看著戚潯,「你知道嗎?」

戚潯心底突地一跳,斂眸,搖頭,「卑職不知。」

孫律點了點頭,大步離開了大理寺。

他剛走,王肅等人沖進來,「大人,怎么回事?王爺的事,應該與咱們無關吧。」

宋懷瑾呼出口氣,「現在什么都說不好。」

眾人心底皆是一沉。

……

孫律大步出了大理寺,翻身上馬之後,卻並未立刻揚鞭,他轉頭看向大理寺正門,忽而低聲吩咐身邊隨從,「去兩個人,去萬和綢緞庄走一趟,將當初店里見過戚淑次數最多的小廝帶回來,我有話要問。」

隨從應聲,孫律這才直奔國公府。

回了府中,他並未立刻去書房,而是腳下步伐一轉,往忠國公孫峮的主院而去,走到半路,卻碰上迎來的孫菱,她喊了一聲「哥哥」,又湊上來問:「哥哥,宮中如何了?」

孫律步伐不停,知道她要問的是什么,便道:「尚無決斷,太後不想留傅玦性命,但陛下應該不至於如此快的處斬傅玦。」

孫菱有些心驚,「真的會殺了傅玦哥哥嗎?」

孫律涼涼看她一眼,「你可知當年瑤華之亂死了多少人?如今一個傅玦,又算什么?」

孫菱呼吸一窒,嚇得駐了足。

孫律大踏步地進了孫峮的院門,小廝瞧見,立刻迎上來,孫律便問:「父親在何處?」

小廝恭敬道:「在書房。」

孫律徑直朝著孫峮的書房而去,等進了門,便見孫峮坐在書案之後,正在寫一份奏折,孫律喚了一聲「父親」,上前一看,孫峮寫的,竟是要請求皇帝嚴查傅韞包庇之罪。

孫律迷眸,徑直問:「父親,當年之事,可與孫氏有關?」

孫峮筆尖一滯,抬眸時眼底有些不快,「你此問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