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1 / 2)

逢君正當時 明月聽風 2442 字 2023-02-01

第103章

姚昆嚴查唐軒。他將唐軒所述的那些相關人等——茶庄、茶樓、飯館老板伙計等人都找來問話。又派了人去福安縣唐軒的居所查證。所有人的供述都與唐軒說的差不多。都說唐軒是個茶商,石西郡雲河縣人,與他們商談茶葉的買賣,還帶了雲河縣的特產茶葉給他們品嘗,又與他們打聽了平南郡茶葉生意的狀況,問官府對關貿管制的情況等等。

大家都對唐軒茶商的身份無任何懷疑,因為唐軒聊起茶來頭頭是道,大蕭各郡的茶葉狀況,行情價格他也清楚,且也能品出茶的好壞,確是干這一行的。

姚昆問不出什么疑點,但他入官場二十多年,太守也做了十七年,什么案子沒見過。這案子里確有一個安若晨指出的疑點——時間。

所有人證里,最早確認見到唐軒的,是在去年12月底,至今不過月余。這個時間,也正是他們開始通緝細作閔公子的時間之後。說是「確認」,是有兩家茶老板說唐軒說了兩年前曾來過與他們洽談買賣,茶老板因每年見得人太多,對唐軒並無印象。但唐軒與他們敘話時,能說出兩年前茶葉行情狀況,這般想來,他兩年前確實應該來過。

但這個對姚昆來說不算實證,記不得這人,只憑這人說的話來推斷他來過,再推斷他數年來一直是做茶葉買賣委實有些牽強了。姚昆派了人拿了衙門查案的公函去雲河縣衙門查證唐軒身份去了,他又審了一次唐軒,問他另一個疑點:「既是想通過關貿將茶葉賣到南秦,又想與中蘭城里的茶行做買賣,為何要住到福安縣去?」

唐軒苦笑,答得很鎮定:「大人,若大人找那幾家茶老板問過話,該是知道,草民的買賣並未談成,中蘭是郡城,處處花費皆高,我欲多逗留些時候,自然不能一直住在中蘭。福安縣就在隔壁,往來也是方便,我住在那兒更便宜些,再者中蘭商機不大,我也想爭取爭取福安縣的機會。」

聽起來也算合理,姚昆實在找不出什么破綻,但他有心偏向安若晨的判斷,還是覺得唐軒可疑。於是他想出個辦法,在全郡發了懸賞令,若有人能提供唐軒身份行蹤舉動的有用線索,有賞。

這一賞賞出了動靜,市坊各類人等都開始絞盡腦汁在回憶里琢磨「有用線索」,車夫說他載過一個圓臉細長眼中等個頭的男子,年紀也是相仿的。賣燒餅的說他賣過兩個燒餅給這模樣的公子。種田的說曾經見這公子在哪兒哪兒走過……衙門負責接待記錄的文書先生忙得不可開交,一日下來,得到的全是沒用的東西。

而姚昆的疑慮更深了。一個外來的商人,在這城中留下了蛛絲馬跡,卻沒有扎扎實實的蹤跡。人生地不熟前來找買賣機會,總要住個客棧,與人交際,攀攀關系,找個人脈靠山。只是意思意思找茶行老板們聊一聊便算完了?一個多月,他為自己的買賣做的事也太少了些。再有,年底才來到中蘭城,大過年的,這時機可不是太好。

姚昆覺得這般查下去,他定會有所斬獲。可這時候他接到個帖子,錢裴約他見面。姚昆非常意外,想起蒙佳月提過安若晨的疑慮,心里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姚昆赴約了。錢裴約他在一家酒樓見面。姚昆輕裝便服,以免惹人耳目。

錢裴見了他微微一笑:「原是遺憾你我師生情誼淡薄,如今看來,我們還是有幾分默契的。」

姚昆可不想與他套近乎,只問:「這般找我,所為何事?」

「想幫幫你。你雖已不叫我一聲先生,我卻還惦記著曾經教導過你讀書識理。」

姚昆聽得這話態度稍緩,道:「你想想這些年你的所作所為,錢大人多少次為了你的事來找我想辦法。我們能護你的都護著了,你半點不顧及我與錢大人的聲名與官職,這聲先生確是難叫。」

錢裴笑道:「人生苦短,若不及時行樂,豈不白活。」

姚昆真不想再白費口舌與他理論這些道理,於是轉回正題:「這回又是何事?」

錢裴又笑:「你總想著你護著我,可別忘了我也幫了你不少。」他從懷里掏出一張紙來,遞給姚昆,「看看,這回我又幫你了。」

姚昆一頭霧水,接過一看,這是安之甫寫的狀紙,狀告他姚昆和龍騰護國大將軍強搶民女,干預破壞他為大女兒安若晨定下的婚事,還強行將女兒從他安家除籍。霸官欺民,民不聊生。

姚昆沒好氣,這是哪門子的陳芝麻爛谷子的舊賬,且這罪名也編排得太牽強了。強搶民女從何說起,他與那安若晨半點關系都沒有。且他干預民間婚事,那是因為安若晨自己來擊鼓報官了。再有,安若晨破了細作案,那也是記錄在案,明明白白的。她出了安家,入軍效力,那都是擺在台面上的事。

姚昆哂笑道:「安之甫是被我罰了幾棍子,打算再來誣告一次朝廷命官嗎?」

錢裴也笑:「說起來他也是蠢的,平白無事的,跑去狀告什么商舶司。劉德利那一身爛賬,有他什么事。」

姚昆白他一眼,將那狀紙塞懷里。「安之甫是被你拖累,別當我不知曉。我說過了,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是有個底線的。你的錢財夠花了,莫要再折騰那些不干凈的事。劉德利那頭我未逼著問你的事,你就莫往前湊了。」

他頓了頓,道:「這狀紙,與你是否也有關?你打的什么主意?欲報龍大奪妻之恨?莫傻了。一來安之甫有誣告案錄在衙門,他再告誰,這事都會被拿出來編排一番。何況龍騰大將軍,那是二品大將,為國立下的戰功寫成單子怕是比安之甫家的財產單子還長。再有安若晨破了細作案,也是拿得出來稱頌的。他憑什么告?當初解除婚約和出籍文書都有他的簽字按印,如今翻臉反咬一口,是嫌板子吃得少了。他不清楚利害干系,難道你不懂?莫攪和,當心引火燒身。」

錢裴道:「我是清楚利害干系,是擔心太守大人糊塗。這狀紙送給大人,就是想給大人提個醒,除個後患。大人覺得自己堂堂正正清清白白不怕告,可大人莫忘了,巡察使要來了,巡察一出,嚴查酷審。別管大人有理沒理,安之甫跑去鬧一鬧,再被有心人利用,大人真能篤定自己沒麻煩?」

「有心人?」姚昆看著錢裴,「你便直說吧,要做什么?你找我來,可不是要給我什么狀紙。狀紙這東西,這張沒了還有下張,後患從來都是人,可不是什么狀紙。」

錢裴哈哈大笑:「大人是聰明人。既是如此,那大人便該將唐軒公子放了。」

姚昆一愣,板下臉來。「你瘋了嗎?」安若晨對錢裴的指控立時在他腦子里涌了上來。「錢裴!你到底做了什么事?你是不是參與了叛國之事?幫著細作辦事嗎?」

錢裴嘖嘖道:「你緊張什么,我|日子過得好好的,做甚要去幫細作辦事。那唐公子不是細作。」

姚昆瞪著錢裴,看到他一臉淡定自若,疑慮更深:「那他是什么人,與你是何關系?」

「他是雲河縣的茶商,與我有些買賣上的合作。你也知道,做買賣想賺到錢銀,就得有這樣那樣的手段,總不能太干凈。但那些都是些小事情,且不是在平南郡發生的,只是你若追究太甚,搞什么懸賞,有心人見利心喜,編排出什么罪狀來,一來你被錯的口供迷惑辦了錯案,二來鬧到雲河縣去,唐軒回去後無端被翻查老底,惹下麻煩,買賣不好做了,我也有損失。」

姚昆可不信:「若是他與你有買賣上的關系,為何在供述時半個字都未曾提到過你。」

「這不是有安若晨在呢,他原本清清白白都能被安若晨疑心編排罪名,若是知道這人與我相識,還有合作關系,那有理沒理,有據沒據,罪名都得板上釘釘了。」錢裴帶著些許譏笑,道:「自龍將軍來後,太守大人可不似從前威風了,照我看,頗是被將軍牽著鼻子走。龍將軍奪妻之仇,我是不敢與他計較,但他可有不與我計較的樣子?他不計較,安若晨卻是恨意難消。她編排我多少事,時時找我麻煩,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可這唐軒又如何知道?」

「這不是男人間多喝了幾杯,便說了些混話。唐軒知道了我與安家姐妹的恩怨糾結,又聽得我說安若晨的姿色與叛逆,便好奇了。他是見過安若晨,但那可不是跟蹤。他與我提過,去招福酒樓吃飯時聽著別人喊安大姑娘,便多看了她幾眼。安若晨被龍將軍|寵|得上了天,自以為是,又時時想著抓細作討好龍將軍,所以看誰都像細作,我估計便是這般,她覺得唐公子多看她那幾眼是有所圖謀。」

姚昆瞪著錢裴:「那他幾次上那秀山,又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