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1 / 2)

逢君正當時 明月聽風 2035 字 2023-02-01

第105章

龍大又道:「別以為離開很容易。離開的方式不對,便是殺身之禍,或招來囚禁之危。」

安若晨覺得這個囑咐下得太突然,腦子有些蒙,好半天擠出一句:「可你還在這里,我怎么走?」

龍大認真答:「當然是坐馬車。」

安若晨緩過神來了,白了他一眼。這種時候還要亂開玩笑。

「為何要走?」她問。

「若是唐軒被釋放了,那就表示太守是靠不住的。他若不是細作,就是被細作拿捏住的木偶。你能抓到唐軒,純屬意外,大概所有人都未料到,若唐軒確是解先生那種身份,統管安排著中蘭城內細作活動,那他的被捕,會掀起軒然大波。」

「我離開的時候,城中還挺平靜的。太守大人挺積極地在調查唐軒。我每日都會去問進展,他找了許多人問話,還發了懸賞令,有專門的文書先生接待記錄大家相報的線索。這般大張其鼓,不像是准備息事寧人的。」安若晨看了看龍大的表情,有些泄氣:「當然,我就是覺得我們走的時候太守大人的態度有些怪。將軍,我是不是疑心病太重了?」

龍大未回答她這個問題,反倒是問:「你想想,當初你查到了劉則一案,之後發生了什么事?」

「李長史死了,江滿死了……」安若晨認真思索:「是在滅口、嫁禍,處理善後之事。」

「城中的細作組織整個大清理。你可記得從前教你的,徐媒婆死後,她那些姑娘們就都不敢再用了。一個聯絡頭子與其下面的探子結成的關系是需要時間和條件的,要確認能把人拿捏穩了,才敢用。一旦聯絡頭子出了問題,探子方面多少都要清理調整。有些棄而不用,有些滅口清除。你再想想,劉則死後,閔公子暴露了,他就再沒有出現。」

「這我知道,將軍說過必得再換個掌事的來。」

「那個時候,南秦和東凌使團在茂郡被刺殺了。」

安若晨懂了:「出了亂子,就用更大的亂子來轉移注意,趁機清理調整。」

龍大道:「所以,若唐軒真是解先生,那很快就要打仗了。」

安若晨皺起眉頭:「曹先生告訴了將軍有用的情報嗎?」

龍大握著安若晨的手,與她認真說緣由。二十多年前,南秦皇帝考慮傳位,當時有兩個爭位非常激烈的皇子,一個是輝王,一個是宣王。據說皇上有意傳位給宣王,於是輝王利用老皇帝對大蕭嚴控鐵石資源的不滿提議發動戰爭,爭奪礦區,滅掉大蕭。這個提議正中南秦皇帝的下懷,他轉而對輝王青睞。那一戰他們布局數年,一面假意與大蕭結盟交好,甜言蜜語,一邊暗自練兵准備,然後毫無征兆突然宣戰,揮兵直入。大蕭並未設防,措手不及。

一開始時大蕭吃了虧,平南郡的守兵被打得潰不成軍,連連敗退。平南太守蒙雲山連發八道奏折請兵求援。時任主薄的姚昆也表現英勇,他與蒙雲山演了個聲東擊西的好戲,蒙雲山假意談判投降,姚昆帶數位精兵潛入生擒對方軍將,扣為人質,拖延了時候。南秦防著武將,卻沒留意小小的主薄,計劃得以成功。平南郡拼到最後一刻,尋江鎮失守,南秦大軍逼到福安縣,僵持之時,龍軼終於帶著龍家軍趕到。

姚昆那時再立大功,他站出來願為龍家軍的精兵先鋒帶路,走僻道密林,繞到後方奇襲南秦軍。龍家軍前後夾擊,一場苦戰,將南秦兵一路打回了四夏江。

那仗打了三年,南秦以敗局收場。大蕭因著是被南秦無理入侵,對南秦怒極,便令龍家軍攻入南秦,奪其領土,報仇血恨。南秦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輝王欲借此立功討好取得皇位的計劃失敗。宣王與丞相霍銘善趁機主張議和。之後議和成功,宣王登基。

五年前,宣帝駕崩。其子秦昭德年幼,據傳輝王又有意再□□。當時朝中的臣子分了兩派,一派支持輝王,一派扶助德帝。

「當時帝位之爭發生了不少事,我聽說有重臣竟想買通殺手行刺輝王,結果引火燒身,反被殺手滅門。那事也鬧得大,驚動各國。之後霍先生引咎請辭,令輝王一派松懈,其他支持者趁機挖出幾位逆臣的把柄,斬斷輝王羽翼,成功讓德帝登上皇位。」龍大頓了頓,繼續道:「那時候他們並沒有找到輝王謀反的證據,輝王也信誓旦旦向小皇帝表了忠心。當時朝廷動亂,小皇帝也不敢再動輝王。結果時間久了,竟也覺得輝王確是無辜,與輝王的關系日漸親近,輝王也表現得叔侄友愛,赤膽忠心。」

「是假的?」

龍大點頭:「霍先生的遺書里稱,輝王是所有事情里的幕後主使。他回不去了,希望曹一涵能安全回到德帝的身邊,把信給他看,告訴他真相,及早鏟除逆臣,保全性命。」

安若晨明白了:「所以五年前輝王爭位不成,就惦記在心里。他仍想通過戰爭,再奪皇位?」

「按細作潛作的時間推算,他從那時候起就開始盤算安排。且他這回學聰明了,一來不敢發動無名之戰,二來南秦吃過二十年前的苦頭,德帝也希望以和為貴,這看霍先生領命而來就能看出。所以輝王安排細作,希望惹怒大蕭,讓我大蕭先發兵。如若大蕭不動,那種種意外挑釁,南秦聯合東凌向大蕭討回公道,也算師出有名。」

安若晨傻眼:「他這一輩子,費盡心思,只想當個皇帝?那打仗流的血,犧牲的性命,都不算什么嗎?而且想誘我們大蕭先發兵,那南秦哪來的勝算?」

「邊境戰亂,國都亦受影響,朝中派系爭斗,無形的刀光劍影,輝王也許會趁亂□□。兵將沒有勝算又何妨,對輝王而言,他拿到了皇位就好。哪怕到時再和談,甚至割地賠款,他當上了皇帝,這些都沒關系。」

「怎會有如此歹毒之人。」安若晨忿忿,「可是我們大蕭的奸細又是為何?」她想了想,咬咬牙:「好吧好吧,榮華富貴什么的,我懂。」

龍大道:「霍先生自殺,定是被逼的。」

「我也是如此想。我還想過刺客早早藏在屋里,刀子架在霍先生脖子上逼他寫了遺書,霍先生死後他再藏回原處,大家發現屍體後亂糟糟,因為是自殺,故而無人搜查,衛兵們也會退去。刺客再趁機逃走。但這事里有個不合理的,就是刺客沒可能給霍先生寫第二封信的機會。如今若說太守大人也有可疑,那我猜也許屋里沒刺客,太守大人或是別人逼迫於霍先生,讓他那日必得自盡,不然就如何如何。霍先生沒了辦法,眾目睽睽盯著他的屋子,他沒辦法躲開耳目再與別人接觸,只得偷偷寫下了另一封真正的遺書交給曹先生。」

「可既是能偷偷寫下另一封遺書,為何他不寫出是誰逼迫他自盡,卻只寫了幕後之人是輝王。」

安若晨一愣。有道理。

「他略過了真凶,也許是真凶會看到這信。」

「曹先生?」安若晨太驚訝。如果是這樣,那他也太會裝了。

「不。曹一涵不可能。他的身份,他的目的都不對。輝王的嫌疑原本就大,用不著這樣栽贓誣陷。況且從南秦的勢力派系來看,也只有輝王有能力□□。」龍大沉吟片刻,問:「你說那筆跡出自靜緣師太?」

「對。村民說是三四十的模樣,瘦高,冷峻,不愛說話,不喜與人親近。可惜我沒找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