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1 / 2)

逢君正當時 明月聽風 2491 字 2023-02-01

第148章

錢世新轉頭看向錢裴,錢裴對他微笑,說道:「若是喜歡,便得將它系緊,不然摔了便不會響了。依我看,系上三個結就好,但若是你喜歡,系四個結也無妨。」

錢世新呆立一會,慢慢走了回去,隔著柵欄站到了錢裴面前。

錢裴繼續道:「一開始,一個鈴鐺就夠響了。但不巧被個姑娘破壞了,得兩個鈴鐺一起才響。但結沒系好,鈴鐺摔了。」

錢世新吸了一口氣,轉頭看了看這牢獄,錢裴獨自關在一間,且與其他關著人的牢房隔著幾間空的。

錢裴道:「侯宇安排的,這般他與我說話時比較方便。」

錢世新還未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他只能瞪著錢裴。

錢裴又道:「我聽說衙門里出了大亂子,侯宇死了。我猜你定是會遇上些麻煩。畢竟侯宇知道的,比你多些。沒了他,確是一大損失。」

錢世新仍有些不敢置信:「是你?」

「一開始就是我,不然你以為鈴鐺們如何安身。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他們外來的人,總得找些知根知底能辦事的人。人海茫茫,他們能找誰?誰又信得過?自然得找我。我能安置他們的住處,給他們安排身份,幫他們特色人選。」

「你推薦了我?」

「不。我與輝王見面時,他與我提起這事,我拒絕了。我都這年紀了,吃香喝辣人人巴結,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我對當官沒興趣,也不缺財,我何必費力辛苦淌這混水。誰當皇帝打不打仗,與我又有何相關。」

錢世新不說話。

錢裴道:「我知道你覺得當個縣令是屈才了,你想要更高的位置。我也覺得是你應得的。我的兒子,本就應該呼風喚雨。我過得舒坦,我兒自然也得如意。這件事我記在心里,對付姚昆我有辦法,用不著靠別人。三年多前,你聲望漸高,羽翼豐|滿,我犯了錯,你嚴懲於我,還與我撕破了臉,分了宅子,百姓稱贊,人人贊頌,這正是大好時機。我只要讓姚昆告病請辭,並向皇上舉薦於你,這事便差不多了。但偏偏他們來告訴我,已與你談妥了,你會協助閔東平於平南活動。事成之後,平南便是你的。」

錢世新抿抿嘴,對父親將自己說得多為親兒著想不以為然。若他真有心為自己,便不會荒淫無度,拖累他的名聲,讓他在百姓面前丟臉,在眾同僚中抬不起頭。這樣的父親,不過是個任性妄為、毫無廉恥、無德貪婪的小人罷了。若不是因為有這樣的父親,他也不會覺得此生最高只能做個縣令。他明明學識淵博,勤政愛民,仕途無量,但偏偏父親作惡多端,令他蒙羞。他曾想調任外郡,卻屢屢受阻。他覺得就是因為他父親惡名在外拖累於他。若不是如此,他又怎會鋌而走險,做這樣的事。

「如此這般境況,你才說當初如何如何,又有何用。你編得再好聽,又能如何?用這事威脅我放了你,不可能。我不但不能放你,我還得將你關回福安縣,離我越遠越好。你除了丟我的臉,拖累於我,還能做什么!」

錢裴笑道:「我還能讓姚昆當上太守,也能讓你當上縣令,還能讓姚昆處處抬你,讓全平南的官商巴結討好你。」

錢世新欲說話,錢裴擺擺手,繼續道:「你不必著急反駁,姚昆能當上太守靠我,你能當上縣令也靠我。當初我倒是想讓你直接當太守,我知道你喜歡做官,有野心。不過那時候你年紀太輕,資歷不夠。所以我幫了姚昆,我能控制他,便先讓他替你占個位置。你道你為何升職去外郡總是不成?是因為你太順遂了,所以你以為當官是件簡單的事。其實不然。每個郡都有自己的勢力,你在平南平步青雲,姚昆處處對你提攜,不是因為你比別人好多少,是因為我替你鋪好了路。你企圖去外郡不成,便是證據。外郡不是我的地盤,沒辦法幫你。」

錢世新噎得,氣得咬牙道:「那還多謝父親了。」

「不必謝我,反正你也不是真心的。」錢裴道:「我年輕時也想做個規矩的好人,但後來發現,不規矩,不好的人,才過得好。這一點,姚昆最清楚。」

錢世新皺了皺眉,所以姚昆是怎么了?

錢裴看著兒子的表情,道:「別著急,我讓你來,就是想告訴你。你手上需得有籌碼,事情才能辦好。現在最麻煩的,一個是屠夫,一個是龍騰。」

錢世新腦子里數個念頭閃過,他連屠夫都知道,所以他真的是第三任解先生?「你還未說你怎么參合進這事里的。」

「因為你呀,兒子。」錢裴看著錢世新的眼睛,道:「我是個只想對自己好的人,可惜生下了你,誰我都可以不管不顧,我的骨肉卻不行。你可以不相信,但事實確是如此。你以為他們當真看中你,想借你的人脈長才,將平南郡雙手捧你面前嗎?那樣的話,他們為何不選姚昆?」

錢世新抿了抿嘴角。這事情他想過,他比姚昆果斷,他比姚昆有野心。姚昆對妻兒太過|寵|溺,婆婆媽媽,他卻不一樣。他為了前途大業,是可以丟掉家累的。

「是因為我。我對他們才是真正有用的人。姚昆和你,都有野心,卻無狠心,你們都被道德禮教拘束,做起事來,只會綁手綁腳。若是他們找上姚昆,我是不會插手,但如若你與他們一伙,為他們做事,我卻不能袖手旁觀。」錢裴慢吞吞地道:「這就是,他們招攬你的原因。」

錢裴不待錢世新反應,繼續道:「有我為他們打點一切,將你隱在了暗處,你才能踏踏實實,安安穩穩地等著收取勝果。可惜中間出了些小差錯……」

錢世新冷笑:「是因為你好淫貪色招惹了安家出的小差錯嗎?」

錢裴不理他的諷刺,道:「到了如今這一步,很快就要有結果了。南秦皇帝死在親征路上,南秦新帝上位,會與我們大蕭議和……」

錢世新再次打斷他:「龍騰大勝南秦,都殺到了江生縣,如今不知會不會連武安城都攻占了。石靈崖那處擒獲近萬南秦與北凌軍。南秦是換帝議和,還是根本就得投降?」

錢裴愣了愣:「果然是龍家大將啊。二十年前如此,如今也是如此。」他想了想,道:「那也沒關系。就算龍大勝仗也不影響,南秦那小皇帝必死,如此計劃照舊。你如今最緊要的,是要顧好自身安危,屠夫都殺到衙門來了是嗎?」

「她救走了安若晨和姚昆。」

「安若芳定在她的手上。我思來想去,她與我無怨無仇,為何暗殺於我,定是為了安若芳。」

錢世新皺眉忍耐,這種事聽起來就覺得父親惡心。

「我為了避禍,才躲到牢里來。」

錢世新又皺眉頭,錢裴白他一眼:「不然你以為我會這般蠢?」

錢世新不說話,他確實覺得父親又壞又蠢。

「屠夫救走了安若晨,盧正定會跟著,可有消息傳來?」

錢世新耐著性子將後頭發生的事說了說,因為他確實需要知道更多的內情,侯宇死了,這個比較麻煩。

「不該讓盧正追捕安若晨。不論你們後頭攔住了多少通往前線的消息,安若晨摔傷之事是已經光明正大去信龍騰的,龍騰定會猜測出城中局勢,別的不說,敢將安若晨逼迫到摔傷躲避供錄,這分明就沒給龍騰面子。安若晨做什么怎么做,不都是龍騰授意?白英那人啊,果然是太古板迂腐了,不會變通,腦子里打死結。」

「不也正因此,才會讓他來中蘭嗎。」錢世新插嘴。

錢裴道:「事到如今,你便做好盧正落入龍騰手里的准備吧。到前線路上不止有你們設的關卡,還有軍方的。龍騰能棄驛兵不用,專派傳令兵提前趕路等他大勝的戰果,這般快便來報,就是覺得城中有異動了。他要用大勝的消息來保護安若晨。他不會只做這一件事的。」

錢世新道:「我也覺得是如此,才希望能將安若晨盡速捉回來。」

「盧正落到龍騰手里,怕是會有麻煩。」

「有何麻煩?你有嫌疑,我有嫌疑,白英有嫌疑,盧正有嫌疑,田慶有嫌疑,姚昆有嫌疑……在安若晨心里,每個人都有嫌疑。若安若晨被抓回,盧正便是平安無事,他還可去前線報龍騰說想保護安若晨去前線無奈半途被追殺,若安若晨未死,她向龍騰報告所有人都有嫌疑,與盧正被抓後果不是一樣嗎?」

錢裴對兒子的從容有些吃驚,他笑起來:「我倒是低估你了。我兒果然有膽識。」

錢世新對父親的稱贊不稀罕,他道:「所以不必管龍騰,他那頭自有人處置,這不是一早就安排好的事嗎?你倒是說說,還有什么緊要的?」照錢裴所言,他該是平南郡里知道最多內情的人了吧。

錢裴道:「小心屠夫。她從前幫著閔東平殺了不少人。閔東平失蹤也許便與她有關。她失控了。我猜便是與安若芳有關。」

「因為她死去的女兒?」

「你知道?」錢裴有些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