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又到歲末時(1 / 2)

195.又到歲末時

臘八一過,就是年關。

機靈至極的神鼠,偷偷喝干了三百多個夜晚的燈油,小心翼翼的夾起尾巴,准備溜走;緩緩而來,一路咀嚼著古老的二十四節氣。

又是歲末年初時,古老的年,以不同的形式,被或時尚或簡朴的現代人炒作的沸沸揚揚,或朴實,或浪漫。

車站碼頭,返鄉的民工行色匆匆。

土生土長的年,正在他們熟悉的村口演化成妻子兒女的殷殷期盼。

年,是一個無需張揚卻又極富穿透力的伴著濃濃鄉音的呼喚;年,是一個令他們心旌搖盪的盼望已久的團圓。

此時此刻,離別的酸楚,在外的艱難,都顯得那么微不足道,淡得如村頭冰封了的小河里的流水,輕得似裊裊的有氣無力的炊煙。

寒假伊始,在莘莘學子的眼中,年,既是一次渴望已久的全身心的放松,又是一次難得的回歸社會的實踐。再不為書山題海犯愁,日子,再不是高度近視鏡下頭昏腦脹的日子;時間,再不是一根教鞭指揮下的擰緊了發條的時間。

無牽無掛的離開校門,瀟瀟灑灑的走出家園,去感受豐富多采的欣喜,去領略千姿百態的更變。

或城市,或鄉村,或正面,或負面,以一個孩子的不願長大又渴望長大的真實,去面對社會的紛紛雜雜的真實。

心情舒暢也好,垂頭喪氣也罷,都不帶半點虛偽的刻畫在每張稚嫩的臉,都不帶半點粉飾的原生態的活在孩子們的心間……

在商家的眼中,年,可是個讓他們心花怒放的字眼。

機敏的商人,使盡渾身解數演義「最後的瘋狂」,把歲末年初的每一個日子,都撐得肚大腰圓。

名目繁多的保本促銷,過早的讓商家撈夠了老本;虛情假意的揮淚大甩賣,流出的總是商人們幸福的貪婪。

掏空你的腰包,填滿商家的腰包,既是商人們無師自通的智慧,更是商人們世代繼承的絲毫不變的遺傳。

進入臘月中旬後,凜冽的風似乎停下了狂躁的節奏變得徐緩了些,但氣溫卻更低了,窗子、地面結滿了霜花,到處凝華積素,玉樹瓊枝,那些行走在外的人們卻都不自覺地瑟縮著身子疾步走動。

接下來的日子,男人們盤算著一年的收成,種類不一的計算器早上被女人撇進針線筐,晚上又被男人找了出來,粗糙的手指不厭其煩地摁著,如竹子開花般的數字填滿了男人們額頭的皺紋,又讓女人嘴邊多添了幾道笑意。

鄉間公路上農用車來回穿梭,一車車涌來的家電、家具催開了老少的笑臉,構成了一幅生動的「鄉村歡樂圖」。

看著屋里鋥光瓷亮擺放的東西,女人依然擦個不停,男人們伸了伸懶腰又琢磨著還缺點啥。

現在,家家戶戶都忙著裝飾家里,准備迎接新年。

先是大掃除,這是過年必有的一項,民間有這樣一句話:「掃除,掃除,掃霉除害,歡歡喜喜,迎—新—年。」

早上,孫剛起床,刷牙,洗臉,鍛煉。回到家里,爸媽都已經起床了。

爸爸正在院子里進行每天早上必要的事兒——生火,在火盆里用樹枝燒著後再加炭。

「你去北頭去看看咱家的麥地,外面冷,多穿點兒衣服。」麥地最近經常下些小雨雪的,孫爸怕有積水。

從家中出來,天還沒有大亮,路上沒有人,遠遠地傳來幾聲「汪汪」的狗叫和「咯咯樓」的雞鳴,像幕後的畫外音,清晰而迷離。

對於臉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來說,冬天是一年中難得的清閑,沒有人願意早起浪費這難得的時間。

麥地在村子北頭,出了村子往北走,很快就能到。

出了村子,田野呈現在眼前。

冬日的田野是濃濃的寂靜,像窖藏了十八年的女兒紅,聞了讓人沉醉,不願醒來;冬日的原野是無際的,一馬平川,望不到邊。

薄霧像絲絲縷縷的輕煙貼著地面蜿蜒游走,孫剛仿佛來到了人間仙境,滿眼是飄渺和迷離。霧是詩意的。詩意的東西總是讓人覺得那么美。

田野阡陌交通,全是土路,被凍成冷冰冰的硬。這種硬又不像柏油路和水泥路的僵硬,容易板腳。

行走在土路上,冷冰冰中孫剛能感覺到腳和大地的接吻和纏綿,心靈深處幾乎能觸摸到大地的柔軟和從容。就好像母親訓斥頑皮的孩子,嚴厲中也無法阻擋心中的呵護和關愛。

如果不是在冬天,如果不是太冷,孫剛真想脫掉棉鞋,赤著腳與路作一次零距離的接觸。哪怕只是幾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