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4章 桀驁不遜的客人(1 / 2)

盡管安德魯並不信任那個滿口胡言的酒館招待,但還是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老祖宗教誨,吩咐猶里西斯早早在底樓守侯,如果客人來訪即刻帶他到將軍卧室,不必事先通報。

「…還有,那個地痞加流氓,他怎么知道埃貝爾的起義計劃。天下到底沒有不透風的牆,看來羅伯斯庇爾也應已知道計劃,說不定正布置好了一張大網等著貧民黨去鑽。只是可惜了肖梅特檢察長,一位正直無比的著名人物,也將走上斷頭台。」

肖梅特:鞋匠之子,少時當過見習水手,1789年去巴黎學醫。生性熱情,積極投身革命,反對君主產憲派,主張由城鄉居民重選議會代表。1791年12月創建「倫巴德區人民社」,該社實為科德利埃俱樂部的一個分支。1792年6月積極參與起義公社的工作,8月10日起義前夕,在馬賽結盟軍兵營進行鼓動,在起義中起很大作用。參加1792年9月屠殺,1792年12月當選為起義公社檢察長。1793年4月15日參加向國民公會提出請願書,抨擊22名吉倫特派分子。迫使國民公會在5月4日頒布對谷物和面粉實行限價的法令。1793年5月31日和6月2日起義的領導人之一。雅各賓專政時期屬雅各賓派左翼,和埃貝爾派一起反對右翼。1793年9月4日和5日,與埃貝爾等帶領群眾向國民公會提交請願書,要求成立革命軍、限制物價和對內外敵人采取恐怖手段。仇恨教會,贊成非基督教化運動,迫使巴黎主教放棄神職,下令關閉巴黎天主教堂或改為理性教堂,1793年11月,在巴黎聖母院組織崇拜理性儀式。給忿激派以一定支持,為1793年初忿激派領導的反飢餓騷動辯護,但不同意他們的過激要求。重視教育和公共保健,提出過一些民主措施。

「…恩,8點28分,客人怎么還沒到。要是那個該死的混蛋膽敢欺騙我,明天一定投他到塞納河里洗澡,嘿嘿…」

就在安德魯考慮如何處罰不誠實的皮埃爾時,門外響起急促的敲門聲,抬頭一望,時間剛好是晚上8:30。

「報告將軍,客人來了,是達武公民!」猶里西斯在門外喊道。

「哦,快請進。」安德魯剛一聽到「達武」名字,心下一楞,隨即從位置上蹦了起來,准備跑去親自開門,不想客人已進來。客人是達武,達武中校。

歷史上公認的法蘭西皇帝麾下最英勇善戰的兩位元帥,一位是馬塞納;另一位就是達武。達武於1770年5月10日出生於勃艮第省的安諾克斯城,他的父親簡-弗朗索瓦-達武是皇家騎兵的軍官。由於出身軍人世家,達武從小就進入家鄉的軍校,接受嚴格的軍事教育,如擊劍、射擊、騎術等等,但是家道中落,連馬都買不起。1785年9月29日,年僅15歲的達武告別父母,進入布里埃納軍事學校學習。1788年達武畢業後,進入其父親的團中任少尉。1790年,身為貴族的達武因為參與反王朝的起義而被拘捕。1791年獲釋後,升任第三志願軍營的中校營長。1793年3月18日率該營參加了內爾溫登之戰。8月因故被迫離職。

將軍面前的達武貌不驚人,個子矮小,頭發歇頂,似乎是沒穿軍裝的緣故,顯得缺乏精神。客人進門的姿勢很奇特,踉蹌著搶到房間,鼻孔中吐出酒氣,在他衣服與領角處粘滿了污穢物,那是酒糟。一個活生生的酒鬼德行。

此時的安德魯卻沒注意到這些,只是在心中翻閱歷史上的記錄:達武沒什么架子,喜歡跳華爾茲舞,從不厭倦。他外表沉靜,做事一貫勤勉踏實,內里其實多才多藝。在戰場上,他是一位冷靜、堅定、靈活和富有成效的指揮員和管理者,也是一位優秀的戰略家和出色的戰術家。盡管他脾氣暴躁,但仍能細心地關心下級,因而贏得了士兵的愛戴。他是皇帝陛下最有能力的將領,從未戰敗過,而且對皇帝忠心耿耿,至死不渝…

「請坐,中校公民。」安德魯拋棄了對客人著裝上的不快,抑制住內心的喜悅,神色庄重的邀請達武來到壁爐邊的靠椅前坐下。

可達武卻一臉茫然,既沒向將軍行軍禮,又沒道聲謝謝,一聲不吭的坐下,面對安德魯說道:「將軍,我知道你在四處尋找達武,雖然我不想來,但受人囑托,今天來了,來聽聽你的想法。另外,達武已經離開軍隊,恕我無禮,不能以軍禮對待將軍,也請將軍不要在稱呼我的軍銜。」

安德魯毫不在意達武的無理言辭,他當然知道眼前已待業近半年中校心中的憤懣。僅僅是因為一次與同僚間的口角,而被上司無端解除軍職。那次爭論的焦點說來可笑,出生於勃艮第省貴族世家的達武,與一位與聖女貞德同鄉(香檳和洛林交界處的東列米村)的少校軍官,因為在內爾溫登戰斗中的戰利品分配問題上,兩人發生利益沖突,辯論成為口角,近而演變為後者對達武的無理指責。少校污蔑達武是,隱藏在革命軍隊里貴族陰謀份子,是殺害聖女貞德的鄶子手後人,還聲稱要送達武上斷頭台。在革命時期,沒有那種謠言比上述言論更具傷害力。盡管達武保持了應有冷靜,也沒對詆毀他的人實施任何暴力,而且軍團內部的革命法庭的調查結果也證明中校沒有任何越軌事實,但達武仍被他的上司以「莫須有」的罪名,解除軍職並遣送回家。當然,這些記錄都是安德魯在整理陸軍部各個軍團檔案里了解到的。

回到家中的達武不僅得不到家庭的溫暖,卻更加受到舊貴族思想父親的嚴厲責罵。那是在1790年,身為貴族的達武因為參與反王朝的起義,而被屬於保王份子的親生父親送往監獄,父子兩人就此反目成仇,形同路人。內心苦悶卻無處申述的達武從此四地流浪,終日沉迷於各個城市里下等酒吧,無數次因為無錢支付酒菜錢,而被店主叫來人扔到馬路,受盡旁人的恥笑與白眼。安德魯派去2撥人都曾找到過躺在街面上的達武,待來訪者說明情況後,醉酒的中校只是刮走侍衛們口袋中的所有錢財,繼續跑到下個酒館,對於將軍的邀請則根本不加理睬。

達武滿嘴酒氣直沖安德魯的臉龐,那是最便宜的杜松子酒散發出的難聞味道。安德魯皺了皺眉頭,本想起身倒酒的他,叫來站在門外的勤務兵送來兩杯清茶。

「中校,恩,是達武公民,安德魯找你來,是想讓你擔任我的副官。」安德魯快人快語,直接說出他的想法,這是達武半年內聽到的第三次請求。

「抱歉,將軍,達武已經退役,不可能再去擔當任何軍職。」達武直截了當的回絕道,絲毫不給安德魯任何機會。

「哦,為何不再考慮一下,安德魯為你提供的職務,可享有豐厚的薪水,能換來上等的香檳,而不是那種劣質的杜松子酒。更何況,作為陸軍部副部長,安德魯將軍的副官,走到哪里,都會有人尊重你,都會有人幫助你,都會為你提供你所需要的一切,包括美酒與女人。」安德魯並不生氣,繼續想用名利來誘惑達武。

但安德魯失望了。達武顯露出不屑一顧的表情,抬頭望著牆邊安放的座鍾說道:「我寧可喝著下等人的劣酒,也不會接受屠夫的香檳。已經有10分鍾了,作為一個承諾,我已經完成了皮埃爾的請求,同時謝謝你的美意,但希望我們雙方不要再有見面!抱歉,將軍,達武告辭。」

話一出口,達武就起身離開。安德魯呆呆地看著客人消失的背影,並沒有站起相送。只是隨手抓起杯子,卻發現是清淡的茶水,異常煩躁的安德魯順手將茶杯摔到地毯上,沖著站在一旁的猶里西斯,凶神惡剎般喊道,「該死的勤務兵,別傻站在那里,給將軍倒杯香檳,要上等的香檳!」

猶里西斯立即照辦,但安德魯並沒有端起香檳酒杯,而是抱臂於胸,半躺在長椅上。將軍在思考,在反省。

「怎么了,達武居然不接受我的當面邀請!窮困潦倒的他對於本人這種類似雪中送碳的舉措,先不說是感恩戴德,至少也應當禮貌有加。可他卻如此辜負我的好意,出言不遜不說,竟然當面稱呼我為屠夫。該死的家伙,只有准備去死的人才敢在我面前說那句話!難道全法國就只有你一個人,才能擔當安德魯將軍的副官嗎?咳,咳,咳…」

想到這里,安德魯心情激動的咳嗽起來,想喝點茶水壓壓,卻又發現酒杯里盡是香檳。再一次,酒杯遭受到與茶杯先前的命運,咕嚕著滾到牆角。幸好有厚厚的羊毛地毯,只是浪費了好茶與美酒,污染了豪華家私,還有勤務兵重復著的辛勤工作,猶里西斯又為將軍端來茶水。

已經三個多小時了,安德魯一直在躺椅上輾轉反側,不是睡覺,也不是思考,是在煩惱。守在一旁的猶里西斯看得出來,也更明白將軍是在為剛才桀驁不遜的客人而煩心,靈機一動的他忽然想到什么,俯下腰,對著將軍輕聲說道:「將軍,那個達武中校不是皮埃爾伙計請來的嗎?或許,卑鄙的他能夠說動花崗岩一般的達武。」

這是來自撒旦的贊頌。安德魯立刻跳了起來,興奮地抱起猶里西斯,隨即重重地放下,拍拍他的肩膀,贊許的說道:「恩,好小伙。現在你的將軍,交給你一項重要任務,就是把皮埃爾給我酒館中弄過來,無論是請還是抓。」

「可,現在已經到了宵禁的時間,而且皮埃爾未必在酒館里!」猶里西斯指著時鍾,有些疑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