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離別(1 / 2)

貴女 油燈 2821 字 2023-04-12

「沒想到你這么快就要離開京城了!」敏瑜很是不舍的握著馮英,不,現在應該改口叫馬瑛了,這是距上次到這福安公主和嫻妃娘娘的旗號去探視她之後的第一次見面,而這一面之後,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才能再見。

不知道是不是皇上暗自下了什么命令,威遠侯府的案子判的很快,從開堂問審到塵埃落定不到半個月,馮胥武也在定案之後,改回了原本的姓氏馬。

雖然戚老夫人抵死不肯認罪,非要說是已經改回本姓的馬胥武忤逆不孝,往她身上潑臟水,但是她身邊那些當年參與了那些泯滅天良的事情的下人嘴巴可沒有那么硬,大刑之下供認不諱,更有那種心眼極多,為戚老夫人的狠辣手段心里發寒,想要為自己留一條後路的供出了保留下來的證據,包括當年馬家夫妻身上的幾樣遺物,馬胥武的襁褓等等,在這些證據下,戚老夫人就算嘴硬也只能服罪。

戚老夫人的罪行,原本可以判一個斬立決,她身邊的平媽媽,還有幾個直接參與了殺人的管事媽媽都是斬立決,只有她例外。這是馬胥武上書懇求,說她雖然罪無可恕,但是還請皇上看在威遠侯幾代侯爺為國捐軀的情份上,給威遠侯府留一份體面,給她一個體面的死法。

這份懇求皇上應了,就在其他參與的下人被處斬的那一天,戚老夫人一杯鴆酒先行一步,到死她也沒有再見到她至死都放心不下的孫兒孫女——倒不是他們不想來見老夫人,而是被馬胥武關在家中,更派了親兵把守,根本出不來。

戚家也因為這件事情大受牽連,戚老夫人的長兄原本是都督府的左都督,更被直接撤官,戚老夫人的幾個侄子也受了影響,不是撤官就是貶職,原本在大齊武將世家中勉強能夠算是一流人家的戚家。經此一事。立刻落到了三流之列,還是那種遭了厭棄的。短時間再難翻身的。

至於威遠侯府,倒是沒有因為這件事情受到牽連,只是原本的威遠侯已然改回本姓,自然不能再承襲爵位,由馬胥武推薦,皇上從已故的老侯爺庶子中挑選了一個名為馮胥光的承爵。馮胥光在兗州出生長大,只來過京城兩次,皇上下旨將他召回,成了新出爐的威遠侯爺。

馬胥武則被封為定國將軍,依舊統領兗州軍,不同的是皇上特許他帶著家眷上任。這對馬胥武來說是一種信任,也是一種光耀。馬胥武很歡喜,知道自己能夠帶著家眷一同前往兗州的時候,就讓王氏收拾行裝了。

他在兗州倒也有自己的府邸,有妾室,甚至還有庶子庶女兩人,但是對他來說,他更重視的還是自己的妻子——雖然恨極了戚老夫人。但是戚老夫人對他的教導卻已經刻在了骨子里。對他來說,妾室通房再好。也只是妾室通房,是奴婢下人,正妻不能也無法陪伴他的時候在內宅侍候他的,妻子才是那個能夠和他平起平坐,患難與共,更需要他尊敬的人。之前一直將王氏母女留在京城,是他不能選擇的結果,而現在,有了皇上的允許,他自然要將妻兒帶在身邊。

他不想在京城呆太久,王夫人也想盡快離開這個讓她覺得喘不過氣來的地方,不過五六天就把東西收拾好了,也就是這個時候,馬瑛才給敏瑜和王蔓如下了帖子,請她們過府見一面。

「我也沒有想到會這么快,不過這樣挺好!」馬瑛的臉上帶著爽快的笑容,她看起來還是很瘦,但氣色卻完全不一樣了,沒有那種看不到希望的暮氣,也沒有壓抑的心中苦悶的郁郁,整個人都神采飛揚起來。她笑盈盈的道:「我早就想請你們過來了,可是你們也知道,我們家一直兵荒馬亂的,好不容易案子結束了,又為了認祖歸宗折騰了幾天,好不容易能夠請你們過來了,卻又到了要分離啟程的時候了。」

說起來,馬姓也是大齊一個顯貴的大姓,閣老之中就有一位馬閣老,算起來卻是馬胥武親祖父的嫡兄,這位馬閣老和馮胥武也是認識的,對他也很欣賞,勛貴之中像他這樣有祖萌,但卻沒有一味的依靠祖萌的可不多。

現在,對他除了欣賞,更多了一種長輩的姿態,在確定他是馬家的子弟之後,和族老商議,接納他會馬氏宗族,馬胥武沒有拒絕,也沒有理由拒絕。入了宗族之後,宗族不但將他一家人過世後被家族收回來的產業盡數給他,還附帶了一份由各家湊起來的不大不小的家產,其中就包括他們家現在居住的這個不算小的宅子。

「兗州那么偏遠,韃靼又不消停,連年進犯,伯父怎么放心讓你們一起去呢?」王蔓如湊到馬瑛身邊,尖酸依舊的的道:「那種地方,吃的,穿的,用的定然都很差,你能受得了嗎?我敢說,你要是去個一年半載,定然一身寒酸氣!」

「是啊!還有,你可還是公主的侍讀呢!要不然你和伯父伯母商量一聲,你自己留在京城?反正現在沒有人能欺負你了,他們也不用擔心你受苦啊!」敏瑜點點頭,王蔓如說得不好聽,但卻讓她頗為認可,像她們這種打小長在富貴窩的,自然覺得除開京城,就沒有幾個好地方,尤其是兗州這樣的邊城,能好才怪。

「我現在只是定國將軍的女兒,可不是威遠侯府的姑娘了,沒有必要講究太多!」馬瑛笑著道:「或許是我天生就是小家子氣的,我反而覺得現在的日子很好,心里踏實,我寧願和爹娘一起過更清苦的日子,也不願意再過以前錦衣玉食卻沒有半點尊嚴,被人挑剔到死的日子。至於公主侍讀的身份,我現在不過是個定國將軍的姑娘,自然沒有資格再進宮陪伴公主殿下了。我已經和娘說好了,她已經王宮里遞了帖子,她會當面向嫻妃娘娘請辭的……當這兩年侍讀,對我來說最大的收獲就是有了你們兩個朋友。敏瑜、蔓如,我離開之後你們兩個可不能像以前那樣不對付了!」

「哼,和她~」敏瑜和王蔓如不約而同的嗤了一聲,卻又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這件事情之後。她們人前還是一樣的不對付。但是心里卻隱隱的將對方視為知己,她們相信自己或者對方以後有什么事情,對方不會袖手,自己也不會旁觀。

看著她們那么有默契的樣子,馬瑛不再為兩個好朋友擔心,雖然沒有說出口,但她心里卻對這兩個朋友充滿的感恩。她知道要不是因為有她們的話,自己母女現在定然談是另外一種光景了,說不定已經屈服,也說不定……

「公主侍讀這個身份確實沒有什么好留戀的,可是就這樣丟棄是不是也有些可惜?」敏瑜敢肯定,王夫人向嫻妃娘娘請辭定然不會被為難。但是嫻妃娘娘一定會極力挽留就是,畢竟定國將軍可是兗州軍的主帥,是在朝堂之上絕對不會讓人忽視的人物啊!

「沒有什么好可惜的,就算我留在京城,也不會再當公主侍讀了!」馬瑛搖搖頭,然後帶了些悲傷,咬牙切齒的道:「你們定然不知道,那個老虔婆當年為什么那么好心。會進宮向嫻妃娘娘求這個恩典吧!」

看著馬瑛的表情。王蔓如和敏瑜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想起了那血書上觸目驚心的內容,最後還是敏瑜略帶遲疑的道:「難道她逼著伯母落胎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嗯!」馬瑛點點頭。道:「娘生了我之後懷過三次,第一次我正好生病,發燒不止,那老虔婆卻怎么都不肯為我請大夫,而是讓人端了一碗葯給娘,直言,說娘喝了葯她就請大夫……那年我才四歲,娘擔心我燒久了救不回來,便把葯喝了。第二次,那年娘聽說嫻妃娘娘要為福安公主選侍讀,去求她為我求恩典。那老虔婆當時一口答應,沒有提什么要求,可是就在過完年後,我滿心歡喜的准備進宮讀書的時候,她卻發現娘有了身孕……為了我的前程,娘又一次屈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