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梅子家的厄運(1 / 2)

木匠 青兒19 9294 字 2023-04-24

就在韓****成為英雄,到處做演講報告的時候,一場災難,也悄悄的降臨在了,他的姑姑梅子的家。

梅子的丈夫是個裁縫,平日里不善言談,為人老實本分,就是這樣一個人近乎窩囊的人,也沒能躲過這一劫。

據說,早年間,裁縫有個舅舅,解放前在國民黨軍隊里當過團長,裁縫小的時候,曾去舅舅家住過些日子,臨近解放的時候,裁縫的舅舅就消失了,從此與裁縫家,再無任何聯系,有傳言說,裁縫的舅舅跟******去了台灣,也有人說,在一次與解放軍的戰役中,他的舅舅被擊斃了,還有一種說法,他作為特務,隱姓埋名,潛伏下來,不管是哪種說法,反正裁縫是再也沒有見到過他。

就是這段沒有定論的歷史,不知被哪個神通廣大的人,給挖掘並演繹出來了。

突然間的一天夜里,造反派砸開了梅子家的門,他們拿著麻繩,把裁縫五花大綁的捆上了,可憐的裁縫,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就被這幫人要帶走,梅子哭著追趕著,問帶走丈夫的那些人,裁縫犯了什么罪,他們給的答復是,他是潛伏的國民黨特務,必須隔離審查。

國民黨潛伏的特務?梅子蒙了,她壓根就沒聽說過這個詞,更不知道他是什么組織,她拉著丈夫問,你是特務?丈夫也是一臉的茫然,一個勁的搖頭,眼看著丈夫要被那些人帶走,梅子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他們,放了丈夫,可是,沒有人理會她,丈夫還是消失在她的視線里。

梅子百思不得其解,丈夫怎么就成了國民黨特務,為了找到答案,梅子來到了丈夫的姐姐家,姐姐跟梅子說,她只知道,自己有個舅舅,曾經在國民黨的部隊里當過團長,可是,臨解放的時候,兩家人就再無聯系,連她的母親也不知道弟弟的下落,當她聽說弟弟被抓,並說成是特務,就猜到是跟舅舅有關系,但是,她告訴梅子,她敢拿性命擔保,弟弟百分百是被冤枉的。

梅子從大姑姐家出來,一時也沒了主意,她本想讓姑爺,幫忙打聽丈夫的下落,可轉念一想,打消了這個念頭,姑爺的父親在監獄服刑,母親被關在倉庫里,一家的重擔,都落在了女兒女婿身上,她不能再給他們添麻煩,萬般無奈之下,她想起了風頭正旺的侄子韓****,實話講,她對侄子韓****的所作所為,早有耳聞,這么多年,她很少跟侄子打照面,侄子對她這個姑,也是冷漠的不行,若不是實在沒轍,她還真不願意見這個侄子。

為了丈夫,梅子硬著頭皮來到了公社,當梅子找到韓****的時候,他正精神亢奮的作報告,報告結束以後,很多他的追隨者,圍在他的周圍,要他簽名留念,梅子也擠進人群,喊了他一聲,韓****一見是姑姑,馬上沖著簇擁著他的人,揮了揮手說,我有些事情要處理,處理完了,馬上就和大家見面。

韓****說完,把姑姑拉到了背人的地方,問道:

「你怎么不打招呼就跑來這里?快說有什么事?」

「你姑父被抓走了,我想讓你打聽一下,他被關在哪里?他到底犯了什么罪?抓他的人,打算怎樣處置他?」梅子說。

「什么?你家里除了這樣的事情,你還敢來到這里來找我?要是讓人知道,我的親戚被抓的事,我這個『英雄』還怎么當啊?告訴你,這個忙我幫不了,拜托你,趕緊走吧。」韓****說著,丟下姑姑就要走。

「不行,現在只有你能幫助我,你要是不答應,我明天還來找你。」梅子也是逼急了,只好用耍賴的辦法。

「那好,我答應你,去給你打聽,但是,你可千萬別來這找我了,我有了消息,會去你家找你,記住了。」韓****只得答應梅子的要求。

梅子信了韓****的話,她老實的在家,等了好幾天,也不見韓****來家報信,梅子確信,韓****當時答應她,是想把她糊弄走了,其實,根本就不想幫她打聽,梅子心有不甘,她只得再次來找韓****。

到了公社革委會,梅子就打聽韓****,正好撞見主任袁文海,袁文海告訴她,韓****是公社的英雄,他整個月的巡回報告,都已經排滿了,沒有時間接待其他的事情,見韓****沒有時間,梅子告訴袁文海,她是韓****的姑姑,來這里主要是打聽裁縫的消息,一聽說韓****的姑姑,打聽裁縫的消息,袁文海來了興致,裁縫就是他下令抓的,這方面的情況,他門清,他告訴梅子,有人舉報,裁縫的舅舅當過國民黨的團長,解放後就沒了下落,有人說他逃到了台灣,在他逃離之前,他把一部電台交給了裁縫,如果這件事屬實,裁縫的問題就不那么簡單了。

梅子大喊冤枉,他告訴袁文海,裁縫是有個舅舅,也確實當過國民黨的團長,但是,兩家人在臨解放的時候,就失去了聯系,交給裁縫電台,更是沒有的事,你就是把裁縫抓起來,他也不知道舅舅的下落,也找不出你們說的電台,面對梅子的大呼冤枉,袁文海卻不緊不慢的說,這只是一面之詞,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他要親自審問裁縫,只有通過審訊,才能確認裁縫是不是特務,手里是不是有一部電台。

梅子告訴袁文海,她和裁縫生活了幾十年,最了解裁縫是個什么樣的人,他丈夫壓根就跟特務沾不上邊,袁文海對梅子說,生活幾十年,也不能作為裁縫不是特務的理由,恰恰說明,他隱藏的夠深,梅子跟袁文海提出了,她想見裁縫一面的訴求,她的這個訴求,立即遭到了袁文海的拒絕,他說,在問題沒有弄清楚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見裁縫,他奉勸梅子,不要再為裁縫的事,四處托人,包括韓****,他要求梅子和家人,現在就和裁縫保持距離,一旦認定裁縫是特務,她一定要和裁縫劃清界限,否則,他們一家都將作為特務的家屬,進行管制。

梅子沒有得到任何結果,她沮喪的走出了公社大院。

看到梅子走了,袁文海的小九九開始盤算起來。

自從韓****和袁文海,狼狽為奸,上演了『謀權篡位』的鬧劇以後,兩個人在公社的地盤上,稱王稱霸,沒人敢招惹他們,如果這樣的格局,能繼續維持下去,他倆還會像親哥熱弟兄一樣,相互利用,相互扶持,原因很簡單,韓****只是一個沙峪村的副指揮,而袁文海是公社革委會主任,兩個人的地位是不對稱的,換句話說,即便韓****能在沙峪村翻起大浪,這大浪也濺不到袁文海的身上。

可是,自從韓****當上了『英雄』,並成了副主任以後,他倆的距離就縮短了,地位上不分上下,韓****的人氣,卻遠遠高於袁文海之上,以前,韓****接觸最大的官,就是袁文海,現在不同,他可以接觸到縣里的領導,並也能跟這些領導稱兄道弟,坐在一桌吃喝,這讓袁文海心里很不舒服,再加上,過去他們聯手干的那些事,彼此都了解是什么樣的人,袁文海擔心,一旦韓****反過手來,他這個主任就成了,聾子的耳朵,配頭,說不定哪一天,韓****就取代了主任的位子。

正好梅子的到來,給袁文海吃了一顆定心丸,他要在裁縫的問題上,大做文章,裁縫是不是特務不重要,重要的是,裁縫是韓****的姑父,這個把柄一定要抓住,為了抓牢這個把柄,他要把裁縫的案件,坐實了,讓它成為轟動全縣的大案,讓它成為遏制韓****的一把利器,他會把利器攥在手里,玩的游刃有余,當韓****知趣的時候,他不會拿出來,一旦韓****不知天高地厚,挑戰他的權威的時候,他就要用這把利器,深深的刺向韓****,讓他連翻身的余地都沒有。

想到了這,這些日子以來困擾,一下子就散去了,現在袁文海,就像姜太公釣魚一樣,願者上鉤,而這一切,韓****一點也不知道,他每天還在眾人的陪同下,到處作報告。

在贏得了更多的鮮花和掌聲以後,韓****徹底暈了,以前,他在跟袁文海說話的時候,還知道恭敬二字,現在見了袁文海,表現出一副不屑一顧的神情,袁文海是誰呀,他的城府比韓****不知高出多少倍,他嘴上誇贊韓****,實際是在尋找對韓****不利的證據,為扳倒韓****做准備。

那天,韓****興沖沖的來到袁文海的辦公室,一進門就對袁文海吹噓,明天晚上,縣革委會副主任單獨約他吃飯,好像有重要事情要談,袁文海故作鎮靜的對韓****說,希望在副主任面前,幫他美言幾句,韓****一拍胸脯說道,這事包在他身上,韓****走了以後,袁文海坐不住了,他要趕在明天之前,在副主任那,給韓****參上一本,想吃飯?讓他****都趕不上熱乎的。

於是,在打聽了副主任的家庭地址後,袁文海出現在了副主任的家里,見到副主任後,袁文海開始施展他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副主任,袁文海這個人,除了跟韓****一樣心術不正,他還很會給人上眼葯,而且這眼葯上得還很自然,不由的人不信。

這不,他本來是為了讓副主任,放棄約韓****吃飯而來的,但是,他卻只字不提吃飯的事情,他告訴副主任,最近公社革委會接到群眾舉報,說韓****的姑父小裁縫,有特務嫌疑,經過他調查證實,裁縫的舅舅,解放前是國民黨部隊的一個團長,據說,在跟******逃離大陸去台灣的時候,留給裁縫一部電台,如果情況屬實,這將是震驚縣里的大案。

雖然在袁文海的描述中,沒有給韓****上眼葯的嫌疑,可是,他拋出裁縫案件的同時,就把韓****和案件聯系在了一起,這就是他的高明之處,作為副主任,他對政治的敏感程度,比一般人要高,他知道袁文海的話,代表著什么,他在這件事上的表態,至關重要,於是,他對袁文海說,裁縫的案子,全權交給他辦理,鑒於韓****和裁縫有親戚關系,為了不造成負面影響,他的意見是,現在開始,適當的調整韓****作報告和演講的次數,必要的時候,可以暫停。

副主任還說,今後涉及裁縫的案件,要袁文海第一時間向他匯報,聽了副主任的意見,袁文海心里樂開了花,但表面上還裝作替韓****抱不平,他說,韓****在公社的影響力很大,如果減少或停止他作報告,擔心他接受不了,副主任說,一切都要以大局為重,如果他不接受,就讓他來找我。

袁文海心里有底了,他回到了公社他的辦公室,這一來一回,把控公社大權的責任,又踏踏實實的回到了他的手里,僅僅是幾個小時的時間,他去找副主任的時候,還是山窮水盡疑無路,回來的時候,就變成柳暗花明又一村了,他的狂喜之情溢於言表,接下來,就是他如何智慧的運用手里的權利,大展宏圖了。

第二天,他把韓****叫到了辦公室,假惺惺的叮囑韓****,晚上的飯局上,可別忘了給他在副主任那美言幾句,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韓****,韓****沖他擺了擺手說:

「真是不巧,今天晚上副主任有貴客接待,我們的約見改日子了,不過,你放心,你的話我一定會帶給副縣長,誰讓咱們是好哥們那。」

這完全在袁文海的預料之中,有裁縫的案件在那戳著,他副主任不敢再約韓****吃飯,事實也是這樣,袁文海從副主任家出來以後,副主任就決定,取消和韓****的約見,由於當天已經晚了,他沒辦法通知到韓****,第二天一大早,他的電話就打到了韓****的辦公室,他告訴韓****,因晚上有貴客,他們的約見取消了,說完就掛了電話。

韓****預感到了哪不對勁,但是,他想不到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當然,他更懷疑不到袁文海,打個比喻,這事擱在戰爭年代,袁文海把他出賣了,臨到吃槍子的時候,問他最想見的一個人,他一定回答是袁文海,因為在他的認知里,兩個人壞都壞成了過命兄弟,哪還有出賣他的道理,可問題恰恰出在這里,袁文海能跟他聯手陷害別人,怎么就不能再跟別人聯手陷害他那。

袁文海在證實了,韓****失去了信任的信息以後,露出了他的本來面目,他對韓****說:

「韓老弟,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個通宵,有些話不知該不該直接跟你說。」

「咱倆是什么關系,有話就直說唄。」韓****說。

「是這么回事,最近革委會把裁縫關進了小黑屋,對他的審查還在進行,如果他的特務罪名成立,這個案件將轟動全縣,你和裁縫畢竟是親戚關系,縣副主任的意見是,為了不產生負面影響,你的報告和演講就暫停了,免得讓人抓住把柄,另外,保留你副主任的職位,從今天起,去食堂幫忙,我想聽聽你的想法。」袁文海說。

「我想知道,這是你的決定,還是上面領導的決定。」韓****說。

「當然是上面的決定,你如果不信,現在就可以給縣副主任打電話核實。」袁文海說。

「你以為我不敢?我就不信,就因為裁縫的事情,把我的功勞給抹殺了,你可別忘了,我是被李永根差點炸死的『英雄』,我的頭銜是用命換來的。」

韓****說著,就撥通了副主任的電話,接電話的正是副主任,韓****告訴副主任,他對袁文海宣布的處理決定不服,希望副主任能為他主持公道,副主任在電話那頭,對韓****說,現在是非常時期,裁縫的案件非同小可,他必須顧全大局,韓****還想跟副主任說說,沒想到,那頭的電話掛了。

看到韓****撂下了電話,袁文海不用猜,都知道副主任跟他說了什么,他把他的助手叫進來,告訴助手,今天的任務是,把韓副主任辦公室的東西,整理並搬進庫房,韓****聽罷,立刻跟袁文海翻臉了,他惱羞成怒的指著袁文海說:

「我沒想到,你袁文海原來是個無情無義的家伙,你可別忘了,你是怎么當上這個主任的,我韓****做事的原則是,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既然你先翻臉不認人,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咱們現在就把老底亮出來,讓公社的人給咱們評評理。」

韓****說著,就把袁文海辦公室的門打開了,袁文海見韓****急了,他清楚,韓****接下來,肯定要把當年,合伙陷害原主任的事情抖摟出來,他命令助手,把韓****弄回他的辦公室,他的助手拽住韓****,試圖把他拖回辦公室,試了幾次,都沒能拽動,反而被韓****給推了個仰八叉,袁文海見機會來了,他大聲的喊上來兩個民兵,兩個民兵都是二十郎當歲的小伙子,一水的生瓜蛋子,他倆對著韓****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臭湊,韓文海只有掙扎的份,沒有還手的力,最後,被弄回了辦公室。

袁文海告訴兩個民兵,今後的任務就是負責看管韓****。

此時的韓****,才體會到了『朋友』反目的滋味,但為時已晚,他卷著鋪蓋卷去了食堂,在去食堂的路上,他正好和原主任擦肩而過,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拉著原主任的手說道:

「老主任,都是袁文海那小子,出主意陷害您,我是被他逼得,不得不那么做,現在,他又對我下手,咱們聯合起來,去縣里告他,到時候,我出面作證,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你是不是瘋了,滿口的胡言亂語。」原主任說。

「我沒瘋,是他陷害您的,那個女的,是他的情人。」韓****說。

「什么亂七八糟的,真瘋了。」

原主任說完,甩開他的手,就要走,可是,韓****不肯罷休,他索性坐在院子里,大聲的喊了起來,他的喊叫聲,把院子里的人招了過來,袁文海的助手,趕緊把這一情況想他做了匯報,袁文海帶著助手,來到了院子里,他對韓****說,如果再鬧事,就把他關起來,而且還跟他姑父關在一個屋,他的這句看似不經意的話,讓看熱鬧的人明白過來了,原來韓****的姑父就是被袁文海關起來的特務,看熱鬧的人立馬出現了一邊倒。

韓****只得把最後的殺手鐧拿出來,他大聲的喊道:

「我給你們報個料,你們知道袁文海是怎么當上主任的嗎?」

「那還用說,有能力唄。」人群中一個年輕人說。

「錯,他是利用他情人的美色,設下了一個陷阱,他們在飲料里下了葯,老主任不知情,就喝了,結果他昏呼呼的就被袁文海的情人,扶到了事先准備好的旅館,制造了老主任跟他情人睡了的假象,老主任在他的威逼利誘下,不得已提交了辭職報告,他還說,如果不推薦他當主任,他就把這件事公布出去,讓老主任顏面掃盡。」

「我不是在聽故事吧,居然在咱們這,會發生這樣的事?」一個工作人員質疑道。

「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要相信我,袁文海真不是什么好東西。」韓****說。

「既然你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誣陷我,我今天必須把事情澄清,還我一個公道,也還老主任一個公道。」

袁文海說完,就讓他的助手找老主任,老主任到了,袁文海讓老主任,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出實情的原委,原主任本來是不想介入這場狗咬狗的糾紛中,但是,這也關系到他的名聲,他不得不澄清,他說,韓****說的事情,純粹是子虛烏有,他的辭職是因為身體出了問題,力不從心,沒有其他的原因,韓****聽了,大喊冤枉,他說,老主任沒有說實話,如果你是旁觀者,你會認為這是一場拔河比賽。

當袁文海說裁縫是韓****的姑父的時候,袁文海這邊多了個砝碼,當韓****拋出袁文海陷害老主任的時候,韓****這邊多了一個砝碼,這個時候,兩邊是一比一的局勢,當老主任否認韓****的話的時候,袁文海這邊又多了一個砝碼,這個時候,明顯失衡了,韓****這邊敗局已定,而看熱鬧的人,就像觀看兩只狗掐架,沒有是非對錯,只有輸贏,盡管韓****拼命的叫喊,沒有人理會。

老主任之所以選擇站在了袁文海這邊,是因為,那件事情,是留在他心里的一根很深的刺,不碰它還好受些,一旦觸碰,鑽心的疼,關鍵是,想拔又拔不出來,他的領導,他的同事,包括他的家人,都認為他是身體的原因辭職,他也接受了這個理由,他不想再倒出幾年前的不堪的事情,不是因為他懦弱,而是倒出來以後,還得要他自己買單,還得殃及家人,特別是和他相柔以沫幾十年的老婆。

韓****從『英雄』,一下子被打入了地獄,他心里當然不甘心,盡管老主任當著眾人的面,沒有承認辭職是被逼的,但是還有袁文海農場相好的這條線,他要抓住這條線,把水攪得更渾,讓深陷這場風波的人,誰都甭想好受。

咱們做這樣一個比喻吧,兩條狗掐架,其中一條狗得了狂犬病,現在韓****就是那條得了狂犬病的狗,逮誰咬誰,哪怕是殃及無辜,他也在所不惜。

他找到了老主任的老婆,把袁文海伙同農場的相好的,陷害老主任,老主任被迫辭職的事情說了,老主任的老婆,一直對男人突然辭職大惑不解,但是,老主任一口咬定,就是身體的原因,她也就默認了,聽了韓****的說法,老主任的老婆一氣之下,把老主任叫回家,在韓****的指證下,老主任不得不把辭職的真相講出來,老主任的老婆可不是吃素的,她男人被人陷害了,她得出頭,為男人挽回面子。

韓****把老主任的老婆煽惑起來了,又找到袁文海相好的丈夫,把他老婆跟袁文海的事情說了,丈夫本就是個脾氣火爆的性子,聽說媳婦與人有染,他當然坐不住了,把老婆打了一頓,鎖在了家里,他跑到公社找袁文海算賬來了。

到了公社他才發現,找袁文海算賬的不止他一個人,老主任的老婆也來了,他們揪住袁文海,非要他把事情說清楚,袁文海當然死不承認,最後,這件事情鬧得全公社的人都知道了,礙於袁文海正當權,大家也不好發表評論,都把自己當個看客。

袁文海心里清楚,這件事情,肯定是韓****整出來的,他要找機會報復,他手里的殺手鐧就是裁縫,於是,他用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相好的丈夫和老主任的老婆,當然私底下也承諾了不少的好處。

相好的丈夫和老主任的老婆,被袁文海安撫了,但是受傷害的是袁文海的相好和老主任,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袁文海和韓****的爭斗中,他們兩個成了犧牲品,相好的丈夫回家以後,對媳婦非打即罵,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老主任的處境就更糟糕了,他的打擊不是肉體的,而是精神上的,他本來當著眾人的面,否認了韓****對袁文海的指控,沒想到,老婆到公社這么一鬧,他在公社也沒法做人了。

從此,悶悶不樂,郁郁寡歡,恨不能有個地縫,他都鑽進去,沒有一個月的工夫,他的整個人就變了樣,最後,連班也上不了了。

這場鬧劇結束以後,韓****也沒得到什么好處,他依舊每天在食堂干活,而且他的身邊,還有兩個民兵圍著他轉,但是像他和袁文海這樣的人,就沒有一點愧疚之心,袁文海相好的就不必說了,畢竟她也參與了陷害老主任的陰謀,得到今天的下場也是活該,可老主任不同,是他們精心設計陷害,到頭來,還要利用他達到狗咬狗的目的,但分是個人,不能再做給老主任的傷口上撒鹽的事情了,韓****不但做了,還做的理直氣壯,這樣的人真是沒救了。

在食堂干活的日子里,旁人的冷眼,民兵的斥責,都讓他無法接受,可是,在過去的幾年里,他對待沙峪村的****對象,有過之而無不及,在出盡了手里的棋子以後,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結果,他把怨氣撒到了姑姑梅子身上,他認為,造成今天的局面的罪魁禍首,就是她,要不是她把裁縫的關系告訴袁文海,也不會讓他淪落今天的下場,於是,他要找梅子出這口惡氣。

他來到了梅子姑姑家,一進門就把姑姑推了個跟頭。

「你是不是瘋了,進門二話不說,就動手。」梅子說。

「對,袁文海說我瘋了,老主任說我瘋了,公社里的人都說我瘋了,現在連你也說我瘋了,沒錯,我是瘋了,是被你們逼瘋的,我早就跟你說過,裁縫的事,不要去公社找我,不要牽連到我,你就是不聽,還跑到袁文海那說,現在好了,我成了特務的親戚,我被一抹到底了,你高興了?你侄子我,現在不是什么『英雄』了,現在什么都不是了,我去食堂當伙計了,你滿意了?當你的侄子,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了。」韓****說。

「你是我的侄子,家里出了事,我不找你,我找誰呀?」梅子說。

「那好,如果我不是你侄子,你是不是就不應該找我了?我現在就鄭重的告訴你,從今往後,你沒我這個侄子,我也沒你這個姑,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就是裁縫被槍斃了,也跟我沒有任何關系,記住了。」韓****說。

「你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我真不敢相信,你還是不是我從小看大的侄子。」梅子傷心的說。

「現在不是了,我還告訴你,沒揍你算是客氣了。」

韓****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看著韓****氣夯夯的走了,梅子的心里一陣陣發麻,原本她還對侄子抱著一絲的幻想,認為,袁文海會看在韓****的面子上,放過裁縫,韓****的決絕,讓梅子最後的希望破滅了。

見不著裁縫,梅子心里不踏實,整宿的睡不好覺,為了能夠見到裁縫,她不得已,又來求袁文海,袁文海見梅子又一次來求自己,他改變了策略,他告訴梅子,他可以網開一面,讓梅子見裁縫一眼,但是,有個條件,她必須勸裁縫坦白自己是特務的事實,並且說出電台藏在了哪里,梅子說,他不是特務,沒有電台,我就是勸他,他也不能認那,袁文海告訴梅子,那他就沒有辦法讓他們見面了。

急於要見裁縫一面的梅子,答應了袁文海的要求,她被袁文海的助手,帶到了關押裁縫的小黑屋,一進門,梅子就本能的用手捂住了鼻子,這屋里臭氣熏天,本來屋子就很小,也就幾平米的空間,四周還被釘的嚴嚴實實,本來袁文海是想讓助手,盯著兩口子,可助手在這樣的環境下,一分鍾也待不下去,他拿著鑰匙走出了黑屋。

屋里只剩下裁縫和梅子,裁縫問了問梅子的身體以及孩子的情況,梅子告訴他,都挺好,就是掛念他,裁縫告訴梅子,他在這里,多遭罪都不怕,就是擔心家里,聽到都很好,他就放心了,他讓梅子趕緊回去,說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梅子問他,舅舅是否留下了電台,裁縫哭笑著說,他們的話你也信,長到這把年紀,我也沒見過電台長什么樣,他勸梅子,以後不要再為他的事情,到處奔波了,他認命了,梅子囑咐他,不管在什么時候,都不要把白的說成黑的。

在食堂干了一陣的韓****,開始了『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他找到了曾經靠打打殺殺,坐上縣革命指揮部位子的總指揮李紅林,李紅林的年紀,跟韓****差不多,在言談話語中,韓****嗅出了,李紅林跟縣副主任不和,並且幾次在會上,大罵副主任無能,他認為,這個人有能力能夠幫助自己,扭轉當前對自己不利的局勢,於是,他特意在飯館定了位子,款待李紅林,席間,韓****把自己的遭遇跟他說了,李紅林拍著韓****的肩膀說:

「你的事情,我早就聽說了,你小子想不想聽實話呀?」

「當然想聽,我還得仰仗您今後給我撐腰那。」韓****滿臉堆笑的說。

「你是被袁文海給玩了,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你是『英雄』,你的名氣和人氣早就高過他了,他怕你超過他,故意拿裁縫的事情說事,我告訴你,副主任把你的事情,在會上提了之後,有兩種意見,一種意見是撤了你,一種意見是重用你,據我所知,主張重用你的占多數,現在把你放在食堂干活,大部分是袁文海自己的主張。」李紅林說。

「可袁文海說,是副主任的意見。」韓****說。

「他是拉大旗,作虎皮,副主任老奸巨猾,哪頭都不想得罪,不過,袁文海把裁縫的案子,說的神乎其神,副主任只有聽他的了。」李紅林說。

「那我該怎么辦那,總不能在食堂待一輩子吧。」韓****說。

「就是你願意在食堂干一輩子,我還不願意那,這樣吧,你要是樂意,我暫時把你調到我身邊,當我的助手,等裁縫的案子有了著落,你就殺他個回馬槍,也沒准,到那時候,你就坐上主任的位子了。」李紅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