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指控私通(1 / 2)

野有蔓草 肉形石 2301 字 2023-04-26

原智勇退步,腿軟一個沒走穩仰天摔倒,屁股結實砸在地上,哇哇叫疼。

剛剛那一嗓子尖銳凄厲,把眾人都嚇了一跳。蔡氏不及細想多看,盯著丈夫直問:「怎么了?怎么了?」

「手,手,關節,」原智勇雙手交插,上上下下撫索胳臂關節,確認沒一處松脫,終於長長吐氣,「沒事,沒事。」

「你也撞邪了?」蔡氏扶腰問,一抹身影晃到他們夫婦跟前。

那人一襲孔雀藍衣,高個長腿,膚色偏白,相貌異常俊美,扎人堆里如同鶴立雞群。

蔡氏見了鬼一樣,撇下原智勇,蹬蹬蹬退步。

「久違了,兩位。」趙野放出笑容,彎腰拉起原智勇。

原智勇經他一碰,彷佛觸著烙鐵,「放手!放手!」

趙野拉著原智勇將起未起,聞言松開人,原智勇的屁股再一次結實砸地。

「我的屁股啊……」

「相公,」蔡氏在幾步開外瞪趙野,「你這家伙……」

趙野攤手,一臉無辜,「他讓我放手。」掉頭走向原婉然。

自打兩人相識以來,原婉然見到趙野最開心的當屬這一回。

趙野來了,披了她兄嫂人皮的那對魑魅魍魎,更翻不出浪。

隨即她又心驚,趙野性子難馴難料,萬一有意無意間,抖摟出雙夫的事怎么辦?不由心頭栗六。

卻聽趙野道:「小嫂子,我回來了。」中規中矩,恰符叔嫂之間的禮數。

原婉然怔愣霎時,繼而眼眶一紅。

「趙野回來了……」外圈的大姑娘認出趙野,他的皮相太叫人難忘。

「好俊……」

「又高又好看……」姑娘們發出囈語般的贊嘆。

「哼,」范秀才理理衣衫,「小白臉罷了,有學問,有功名,才算男子漢大丈夫。」

姑娘彼此打探趙野成親了沒。

趙野向在場諸人見禮,鄭大娘問:「趙野,你什么時候回來的,韓教頭呢?」

「剛到。」趙野轉向原婉然,「小嫂子,大哥尚未回來?」

「嗯。」原婉然配合回答。

「不要緊,吉人自有天相。」趙野說,幾位大娘都附和安慰原婉然。

鄧大娘想起一事,因說道:「村頭田家二郎也一直沒下落,成大娘都快愁成禿子了。待會兒我去告訴一聲,出去打仗的,也有你這樣平安無事晚些回來的,安安她的心。——哎,你在就好,省得別人欺負你小嫂子。」因將方才光景敘說一遍。

趙野向原婉然道:「你獨個兒住不行,收拾行李,跟我進城。」

原婉然點頭答應,兄嫂這一鬧,她遷居京城成了順水推舟之舉,不必另找借口遮掩。

「進城好啊,」蔡氏陰笑:「離了村人眼線,你倆便能痛痛快快一床睡了,往後從明到夜,破貨躺在野漢子身下,兩腿大開任他操屄。」

原婉然摀住嘴,像挨了脆生生一巴掌,臉上青紅不定。

趙野擋在她前頭,側身低頭問:「剛剛她便是這般欺負你的?」

原婉然縮著肩沒言語,她和趙野夫妻同床天經地義,猶放不開手腳,這下叫蔡氏當眾講起,滿心找個地縫鑽進去。

「操,」李大頭一個不依,「你嘴巴專門噴屎來著?」嚷著嚷著,叫紅姑拖開。

鄧大娘也罵蔡氏:「你別太作孽,嫂子養小叔的話都敢隨口亂說?」

鄭大娘道:「原嫂子,你不替自個兒想,好歹替肚里孩兒積點德。」

原婉然才剛受了兄嫂好一頓冤枉,大伙兒對她憐憫正深,便七嘴八舌數落蔡氏。

村長跟原家夫婦同伙,也不能不順應群情做做表面工夫,「咳,原家嫂子,飯能亂吃,話不能亂說,不能亂說。」

蔡氏面無懼色,指向趙野兩人,「我有憑據,他們兩年前便睡上了。」

原婉然心頭一緊,蔡氏可是要揭開雙夫的真相?

蔡氏接著說:「破貨平日裝作三貞九烈,扭扭捏捏不讓男人近身,怎地趙野兩年不見,一回來接她走,她便滿口子答應,那些臭架子、臭講究都上哪兒去了?叔嫂再是一家人,也要避嫌,孤男寡女不好同住一屋,破貨和趙野不是親叔嫂,更該彼此遠著,他們倒趕著黏作一塊,合常理嗎?」

鄧大娘嗤之以鼻,村人責備蔡氏的聲音漸漸低了。

又說:「我們要帶她走,她打死不肯,便推拖要給韓家收租看房,走不開;我們略提提韓家的家業,一枚銅鈿都沒沾到手,她便烏眼雞似地撂狠話,嚴防死守。趙野一來,嘿咦,秋天沒人留下收租,不打緊;屋子沒人住,壞了不打緊,一心跟趙野走。這猴急的勁頭,奸夫淫婦才有。」

大多村人不響了。

蔡氏揚頭,口沫橫飛:「破貨先前怪我和她大哥不是韓家人,不讓插手韓家的產業,那么趙野是韓家哪個龜孫子,她倒把韓家全留給他?一般女人死了丈夫,沒生養的,誰不是變著法子過繼一兒半女傳夫家香火,哪個拱手把家業白白便宜外姓漢子?」

原婉然立在趙野背後,聽著蔡氏滔滔不絕,腦海浮現一條巨蛇蛇信亂吐,毒牙大張的模樣。

一女嫁雙夫,這事頂多低俗上不了台面,叔嫂私通,卻是通奸亂倫,人所不齒,按律要問罪的。蔡氏做文章說她和趙野私通,比揭穿雙夫婚事更能整治他們。

但這不是白費力氣嗎?原婉然納悶,一旦她和趙野坦承夫妻關系,蔡氏便沒轍了,白白再打一回臉而已。

她仰頭望向趙野後腦勺,這人一言不發,又是怎么盤算的呢?

蔡氏話鋒一轉,「村長,范先生,兩位學問最好,甭管他們叔嫂干不干凈,就說他倆孤男寡女同住一屋檐下,合規矩嗎?」

此事以情理度之的確不妥,村長便不怕旁人閑話他偏袒,摸胡子答道:「能免則免,能免則免。」

范秀才在姑娘堆里飽受冷落,得了蔡氏低聲下氣請教,受寵若驚,立刻挺起單薄胸口,昂首闊步上前。

「咳咳咳,」范秀才由袖子摸出一把黯舊紙扇,睥睨眾人,拖長聲調道:「孟子曰:『男女授受不親,禮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權也。』這話什么意思呢?說的是男人女人,如非夫妻,彼此不該直接以手遞受東西,這是禮制;但嫂子溺水,叔叔伸手拉她,這是權宜。也是讓非血親、夫妻的男女別走太近,避開瓜田李下之嫌的意思。」他故意暫且打住,把紙扇嘩啦一聲撒開扇面,向姑娘堆斜飛眼風。

這下曉得綉花枕頭與才子的差別了吧?范秀才輕搖扇子,作出「羽扇綸巾,談笑間小白臉灰飛煙滅」的瀟灑一笑。

姑娘們的眼珠子釘在趙野頭臉身軀,紋風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