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她很可愛(1 / 2)

野有蔓草 肉形石 2507 字 2023-04-26

田婀娜坐在趙野腿上,語笑嫣然,「小野哥哥,休掉你媳婦。」

「休想。」趙野握定她腰肢不讓再挪近,懶懶問道:「你起不起來?」

田婀娜勾緊他,偏頭一字字甜膩道:「就不起來,你待怎地?」

趙野笑笑不說話,扣在她腰間的十指驟然如撥弦,落力搔撓。

「哈哈哈哈哈……要死了你……」田婀娜不住扭動,環扣趙野脖子的手終於騰出一只,拍開趙野在她腰上搗蛋的爪子。

懷里溫香軟玉花枝亂顫,抹胸半掩的酥胸在眼前閃來閃去,形景香艷,趙野不為所動,下手更急。

田婀娜無法,帶著笑出來的眼淚由趙野腿上一躍而起,躲下地喘氣。

趙野一面端起蓋碗,一面道:「不是大哥主張,我根本無意成家。娶妻這檔事,一之謂甚,豈可再乎?」1

他修長的手指掀起杯蓋,垂眸觀茶色、嗅茶香,再撩開飄浮湯面的茶葉。手勢輕巧,姿態文雅,與方才撓人癢的孟浪行徑相比,判若兩人。

田婀娜一手扶桌,一手撫胸緩氣,道:「小野哥哥,既然你喜歡打光棍,休了她正好。」

趙野輕品口茶,方才慢條斯理道:「娶都娶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田婀娜好似貓兒目睹老鼠由眼皮子底下竄過,長眸圓睜,「不對,擱從前,你巴不得孤家寡人一身輕。小野哥哥,你媳婦長得如何?」

「長得可齊整了。」趙野鄭重答道。

田婀娜長眸炯炯,方才談論京城百媚,那磨刀霍霍的勁頭回來了五成。

趙野煞有其事繼續說:「我媳婦,眼耳口鼻眉一件沒落下,都長全了。」

田婀娜嗔道:「人家說正經的,你別打哈哈。」她雙手環胸,深深盯向趙野,「北里什么樣的美女沒有,你尚且未必多看她們一眼,色藝雙全的姑娘向你送秋波也一樣。你媳婦能教你放著光棍不打,守住她過活,才貌必然出色。」

趙野並不接話,低頭吃茶,田婀娜伸指搭在腮邊,興致勃勃猜度:「鄉下女人大字不識,怎能跟你談得來?那便只有以貌取勝了。」她走近趙野扯他衣袖,「誒,小野哥哥,她究竟什么模樣,生得多美,比我美嗎?」

趙野教她扯得無法好好吃茶,索性放下蓋碗,正色道:「她的好處,在老實。」強調似地,放沉聲音重覆:「很老實。」

「老實……」田婀娜拖長聲調,翻了個白眼,昂揚斗志一掃而空。

趙野所提的好處,換成美貌、嫵媚、伶俐……等等討喜搶風頭的本質,田婀娜定然要爭個高下,可『老實』這品性在她等同『土氣好欺負』之類的意思,全不值得稀罕,甭提與人爭長短。

英雄無用武之地,田婀娜嘆息一聲,重新落座,忍不住睨趙野一眼,「男人都好這一口,喜歡好擺布的女人,你居然未能免俗。」

趙野不置可否,只說:「你若有意將來贖身嫁人,好好挑,找個你真心喜歡的男人。」

「我真心喜歡你呀,小野哥哥。」田婀娜趴在桌上,歪著小腦袋斜倚肘彎,頭牌的儀態風情不講究了,只是像個孩子,亮晶晶的眼睛眨巴眨巴迎視趙野。「我喜歡你,只比喜歡我自己少那么一些些。」

她又說:「小野哥哥,我嫁人不圖情不圖錢,只因這世道,女子獨居,門前是非多,從良的花娘更是如此,有個丈夫在,哪怕掛名呢,多少省些心。在我遇上的男人里,嫁你最好不過了:你年紀長我不多,人才出眾,我倆郎才女貌,出門有面子,在家有話聊:我不能生養,恰好你不要孩子。我要的,你都能給我,最難得的是,你待我好,不會算計我。換作其他男人,品貌只趕得上你一半的,便絕不能夠娶花娘作正頭娘子,至多納妾。嘿,我的身家夠下半輩子不愁吃穿,自立門戶做主母多愜意,豬油蒙了心才委屈自己,矮人一截做妾。」

田婀娜一番剖析,報賬似地不帶任何感情,轉眼又嘆息:「我打量近水樓台先得月,豈料人算不如天算,煮熟的鴨子飛進鄉下小媳婦嘴里了。」

「誰飛進誰嘴里?」趙野像聽了荒唐笑話,不以為然笑道:「從來只見吊桶落在井里,何曾有井落在吊桶里?」

「喲,那可不好說。」田婀娜作隨意狀,說:「你在北里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到了外頭未必百戰百勝。要知道,善戰者死於兵,北里的姑娘拴不住你,興許你那鄉下小媳婦能盲拳打死老師傅。」

趙野神色一動,似乎醒悟什么,面色漸漸凝肅,垂眸深思。

田婀娜蹙起眉頭,莫非趙野真對他的妻子動了心?自己使激將法,可別弄巧成拙,將趙野一語驚醒夢中人,成全那鄉下小媳婦。

「小野哥哥?」她忡忡低喚。

轉瞬趙野微笑,神情慵懶,雙眸卻精明閃爍,帶著捉弄意思。

「你甭激將,不管用。」

田婀娜頓悟自己上了趙野的當,把嘴一呶表示不甘心,突然好奇,假使趙野栽在鄉下小媳婦手里,會是什么情狀。這么一想,她竟有些盼望鄉下小媳婦收服趙野。

兩人閑扯一陣子,田婀娜打了個呵欠。

趙野道:「你歇歇去,我自便。」

「正有此意。」田婀娜起身道:「我去補眠,你在這兒隨意,困了自己找地兒歪著,有事喊丫鬟服侍。」她走了一步,忽然記起一事,「媽媽才睡下不久,你晚些再去看她。」

她口里的媽媽,便是薛姑姑。

「閣里有事?」除非出了急務,薛媽媽向例在黎明時就寢。

田婀娜往東廂方向抬抬下巴,「夜里小小興起,翻檢珠寶匣,發現少了幾件首飾。問起屋里下人,下人互咬大吵,驚動媽媽。」

「水落石出了?」

「媽媽出馬,你說呢?」田婀娜反問,順帶解釋:「娘姨偷的,替她相好還賭債。這一鬧鬧了半個時辰,好容易媽媽回房安置,以前從良出去的姐姐又找她,哭訴丈夫用她的錢發家了,便變心了。哼,連個男人都拿捏不住,統統廢物點心。」

田婀娜歇息後,趙野在她房里看書畫用飯,午後下樓逛,逛進了廚房。

彼時廚房忙過午飯,輪值的廚子和雜役仆婦閑了下來,沒回下房休息的人大多聚在此處閑磕牙。

幾個與趙野一塊兒長大的男下人拉著他敘舊,偶然提起北里新聞,不外乎姑娘或小倌從良、梳弄、姘戲子、敲竹杠,以及被敲竹杠……

黃昏時分,趙野走進天香閣樓舍後方一座院落。庭院一角,一株梅樹虯枝鐵干,綠葉成蔭,他經過時,駐足看了幾眼才進房。

這院落一排三間房,明間門一開,蘭麝香氣便飄進鼻里,腳下地磚鑿花,眼前錦帳綉簾,紫檀家具螺鈿斑斕,古玩琳琅滿目。盡管滿屋金彩珠光,因物事布置有致,但顯雍容。

趙野挑簾進了寢間,屋內一般地滿屋紫檀家具芙蓉帳,瓶花玩器卻一件皆無,僅僅靠窗處花幾擱了一盆紫藤盆景。

紫藤盆景花期未至,但養得極好,樹姿蟠扎盤旋,滿頭青翠。

寢間隔扇門對過盡處,一個女子坐在靠壁的妝台前對鏡梳妝,背脊挺得異常筆直,腰圓大鏡將她的臉龐映入門口的趙野眼簾。

女子三十來歲,相貌端麗,眉宇間一股書卷清氣,神情卻蕭索疲倦。

她慢挑斯理由首飾匣挑了一支白玉簪插上,對鏡一瞥,見趙野立在身後,剎那笑逐顏開,添了許多生氣。

「姑姑。」趙野俯身輕輕抱了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