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1 / 2)

珠聯璧合 泊煙 2259 字 2023-04-29

只聽雪狼一聲低吼,好像要撲過來,韋姌嚇得雙手抱住頭。

這時,斜刺里忽然沖出個人來,手持火把,向狼的方向揮舞了幾下,口里發出幾聲猶如擂鼓般的吼叫。雪狼感覺到了威脅,與那人僵持著,最後大概覺得討不到好處了,便悻悻地掉頭離開了。

韋姌抬頭,看到男人手持火把站在那里,低頭凝視她,一言不發。這么冷的天,他的臉色卻是病態的潮紅,眉眼凝結成霜雪。她忽然有些羞愧,並不是因為自己逃走了,而是她非但沒能逃成功,反而又叫這人給救了。

第8章 掩護

「我若沒來,你打算乖乖給這狼果腹?」

韋姌低頭,雙手抱著膝蓋。

「認路的本事這么差,為何還要逃跑?」

韋姌頭垂得更低,幾乎埋進手臂里。

「走吧,跟我回去。」男人轉身,韋姌乖乖地跟在他身後。他很高,像是她的阿哥一樣,有寬闊的肩膀,挺拔的脊梁,只是沒有阿哥那么壯實。她莫名地覺得很心安。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豈料,男人一進入洞口,忽然單手捂著肩膀跪地,火把也滾落在一旁。

「你沒事吧?」韋姌連忙上前,想扶他一把,沒想到他身子一歪,直直地靠在了她的肩上。韋姌僵住,只覺得呼吸凝滯,心口好像有只小兔在亂跳。

他身上是一股淡淡的麝香味,強勁的雄性氣息撲面而來。柔軟的呼吸噴在她的脖頸邊,把她的耳朵熏得發燙。她以往也靠在阿哥的肩上撒嬌,可那感覺跟現在完全不同。

她有點手足無措。

「喂?」韋姌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燙得驚人。想必剛才出去尋她,已經耗盡了他最後一點體力。

韋姌將他扶起來,架在自己肩上,吃力地扶到草堆上放躺好。她又用洞里的瓦罐燒化了雪水,用紗布浸濕了,放在男人的額頭。他的眉心蹙著,不知道是傷口疼痛,還是發熱難受。

韋姌想,是他們擄劫她在先,她逃跑也是人之常情。而且她昨夜幫他縫合傷口,他今日救了她性命,最多算是兩相扯平了。但此刻看到他這副樣子,心中還是涌起了諸般不安愧疚。說到底,他是因為救她才加重了病情。

韋姌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串忘憂草結,脫下來戴在男人的手上:「這忘憂草是我們九黎的聖物,傳說是祖神的精元所化。你不是壞人,願祖神能夠保佑你,逢凶化吉。」

她剛說完,昨夜的大漢便帶著兩個人風風火火地沖進洞里來。看到韋姌坐在男人身邊,幾人皆是一愣。韋姌連忙站起來,避讓到一旁。

這兩人中有一個,韋姌似乎在國公府見過。

那人上前看了看,轉頭對大漢道:「魏都頭與我護送軍使迅速從後山的小路撤離,國公爺已經在蘆花渡口接應。霍甲你送三小姐返回天緣寺。」

叫霍甲的人應了聲,走到韋姌的面前行禮:「小姐受驚了。我們是國公爺的部下,特意來接您回去的。」

韋姌回禮,還在思考剛剛那人的稱呼。依照後漢的軍制,軍使是對一軍指揮使以上級別將領的敬稱。這個男人……似乎來頭不小。她還兀自思量著,男人已經被那兩人從草堆上扶了出去。

他身上的味道似乎還殘留了一絲在這洞穴里……但此生都不會再見到了吧。

霍甲帶韋姌返回天緣寺的途中,簡單地解釋了下。

「昨夜知道小姐失蹤之後,夫人便向城中報了信。我等趕到泰和山腳下,大雪封山,又被橫沖都所攔。直到不久前,楊信帶著橫沖都上山將天緣寺團團圍住,大肆搜查。我們恰好發現了來探消息的魏都頭,就一起潛到後山來了。」

橫沖都乃是平盧節度使楊守貞的牙兵,楊信是楊守貞的兒子,任橫沖都指揮使。所謂牙兵便是節度使的親兵,番號有軍,也有都。橫沖都在後漢諸路節度使的牙兵里頭都算排得上號的,在後漢的東路更是橫行無阻。

韋姌苦笑:「昨夜……我還以為他們是壞人。」

霍甲擺手道:「都是誤會。魏都頭說他們為了擺脫楊信,情急之下冒雪逃到山上,沒了方向。原想去天緣寺抓個小僧來指路,卻誤入西院的禪房,被小姐房中的歌聲吸引過去,錯抓了小姐。他本想將小姐送回,無奈昨夜風雪太大,只能作罷。」

「原來如此。他們是什么人?」

霍甲頓了一下,為難地說:「此事涉及軍中機密,恕我不能告知。只不過我們此刻回去,勢必要碰上楊信,請小姐做好准備。」

韋姌點了點頭,沒有再追問。她雖不知道那男人和大漢究竟如何招惹了楊信,但既然國公府也牽扯進來了,她得小心應對才是。

……

天緣寺的主持聽小沙彌說一伙士兵沖進了寺廟,四處搜查,匆匆帶著六頭首一道趕過來。

典客僧上前道:「阿彌陀佛,諸位施主這是作何?萬不可沖撞了本寺的貴客。」

士兵中有人狠狠推了下典客僧的肩膀,喝道:「老禿驢,識相的就滾開!我們橫沖都做事,你竟敢阻擾?」

典客僧被他推得險些摔倒,幸虧被其余的人接住。

「施主應知天緣寺乃是佛教重地,不可擅闖。」主持方丈閉目說道。

「我看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士兵捋起袖子,就要過去。

此時,一側禪房的門打開。馮氏扶著夕照走出來,站在眾人面前。她氣質端華,面容沉定,一看便不是普通的婦人。

「佛門凈地,何人放肆!」馮氏怒道。

「你又是什么人?」那士兵皺眉,有些被馮氏震住。

夕照壯著幾分膽色說:「我們夫人乃是魏國公之妻,你說話放客氣點!」

那人聽了馮氏的身份,立刻收起狂妄的態度,臉上還賠了幾分笑,躬身道:「原來是國公夫人,小的不知您在此,失敬,失敬!」

馮氏不耐:「方丈說得對,這里不是你們橫沖都可以任意妄為的地方,速速離去!」

「這……」那人猶豫,往後看了一眼。士兵里頭又走出來兩個人,為首的那個身穿兩當甲,系披肩,加護腰,腰上佩劍,顯然是這群人里身份最高的。

「楊信見過夫人。」他行禮道。

馮氏會意:「哦,我當是誰,原來是楊軍使。」

楊信笑了笑:「小侄追捕一名要犯至附近,失了蹤跡。因此人干系重大,所以直接入了青州,也未與國公提前打招呼。更不知夫人留宿此處,讓手下多有驚擾,望夫人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