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1 / 2)

珠聯璧合 泊煙 3005 字 2023-04-29

榻上兩人纏得難解難分,陽月躲在屏風那頭,垂著頭小聲道:「小姐,可以沐浴了。」

韋姌連忙推開蕭鐸,幾乎是逃也似地奔進了凈室。

蕭鐸卧在榻上,看著她逃走的樣子忍不住笑。暫且放過她,也得讓她喘口氣,晚上好再來。

陽月和秀致分頭收拾屋子,因為蕭鐸在屋里,兩個人動作都比平時輕,連大氣都不敢喘。秀致看到床上那條落了紅的帕子,只覺得刺目驚心,剛想伸手拿起來,有人卻比她搶先一步。蕭鐸將那帕子攥在掌心里,什么也沒說,就轉身離開了。

秀致看著他的背影,只覺得心中升起無限的失落與惆悵。

也許這個男人一輩子都不會屬於她。但很多東西,一旦在心里頭生根發芽了,就跟野火燒不盡似的,生命力頑強。現在,她還得小心隱藏,不能叫別人看出端倪來。若有一天夫人開恩,肯將她賞給軍使,便是她這輩子最大的福分了。

韋姌洗干凈出來,看到蕭鐸皺眉看著窩在腳邊的兔子,扭頭打了個噴嚏。蕭鐸想:這兔子眼看圓了好幾圈,那丫頭卻瘦了許多,不會把自己的吃食都給了它吧?

韋姌走過去把兔子抱在懷里,只覺得沉甸甸的。蕭鐸問道:「你給它吃什么了?幾時變得這么胖。」

「最近都是薛小姐喂養它。也不知給它吃了什么好東西,眼看就像球了。」韋姌很自然地笑道。

蕭鐸將她拉到懷中抱著,她身上是澡豆的香味,還有些沐浴之後的濕氣沒散掉。昨夜那桂花的香味倒是淡了很多,幾不可聞了。但估計在今後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他都會迷戀那味道了。

「薛錦宜你都敢招到屋子里來?喜服的事情這么快就忘了?」蕭鐸抬手揉了揉韋姌的頭。

「她本質不壞。」韋姌很自然地說道,「她若知道你昨夜在我這兒,估計不會再來了。」

蕭鐸聽到她語氣里還頗有幾分惋惜的意思,不禁皺了皺眉。有人覬覦她的男人,她就這樣的態度?想氣死他?

蕭鐸帶著幾分不滿的情緒去凈室沐浴,等他進去了,韋姌才走到八寶架前,從隔層里取出一個瓶子,迅速倒了一粒葯丸吞下,又用溫水送服。她將瓶子塞回去,深呼吸了口氣,聽到侍女在外面說:「夫人,京城那邊來了些人,說是王家派來給未過門的二少夫人布置新房的。老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韋姌有些意外。以往家中的人情往來基本都是薛氏在處理,而且又是關於蕭成璋的婚事,怎么會讓她過去?她轉念一想,可能是對方的來頭不小,薛氏畢竟只是個妾,恐怕分量不夠。

蕭鐸出來的時候,看到韋姌已經收拾整齊了,手里捧著他的衣物走過來:「母親叫我過去一趟,好像是京城的王家那邊來人了,要布置二公子的新房。」

蕭鐸把手伸進袖子里,看著她:「你能應付么?」她畢竟年紀小,又不是從小在這個環境中長大,沒見過那些厲害的世家婦人,光一張嘴一個眼神就能把人給壓死。他還是有些擔心。

韋姌一邊為他穿衣,一邊嗔道:「在夫君眼里,我就這么沒用么?連幾個婦道人家都應付不來。那就太丟國公府和蕭家的臉面了。」

蕭鐸笑了笑,握著她的手,叮囑道:「那你去吧。若有人放肆,你也無需給好臉色。萬事有我給你撐腰。」

第37章 挑釁

蕭鐸出府前, 叫來高墉詢問道:「王家來了些什么人, 薛姨娘無法應付, 還需韋姌親自過去?」

「其實也沒什么,二少夫人母家的一些親戚,還有王家的長媳胡氏。」高墉說完, 特意看了蕭鐸一眼。他沒說完的話是,這位王家的長媳胡氏, 從前是周二小姐的手帕交。

胡氏?蕭鐸有些印象, 鎮寧節度使胡弘義的長女胡明雅好像嫁給了王汾的長子為妻。這胡明雅與周嘉敏私交甚好, 從前他也見過幾次,人傲了些,是個挺伶俐的女子。

小廝把蕭鐸的馬牽到府門前來,蕭鐸負手走下石階,吩咐高墉:「你去夫人身邊,照看著她點, 別讓王家的人為難她, 更別讓她吃虧。那群羅里吧嗦的女人要是敢造次, 全給我趕出去。明白么?」

高墉俯身應是, 目送蕭鐸騎馬離去,眼皮跳了跳, 真把王家的女人都趕出去,這婚事還能成么?要不怎么都說,他們軍使是極為霸道護短的性子呢?

以往內宅婦人之事,蕭鐸是絕對不會管的, 更別說親自過問。他的脾氣與使相一樣,認為女人間的事情便該女人自己去解決,男人拘泥於這種家長里短的瑣事到底顯得不夠大氣。沒想到啊沒想到,如今一反常態,居然要他一府總管,親自去看著夫人。

唉,高墉嘆了口氣,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軍使這回是徹底栽了。他叫了兩個人,忙往柴氏的住處去了。

……

韋姌讓陽月和秀致等在門外,獨自走進了堂屋。柴氏正在跟王家的眾人寒暄,抬頭看到韋姌進來了,笑著介紹道:「這是我的長媳,魏國公的小女兒韋姌。韋姌,來,見過幾位夫人。」

屋中的幾位婦人早就耳聞韋姌的美名,此刻親眼所見,紛紛贊不絕口。

韋姌端庄周到地同幾位婦人見禮,目光很自然地落在坐在上首的一位梳著高髻,穿著紫羅銀泥裙的女子身上。她似乎來自江南秀美之地,氣質溫婉,五官精致,眉目間帶有幾分世家大族長媳特有的凌厲和高傲。韋姌幾乎下意識地判斷,這個人不大好相處。

不過韋姌的目光只停留了一瞬,便不動聲色地移開了,繼而走到柴氏身邊的綉墩上坐下,得體大方地與眾人說著話。

胡明雅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心思卻轉了幾道。來蕭府之前,她同幾位夫人一樣,覺得就算頂著魏國公府的名頭,韋姌也不過是個從山野里來的丫頭,縱然美貌絕世,氣質修養也必定上不得台面,她可以借機好好嘲弄一番。

可她剛剛看見韋姌走進來時,十分震驚。若她不是事先知道韋姌的身世,眼前這位光彩照人,富有大家風范的女孩子,行為舉止上完全挑不出一點的毛病,決計讓人生不出輕視之心。她坐在蕭夫人身邊,明眸流轉,巧笑嫣然,不僅未被蕭夫人強大的氣場壓下去,反而可與之爭輝。要知道蕭夫人可是做過皇帝嬪御的女人,豈是一般女子可以比擬的?

胡明雅暗嘆了聲:敏敏啊,這回你可真的遇到對手了。

柴氏讓韋姌和薛氏一同帶王家的人去新房布置。有韋姌在,薛氏自然是退居於後,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本來在高門大族之中,妾不過就等同於半婢,她的出身又不算好。不過因為蕭毅的內宅沒什么女人,柴氏因自身的原因不大願意管事,管家的好事才能落到她的頭上。眼下看來,這大權遲早是要交給韋姌的。

路過花園的時候,胡明雅看到那個被封的院子,狀似無意間提起:「此處院子怎么被封了?在花園的中心,怪煞風景的。」

蕭家的下人面面相覷,沒人知道該怎么回答,紛紛看韋姌的神色。

韋姌大方地解釋道:「此處原本是我大姐的院子。她走了以後,夫君怕我觸景傷情,便命人封掉了。」

夫君?竟然叫出這么親密的稱呼,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炫耀。胡明雅初見蕭鐸的時候,他還是個推著貨車,走街串巷,沉默寡言的賣貨郎。聽說敏敏救了他一命,那賣貨郎便一門心思對她好,當時還被她們幾個同伴嘲笑,說敏敏心善卻招惹了賤民,傳出去是要被笑話的。誰知道,一晃這許多年過去,曾經那個不起眼的賣貨郎,竟然成為了大漢最赫赫有名的將軍,威震八方。以蕭鐸今時今日的地位,人人都要尊稱他一聲蕭軍使。哪怕是夫妻之間,也不該亂了尊卑位分。

韋姌敢這么叫,肯定是蕭鐸默許的。那么可見,蕭鐸對她是真的以發妻之禮相待。

胡明雅心中不是滋味,干笑了兩聲:「想來傳言不假,軍使當真愛重夫人。」

韋姌並不知道胡明雅與周嘉敏的關系,只當她是有意恭維,只淡淡笑了笑,便抬手請眾人繼續往前。

到了新房外面,胡明雅說道:「還請夫人留步。勞煩您在此處等我們片刻。」

韋姌不明就里,薛氏連忙上前解釋了一下。原來依照大漢的風俗,布置新房的福人,身份不論,必須是生養過男孩兒的才可以,否則就會影響新婚夫妻將來的子嗣,不大吉利。

韋姌會意:「那我在外頭等著便是。薛姨娘,你帶幾位夫人進去吧。」

薛氏應是,胡明雅便將侍女仆婦等都留下,只讓幾位婦人拿著東西進去了。

新房一應器物都是全的,只差些喜慶的裝飾,由娘家人來補上,寓意錦上添花。胡明雅將喜被鋪在床上,旁邊的一個婦人連忙湊過來道:「怎么敢勞煩少夫人親自動手呢?您剛出月子沒多久,還是坐在旁邊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