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1 / 2)

珠聯璧合 泊煙 2892 字 2023-04-29

說來說去,不過是因為韋姌的性子溫順,很像周嘉惠。而她本就不是能被束縛住的性子,自由隨性慣了。馮氏打小就偏愛周嘉惠,連帶著對韋姌也是不同,周嘉敏心里很不是滋味。

韋姌搶走了蕭鐸,竟然連她的母親也要搶。

周嘉敏一人閑在府中無聊,又不想白白錯過了中秋夜,便只帶了青禾,到街上隨處逛逛。汴河中槳聲燈影,兩岸歌舞升平。前朝時候還有嚴格的市坊制度,夜間也實行宵禁。自漢建國之後,高祖為復蘇京城的經濟,安定百姓,便放寬政令,這才有了如今夜不閉戶,人來客往,酒樓商鋪興旺的盛景。

周嘉敏走到石橋上,看到橋下很多成雙結對的戀人,正在汴河邊放蓮燈。有一個少女正閉眼許願,旁邊的少年湊到她臉頰上偷親了一下,那少女嬌羞地拍打他,然後兩個人手拉著手走了。兩小無猜,無憂無慮。

周嘉敏出生優渥,打小要什么有什么。她的人生從未曾嘗試失去過。直到這次回來,她以為蕭鐸還會在原地等她,可當她回頭的時候,他早就不在那里了。如今這樣的月色,這樣的夜,能與她同放一盞蓮燈的人,卻再也找不到了。

周嘉敏正兀自出神,手臂被一個匆匆走過的婦人撞了下。青禾剛要出口訓斥,周嘉敏感覺到手中被塞入了一團紙條,便制止了青禾。她走到僻靜的地方,展開紙條,看到上面的內容後臉色大變。她先讓青禾去附近的茶樓問問可還有空位,待青禾走了以後,獨自往前,走進一條幽靜的巷子里。

這里離外頭的喧囂熱鬧很遠,只有月光照出孤寂的一道影子。

方才那婦人果然在里頭等她,聽到腳步聲連頭也沒回:「周小姐,我的主人並沒有惡意,他想跟你合作。」

周嘉敏走近了些,低聲問道:「你快說,邵康究竟在哪里?」

「主人自會好好招待他,周小姐不用擔心。您若不想邵康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還是與我們合作吧。」

周嘉敏綳緊了聲音:「你至少得告訴我你的主人是誰,我要怎么做吧?」

那婦人低頭扶好幃帽,低聲道:「今夜只是與您打個招呼,再聯絡。」然後她便低頭匆匆往前走了。

周嘉敏欲追,聽到青禾叫她的聲音,只能轉身走出了巷子。她覺得那婦人的背影有幾分熟悉,卻想不起來到底在哪里見過。最讓她不安的是,邵康居然落在了別人的手里。那日她本要除去邵康,卻被他逃了,從此下落不明。她當邵康會飛天遁地之術,原來是被人扣住了。那人對她的所作所為竟了若指掌,究竟是何方高人?

***

蕭鐸帶韋姌放完蓮燈,問她許的是什么願望。

韋姌自然不肯說,只笑著賣關子。願望說出來還怎么會靈驗呢?

蕭鐸也不強求,抬頭看了看天色,便帶韋姌到了城樓底下。那里守衛森嚴,韋姌不知蕭鐸要做什么,只是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蕭鐸上前與禁軍交談了兩句,沒想到禁軍居然放行了。

他們走到城樓上的露台前,整個東京城盡收眼底。韋姌憑欄遠眺,城中萬家燈火,燦若星河。大道兩旁的酒樓市肆,門前搭起彩樓棚戶,華燈若乎火樹,熾百枝之煌煌。

蕭鐸站在韋姌身後,捂住她的眼睛,湊到她耳畔說:「數三下。」

「什么?」

「快數!」

「三,二,一。」韋姌的話聲剛落,蕭鐸便放開了手。

「咻——砰!」的一聲巨響,天空中綻開煙火,火星四落,照亮了整個京城的夜幕。城中各處都響起了歡呼聲,人群爭相涌到街上觀看,一時之間人聲鼎沸。

韋姌覺得那煙火好像就在自己伸手可及的地方,巨大的響聲仿佛就在耳畔。感覺從未離這浮翠流丹的光影這么近。

「好看么?」蕭鐸抱著她,仰望夜空問道。

「好看,真好看。」韋姌望著那五彩斑斕的煙花,次第開放,形態各異,將夜空點綴成璀璨奪目的花海。良辰美景,有人共賞,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她微微往後,靠在蕭鐸的懷里,問道:「你怎么知道這個看煙火的好地方?」

蕭鐸嘴角揚起笑容:「從前,我常常一個人登到城中最高的地方,思考自己究竟為何而活。你們都以為我天賦異稟,天生適合當個軍人,但從前我根本連刀都不敢拿。我不敢告訴任何人,我也會恐懼,我也害怕死亡。但每當我看到一城的百姓,一城的炊煙,一城的燈火,我就告訴自己,這就是我活著的意義,這些就是我要守護的東西。」

韋姌不自覺地抓緊蕭鐸的手臂,心疼那個曾經孤獨的少年。從今以後,他不再是一個人了。

「現在,還有你。」

夜風吹來,仿佛把遠處天幕中的星火,都放進她頭頂那雙炙熱發光的眼眸中。

她踮起腳尖,深深地親吻這個比光還耀眼的男人。四周好像忽然變得極其安靜,靜到連他踏入她心中的聲音,都清晰可辨。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出去浪了一下,然後就晚了……

一旦寫文深似海,從此玩樂都沒門~

第76章 願意

鄴都郊外的天雄軍軍營, 李延思正坐在帥帳中出神。

顧慎之在去京城之前,與他懇談了一番,眼下大軍出發在即,他心中的思慮也隨之更重。

前朝的確有功高的大將,在出征歸來的途中, 被皇帝下令誅殺。漢帝心胸狹隘, 身邊又有李籍等小人進讒言, 歷史也許會重演。可這樣一來, 漢帝就背信背德,各路節度使,也不會坐視他誅殺忠良。

其實若真刀實槍地打,漢帝絕不是使相的對手。就怕到時候, 漢帝以蕭家一門上下的性命相威脅, 那么使相和軍使將會十分被動。

朝中固然有劉寅, 王汾等大臣站在使相這邊,但皇命難違,君心難測, 漢帝近來的行為越發難以捉摸了。誰都不希望走到最後那一步。漢帝自己也應當知道,誅殺先帝留下的大臣,會引起什么後果, 有可能會徹底斷送大漢的江山。

所以顧慎之去京城,他好歹能夠安心一些。

「李大人!您快去看看吧!」一個士兵跑進來,指著外面說道,「兵馬使又跟那個趙九重較上勁了。」

李延思跟著士兵到了帥帳之外, 只見空地上,趙九重和章德威都赤膊上陣,兩人滿身污泥,似在摔跤角力。眾將士圍成了個圈,時不時地振臂給兩人吶喊助威。

「怎么打起來的?」李延思側頭問道。

「原本兵馬使在操練新軍,與趙九重過了兩招。大伙沒看過癮,後來不知誰開玩笑說了句,若是趙九重能將兵馬使打趴下,兵馬使就把使相帳前先鋒的位置讓出來。兵馬使和趙九重都當了真,兩個人便打起來了。」

李延思本欲上前阻止,想了想又退回來。老章大概心里也清楚,軍使將他調到使相麾下當先鋒,是沒辦法中的辦法。老章也知道自己不是當先鋒的那塊材料,若有人比他更合適,他也不妨讓賢。況且這兩日喝酒的時候,老章就總把這個趙九重掛嘴邊,說他年輕有沖勁,身手了得,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李延思知道老章那個人,平日里沉穩寡言,難得誇一個人。想必趙九重身上必有什么過人之處。

李延思原以為這個趙九重,不過就是軍使因著夫人的關系弄進軍營里的裙帶關系,派人把他帶進營中之後就再沒過問。可他不過問,這小子卻混得風生水起,風頭強勁。說是要了四百斤的弓眼都不眨地拉開了,剛抓的野馬將馬槽的橫欄踢斷跑了出來傷人,被他單獨制服。此外趙九重為人疏豪仗義,進營中還未多久,身邊就跟了一幫喊他大哥的小弟。

李延思不禁想,這人和少年時代的軍使,那么像。

趙九重大聲道:「兵馬使,得罪了!」他一抱拳,就撲了上去。沒想到章德威下盤極穩,他怎么勾都不能將他絆倒。兩人纏斗了一會兒,汗如雨下,章德威找准機會,提起他的褲腰,一下子將他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