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炸葯(1 / 2)

終宋 怪誕的表哥 1618 字 2023-05-04

每年七夕,江南都是極熱鬧的。

乞巧節如今可稱得上是女兒節,貴家多扎彩樓於庭,擺上磨喝樂、花瓜、酒炙、筆硯、針線等物,由女郎呈巧,望月穿針,焚香列拜。

若在臨安,走在街上,香風盈盈,賞心悅目。

但在漢中,顯然沒有這般靚麗景象。

從臨安來的官員家中,不少女眷們都頗為失望。

好在帥府夫人還算重視乞巧節,帶她們開設粥鋪,又辦了一場朴素的勸桑會。

說來,李瑕如今錢糧不足,已減了些初入漢中做事大手筆的氣魄,許多計劃已慢下來。反倒是高明月做的這些小事惠而不費,為他贏了些許官聲。

到了夜里,夫妻二人加上韓巧兒便坐在庭中,為麾下將領們安排婚事,也算是過一個別樣的乞巧節。

李瑕初任蜀帥時,就安排過讓大量的士卒們迎娶當地女子。

此事看似不重要,其實有幾分意義。

先是為了軍紀,減少以後外地作戰出現qiáng搶民女的情況;

避免軍賞分發下去之後,大量的光棍士卒跑去飲酒作樂、壞了戰意,不如讓他們成親以後安家置業,以後能更有保國熱情,同時能讓錢財回流到享樂之外的行業;

再則是為了人口,雖然幾年內都不會見效,但也得盡早安排。

另外,牽姻緣也是一份恩情

士卒們的親事好安排,李瑕對將領們的親事則要更慎重些。

他把軍中押官以上旳將領列了份名單,高明月則仔細挑選了一個多月,列出適宜的女子。

兩人就像是家長,拿著名單開始點鴛鴦譜。

「到林子了他說喜歡漂亮的,但不能太漂亮,要看起來舒服但不至於艷麗。」李瑕看了看,見後面記的翻來覆去都是差不多的話,道:「總之是要清秀。」

「楊主事的夫人有位侄女,年方二八,樣貌好,清秀嫻雅,可以嗎?」

「楊起莘?」李瑕微微沉吟,道:「你考慮得是不錯,但探花郎能看上林子這武將嗎?」

「我與楊夫人提過,二十三歲的統制,又經歷過釣魚城一戰,她是滿意的。楊夫人娘家不算顯赫,並非士族,但勝在家風淳朴。楊主事五十六中榜,楊夫人陪她苦讀三十余年,無一句怨言。」

「確是好門戶。」李瑕點了點頭,道:「巧兒寫下,明日恭喜林子哥。」

他就這般把林子的婚事包辦了。

「下面是姜飯喜歡漂亮的,歲數不能太小,怕木訥,要有趣,最好再豐腴些。」

「倒有一戶良家姓徐,本是漢中人,早年遷到瀘州,聽說漢中收復後搬回來,捐了二百貫修橋錢,故而我請徐家夫人來致謝過一次,她是個善心的,這次開粥棚出了不少力。說是家中女兒年已二十又四,許過一次婚,未出閣男方便在戰亂中沒了。這徐家女知詩書,就是性子稍有些要qiáng。」

李瑕再次點點頭

數日後。

「你家掌櫃在嗎?」

「掌櫃在後院,李先生隨小人來。」

李昭成穿過這商行的院門,後堂傳來算盤噼里啪啦聲,之後便聽到嚴雲雲在罵人。

「壓不下價?他吳家去歲賣給關中的生絲,一兩七十文,到我這里卻要一百文。你去問他,是否覺得我不如蒙古人凶狠、是否還在通敵?」

「還有你,去告訴郝老頭,與其長年購黃州的硅石,不如在漢中開礦,讓他自去找阿郎批文,到時我一次湊出開礦所需,休要日日遣人來聒噪」

李昭成等了一會,待堂上的伙計都退下去之後,才走了進去。

嚴雲雲抬頭看了一眼,淡淡道:「怎又來了?」

李昭成拿了條子遞過去,道:「郝老道長開鐵礦需要錢,李節帥讓我到你這邊支用。」

嚴雲雲點點頭,拿著一本賬簿翻著,道:「先生也與阿郎說一句,商行的錢終歸是阿郎自己的罷了,阿郎有分寸。」

看著賬簿,她臉sè微有些為難,又拿過算盤。

她打點的是李瑕暗地里的生意,但要給帥府應急,卻也吃力。

算盤聲又起,李昭成站在那等了一會,忽道:「方才在門口遇到姜飯了,給了我張請諫,他要成親了。」

「恭喜他。」

「他很高興,說是李節帥親自為他牽的婚事。」

嚴雲雲淡淡道:「還是阿郎做事干脆了當,一出手便妥,對姜飯好、對誰都好。」

「是。」李昭成道:「姜飯很中意他家娘子,他還與說我,不必因他而有顧忌,他看得出我對你有意,還說」

「你能否莫再糾纏?能否就當我是個男人?我管著阿郎所有的生意,你知道有多少人一直在盯著?他們覺得我這下賤女人哪天看上某個男人,萬一把阿郎的產業吞了,然後」

「你擔心這個?」李昭成溫柔地笑了笑,道:「這點你不必擔心,若是我們」

「李先生。」嚴雲雲忽然打斷了他的話,道:「聘你做事,不是讓你糾纏不休的。」

「你聽我解釋」

「不想聽,我很後悔把你睡了,因沒想到你是這般性子。」

算盤聲未停,嚴雲雲語氣冷冽起來。

「以往都是別人嫖我,我不甘心,因而睡了你。但前幾日我買了幾個奴仆,清一sè的俊秀少年郎我便在想,當時何必對你下手呢?我有權,亦有錢,什么得不到?偏沾上你,自找麻煩。」

李昭成道:「我不信」

「客氣話說夠了,我也煩了。」嚴雲雲道:「旁人都稱阿郎作『大帥』,偏你學那些朝廷命官稱『李節帥』,自隔於我等之外,偏還能受阿郎信重,自恃才高是吧?你了不起。你看,連聽你說一句話我都煩。

我做事,最恨旁人因我是女子喋喋不休,偏你總將我當女子看待。娶我?娶我這個妓子,這個毀了容的殘花敗柳就是你的恩義、施舍,就顯你的痴情?若說你做菜時還有些許風采,這自詡風流的姿態卻教我煩到骨子里。」

李昭成已然呆立在那。

江南來的少年書生,從小家教甚嚴,還是頭一次領教風塵女子的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