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0章 下三濫(1 / 2)

終宋 怪誕的表哥 2217 字 2023-05-04

萬州。

李瑕坐在驛館中,手里還拿著一本書在看,一邊聽著輿情司的探子匯報情況。

「當日,我們在絳園附近打探之後,回到曲江巷,聚在據點議事,恰被江陵府的人包圍,附近所有外鄉人俱被拿下,六十余外鄉人被審問之後,其中,輿情司二十七人全數被俘……」

李瑕合上手里的書,眼神凝重不少,道:「姜飯呢?」

「姜司使與我還有兩個兄弟,避進江陵府的學正王沂孫家中,騙王沂孫說是外地來的商販,被秦九韶迫害,請他庇護。王沂孫信了,將姜司使藏於家中。」

「姜飯怎不先撤回來?」

「司使說,秦九韶到江陵不過兩月,官民皆憎恨他貪bào,想留下試試能否借此來對付他,求郡王再給一次機會。」

李瑕道:「知道了,你先去歇息,明日我再派人隨你往江陵。」

他手里拿的是一本《數書九章》,這書看起來像是一本數學書。

但數學只是其中一章而已,大衍、天時、田域、測望、賦役、錢谷、營建、軍旅、市物,秦九韶還自序了其十年軍旅生涯。

這家伙好像只是個算學大家,但其實,作武將時也比當世大部分武將qiáng,作謀士時也比當世大部分謀士qiáng。

只派姜飯過去,確實是小瞧他了……

~~

那探子走後,李瑕想了想,請幕府屬官們前來商議。

他並不避諱這次的失敗,道:「我派去江陵搗毀偽券的人手,被秦九韶反手端掉了……」

李冶並不詫異,重重哼了一聲。

「老夫早便說了,此乃治標之策,便是不讓宋國在江陵府偽造券引,宋國猶可在江寧、臨安等地偽造了券引運來,還可派人一一找過去?!防偽方是根本!」

「敬齋公所言甚是。」

「奈何郡王不聽!」李冶道:「若是治下之地有不法之徒偽造,自該以雷霆之勢掃盪。然荊湖之地,郡王毫無根基,冒然派人前去,如何不栽跟頭?」

「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李冶方才消氣,撫須沉思片刻,提了建議。

「遣商旅再往江陵府一趟,將人贖買回來便是。」

「贖買回來?」嚴雲雲很是詫異。

李瑕則明白李冶這話里的意思。

這次,是不可能像取重慶時一樣,繼續將手伸到江陵去了。

重慶本就是李瑕治下,當時對付馬千是師出有名。江陵不同,李瑕若管江陵的事,不動武,荊湖官員必不理會他。

若動武,相當於與宋廷開戰。派小股人手過去,已經被秦九韶端掉了。

而若派大股兵力……沒有水師,打不了。

在川西,李瑕能以少量騎兵一以敵五擊敗馬千的步兵。反過來,在江陵那種地形下,宋廷的水師能把李瑕打得找不著北。

本來也沒有開戰的打算。

明面上不能以郡王的名義勒令江陵府放人,暗地里派去的人又被擒下了,且不打算動兵,那把人贖回來確實是最穩當的辦法。

「依敬齋公所言吧。」李瑕向嚴雲雲道:「先去把我們的人贖回來再說。」

「可,江陵府能答應嗎?」

~~

「哈哈哈!好,答應你們便是!」

絳園,秦九韶隨手拿起一串銅錢看了看,丟回箱子里,道:「回去告訴你們背後的主事者,再敢派人來偷jī摸狗,只怕要贖得傾家盪產。對了,你們藏在城外的火器、軍械,我也笑納了,哈哈……」

他揮了揮手,吩咐手下人去放了那些俘虜,押送上船,隨那來贖人的商賈回重慶府。

做完這些,秦九韶往榻上一躺,披上一件狐裘,頗為愜意。

可惜,沒多久於德生又跑來聒噪。

「你怎么能放了那些細作?!」

「於先生也是平章公府上領?米的幕僚,該能想明白才對。」

「我想不明白!」

秦九韶這才耐著性子解釋道:「平章公又不打算bī李逆現在造反,殺他幾個人何益?我等奉命前來,為的是李逆私下籌幣之事。」

「李逆再派人來又如何?!」

「這里是江陵府,我等藏身於堅城高牆、重重護衛之中,再派人來又如何?除非李逆親率三萬水師南下,能奈我何?來一個我捉一個。」

「那也無捉了又放的道理!」

「怎就是『放』了?是『贖』啊,我的於先生……」

於德生大怒,叱道:「你見錢眼開到這地步!」

「唉,於先生怎就不明白?」

秦九韶隨手拿起桉邊的紙晃了晃,又道:「看到了嗎?解出這背後的防偽數字,我即可擠兌川陝券引,足矣。故而李逆狗急跳牆,派人來殺我。殺不掉我,哈,那便是了。」

「你解得開?」

「快了,快了。」秦九韶道:「李逆手下有算學大家,著實了得啊,但不如我;李逆手下有jīng明於市物者,有些手段,但不如我;李逆手下還有些諜報細作,亦不如我。」

於秦九韶而言,他來江陵,憑江南財力物力、憑自身才華,即可慢慢摧毀川陝貨幣,就這么簡單。

他比賈似道,也只差在沒有一個好姐姐。

~~

姜飯已不敢再去打探絳園,被王沂孫庇護下來之後,只敢藏在江陵府某間民舍里……

「司使,郡王問你,真有信心對付秦九韶?若無把握,可先撤回去,他會親自安排。」

「有把握,可答應再給我一次機會?」

「既如此,這是嚴司使的信,還有這幾箱貨可以看看……」

姜飯先看過信,再打開大箱子一看,只見滿滿全是會子與關子。

~~

臨安,中瓦子附近的一間民居。

陸小酉與王翠在密室中坐了許久,才見錄書老回來。

「秀環不見了。」

錄書老進門之後,徑直便開口說起來。

「當時,賈似道是最早到公主府,之後,有人看到公主府的幾個侍女,皆是被帶回了賈府。其余仆役則是得了恩典,盡數被放回鄉了……」

王翠激動起來,問道:「那秀環就在賈府?!」

「不,老夫所詢問的那位,乃宋國高官,與賈似道亦有來往,他特意到賈府打探過,並無人看到過秀環。」

「她去哪了?」

「不知,讓老夫再查查。」

陸小酉奉命前來主要是負責殺人,事情如何查,還是歸錄書老負責。但他卻記得李瑕的吩咐,遂問道:「另一條線索呢?公主用的葯可查了?」

「對!」王翠急道:「那葯一定有問題,秀環不會亂說……」

「你這女娃,吵得很。」錄書老搖了搖頭,慢吞吞道:「你說,給公主制葯的是御醫蕭世炎對吧?此人,前陣子已摔死了。」

「摔死了?!」

「出門時,腳踩了空,滾下台階便摔死了。」

「這……」

「眼下,臨安並無人說公主是遇害,皆稱是病死的,線索都斷了啊。」錄書老道:「我與那位高官揣測了一番,在臨安能做到如此手眼通天的,只有……」

「賈似道?任梅也是他害的,果然是他!」

王翠喊著,已向屋外沖去。

陸小酉一把拉住她,道:「你別急,還沒查明白呢。對了,賈似道給郡王回信了嗎?」

「沒有。」錄書老道:「他近來不在臨安,還鄉祭祖了。」

「還鄉祭祖了?」陸小酉頗詫異,「何時走的?」

「御醫蕭世炎死前兩日吧。」

「我們也去台州。」王翠道,「賈似道一定就是真凶,正好他不在臨安,我們到台州殺了他!」

陸小酉有些為難,道:「你別急,讓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