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旁的章府。
中使當堂念至道:「國家故事,執政大臣,有功勛臣非大功於社稷,不輕賜田宅。故而將相大臣有大勛大業,非尋常賞典可報,賜甲第可也……賜京城宅興道坊第,永充己業。」
說到這里中使連忙扶起參拜的章實,笑著道:「章龍圖在邊關立下了這等不世之功,故天子賞賜甲第,此乃宰執之外破例所賜啊!」
章實住了一段京師,知道汴京居大不易的道理,當初章越買房在外城買了一處宅子,就用去三千五百貫。
更何況那是興道坊的宅子。當初韓琦辭相時,官家就給了一座興道坊的宅子。
章實不知價錢十分惶恐,還是接過了聖旨。十七娘自是明白,是仁道坊一座五進的大宅。
幾年前,皇室從民間購得用了七萬五千貫,是打算用作公主出嫁或是宗室之賜第。
如今汴京的房價一日一價,這宅子的價錢更是不止這么多。
而且賜第還分借給你住及真給你產權。
借給大臣居住就是離京或是對方病逝後,朝廷可以將甲第收回來了,但聖旨上這句永充己業就是以後這宅子送給你們住了。
這就是天子給章越生擒木征,鬼章的賞賜。
十七娘忙吩咐人給了中使好處,中使更是高興道:「章龍圖生擒鬼章,木征後,官家極是高興,不僅是官家,皇太後與太皇太後也是這般。」
「其實以章龍圖聖卷在身,此甲第遲早亦當賜予的,咱家不過是趁此機會沾一沾光。」
章實,於氏聽了都是歡喜,心想不愧是宮里來的就是會說話。
「多謝貴使,受教了!」
十七娘謙謙行禮,一旁眾人也是稱謝,中使心想,對方乃宰相之女,夫君又剛剛為國立下大功,但卻如此謙和有禮,看來章龍圖之前程不可限量,咱可得好好結交才是。
中使起身道:「夫人不用客氣,咱們以後打交道的地方還多。」
眾人都是笑了。
中使欲起身離開,十七娘留了對方喝了茶方才離去。
章實於氏討論著天子新賜的宅子,其實這國子監旁的府邸十分狹小,早就不適合章府這么多人居住,而且這里的水也不夠甘洌清甜。
如今能住到內城中的仁道坊,這令章家一府上下是何等高興。
不僅是他們,連章家的下人們也是非常歡喜,覺得面有榮光。
這時候呂氏忽道:「當年太祖杯酒釋兵權,就是讓石守信等大將交出兵權,然後多置些良田美宅,再多買些歌姬。」
「如今天子賜了甲第,是否也有這個用意呢?」
章實於氏聞言都是sè變,他們兒媳婦這時候說這些不是煞風景嗎?不過二人疼極了這媳婦,所以也沒有當面指出。
只是於氏委婉道了句:「我看這才剛打了勝仗,官家怕不會有這個意思。」
呂氏則道:「母親說得是。」
十七娘聞言則是笑了笑自中使進門賜甲第時,她便隱隱想到了,不過卻沒有道出。
十七娘與呂氏心底雖然有芥蒂,但大家如今還是一家人,不會有什么惡意。而且她這話說得也有道理,這居安思危總不會有錯,越是得意的時候,如果有人給你潑潑冷水其實並不是一件壞事。
其實聽了呂氏的話,章實於氏心底也確實有些擔心。
正當門外又有中使到來。
但見內宦,隨人抬著大箱小箱的之物走進宅院。
章家本就不大的院落中卻堆滿了物件。
但見中使道:「陛下賜章府銀,絹,緡各兩千貫,彩兩千匹,御制金銀器皿,錦綺帳褥一百件,花五百枝……
「太皇太後賜金鍍銀紗啰唾盂,湯瓶,太平花腰帶,黑漆桌子……」
「皇太後賜金釵銀飾一百件……」
一連串的封賞不斷,但見侍從們不斷地搬著器物運抵,章府門前里里外外早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有名閑漢看得眼紅,一面捏著跳蚤,一面自言自語地道:「什么官能得了這么多賞賜?官家分給咱們百姓過日子不好嗎?」
一旁人就有人道:「這是章龍圖府上,人家生擒了木征,鬼章兩個蕃酋,這是堪比徐懋功生擒頡利之功。」
閑漢道:「什么徐懋功,頡利,我皆不識得!不過鬼章,木征我聽過,就是前些日鬧得挺凶兩個蕃酋是嗎?怎么讓人給平了?」
「那還不是!」此人豎起大拇指道,「這就是章龍圖所為!如今天下承平已久,章龍圖要放到開國那會,還不是曹武惠王(曹彬)。」
閑漢戶聽了道:「了不得,了不得,失敬了。」
……
天子,兩宮太後的賞賜,令章家小小的庫房院落早就堆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