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跪,天賦我權(1 / 2)

回到明朝當王爺 月關 4190 字 2023-06-03

第353章跪,天賦我權

國不可一日無君,所以自古沒有天子守孝之說。不過為了彰顯孝義為天下表率,天子可以守孝三天,以一日代一年,以盡孝道。太皇太後雖和正德皇帝沒有半點血緣關系,但是就算正德的親祖母復生,地位也是無法和這位正宮相比擬的,喪葬典制自然最為隆重。

所以正德皇帝也搬回宮中,一身孝服,素食守靈。如今早過了三天,太皇太後雖仍停靈宮中,正德只須每日前去上香祭拜一下,不必節食素衣、不理政務。

乾清宮西暖閣,正德正在批閱這幾天積壓的奏折。這幾天太過忙碌,連唐一仙他都顧不上去見。他和唐一仙的婚事也算是頗多周折了,原打算在干兒子滿月時大婚,不料婚事正在籌備,傳來楊凌死訊,緊接著太皇太後重病,現在又去世了,民間要守孝半年,作為天子雖不必守孝,卻也不便在此期間成親。

正德微蹙著眉頭就著燭火看著奏折,兩個人影兒冉冉而入,飄到了他的龍書案前,燭火一動,把兩個扭曲變形的影子映在奏折上。正德霍地抬頭,見是一身素服的永淳和朱湘兒。

兩個小女孩兒猶如一對並蒂蓮花,說不出的俏美靈凈,正德卻皺了皺眉,說道:「你倆走路能不能帶點動靜兒?鬼氣森森的嚇人吶?」

永淳白了他一眼道:「蠟燭是白的,衣服是白的,素幔白帳,夜sè幽幽,你扮個仙子模樣來看看?」

朱湘兒拉了拉她的衣袖,輕聲道:「永淳,莫跟皇上這么說話」,說著蹲身福禮:「湘兒見過皇上」。

正德擱下筆。掐著脹疼的眉尖問道:「什么事呀,兩位公主殿下?」

永淳問道:「皇兄,你召楊凌回京了?」

「是啊,他就在那么近的地方,不回來成么?再說,太皇太後殯天,他做孫女婿的不來拜祭?」正德理直氣壯地道。

永淳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嗔道:「皇兄啊。你有點正譜啊沒有?若是傳出去叫人家笑話」。

「誰傳?」正德瞄了眼守在門口的兩個小太監,冷冷地道:「但有一點風聲傳出去,朕就杖斃了他們」。

兩個小太監一聽,嚇得一機靈,兩個小太監一個隸屬御馬監,一個隸屬司禮監,還真地都是那些大太監安chā在皇上身邊的耳目。

公主要嫁國公?永福公主已經出家了,那么是永淳公主要嫁還是湘兒公主要嫁?這事兒稀罕是稀罕。可是沒什么打緊啊,兩個小太監好歹也是高級情治機關的諜報人員,又不是八卦周刊記者,為了這個理由讓人打死冤不冤吶,所以兩人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遺忘功能。權當沒聽到。

蠟燭忽爆起一朵燭花,火焰異常燦爛得的亮了一亮,然後又迅速黯淡下去。湘兒公主還是有點不放心,向他們兩個輕輕揮了揮手。兩個小太監如蒙大赦,立即躬身退下。

正德拿起奏折,只看了兩行又放下,問道:「你們來,就是為了問問楊卿回不回京?」

永淳道:「不是,明日就是頭七,文武百官要來宮中祭拜,母後讓我們來問問皇兄。皇姐要不要參加,她現在是出家人嘛,在皇庵中靜修的,來也不是不來也不是的」。

正德捏捏下巴,皺眉道:「這件事,朕也不明白。明日朕問問王華尚書便是」。

永淳嗯了一聲,想了想道:「皇兄,我總有些擔心呢。姐姐原本性情恬靜。現在潛心修佛,越發的淡泊了。以前她最珍愛的那對鐲子,我討了多次都不舍得給我呢,前兩天我沒張口就主動給我了,可別是……學呀學地,學的走火入魔,真的出了家」。

正德一聽也緊張起來,想了想道:「朕知道了,可是白衣庵未蓋好,也不能讓皇妹搬出宮去呀,嗯……旨意應該早傳到霸州了,押著銀車就算慢些,明後日楊卿也該回來了,到時朕讓他去看看永福」。

他見永淳、湘兒一臉的不以為然,便安慰道:「你們放心,一仙對朕說過,楊卿騙女人的本事很有一手的」,瞧瞧二人怪異的臉sè,正德忙又改口:「不是,是哄女人」。

就在這時,那嚇跑的小太監又跑回來了,細聲細氣地道:「皇上,劉公公求見」。

「這么晚了,他又有什么事?」正德疑惑地自言自語著,轉首對永淳二人道:「你們先回去吧,如果太乏就回宮歇著,跪在靈前按著時辰哭靈最是無聊,太皇太後在地時候,你們常去膝下陪伴,這就是盡了孝心了,太皇太後殯天了,領著幫子太監宮女喊著號子哭靈,朕煩得上」。

他最敬愛的父皇駕崩時,正德就曾對那種專門演給人看的繁文褥節極盡輕蔑,寧可避到乾清宮用寫字這種獨特的方式記念父皇,也不願意跑到靈前聽著太監喊著「起」、「停」的大放悲聲,如今自然也不願妹妹在那兒任人擺布地瞎折騰。

永淳、湘兒答應一聲,兩道白影兒又冉冉向外飄去,正德在後邊咳了一聲,說道:「帶著點聲兒!」

「踢踏……踢踏……」。

劉瑾好奇地看著兩位公主的背影:宮里什么時候改了規矩啦,怎么也沒人稟告我呀?公主帶孝,不止穿白的,現在還得穿麻鞋或者木履?

正德咳了一聲,喚道:「老劉,進來,這么晚了什么事兒呀?」

劉瑾連忙點頭哈腰地進來,陪笑道:「皇上,太皇慶後大斂治喪,明日是頭七,百官要進宮祭拜,皇上親手寫的悼詞,老奴已著人送去禮部。要禮部明日即宣讀這篇悼詞」。

正德抻了個懶腰,不奈煩地打了個哈欠道:「那就行了唄,這點破事還回稟什么呀」。

劉瑾連忙陪笑道:「皇上,老奴還沒說完呢,沒想到禮部尚書王華卻把聖旨封還了」。

「嗯?封還聖旨?」正德皇上惱了,「砰」地一拍桌子,怒道:「你說,什么理由?這王華膽子越來越大了。朕一定要重重他!」

劉瑾恭聲道:「皇上為太皇太後親自寫了悼詞,不是還親筆抄豢了一篇佛經超渡往生嗎?結果您在聖旨下邊蓋了御印,還簽了個名字『大慶法王西天覺道圓明自在大定慧佛』」。

正德皇帝點點頭,奇怪地道:「是啊,怎么啦?那是朕給自已取地佛號啊」。

劉瑾添油加醋地道:「皇上,王華封還聖旨,還說大慶法王是什么東西,竟敢跟天下至尊聯名下旨。真是豈有此理,還質問司禮監是怎么擬旨的,這樣荒唐的事也干得出來?您說,他這不是要造反嗎?天下誰不知道大慶法王是皇上您的佛號啊?他這么說分明是jī蛋里挑骨頭,找皇上的不痛快。他……」。

正德一聽這理由有點犯怯,想想聖旨上弄個大慶法王地佛號確實不倫不類,何況這還是以皇孫的名義燒給太皇太後看的,便擺擺手道:「算了算了。朕……朕不跟他一般見識」。

劉瑾一愣,他本想趁著太皇太後病逝,皇上心情也不太好地機會,借個理由引得皇上大怒,要撤王華的職還不是一句話?明年又是科舉之期,現在滿朝文武重新考核任命,算是盡出他的門下了,如果再把年輕的學子全部網羅過來。自已的地位豈不如江山一般穩固?想不到……

劉瑾怏怏不樂,想了想不甘心,繼續搬弄是非道:「皇上,您打算這么算了,可王華還不願意就這么算了呢,嘿,您說他多大地膽子,竟然說要追究這個大慶法王的責任。這不是指著和尚罵禿子嗎?這不是反穿皮襖他裝羊嗎?這不是……」。

「你哪兒那么多俏皮話?」正德臉上有點掛不住了。說道:「大慶法王是朕的尊號不假,可是王尚書真要追究。嗯……朕也確有不是,算了,如果他真要查,朕下道旨意,要他不再追究就是了」。

「什么什么?」劉瑾驚奇地瞪大了眼睛:「皇上,您是皇上啊,九五至尊地天子,您向王華服軟妥協?」

正德兩手一攤,無奈地道:「朕地把柄落人家手里了,不然你說咋辦?好啦好啦,這檔子事也沒啥了不起的,嘿嘿,宰相肚里還能撐船呢,何況朕是皇上,就這樣吧。嗯……沒什么事你也回去歇了吧,朕再看兩份奏折也要歇了」。

「是,皇上」,劉瑾無奈地答應一聲,默默地退出了乾清宮。他緩緩走出宮去,站在廊柱下,風吹燈搖,燈影晃動,映得他地臉忽明忽暗,好似yīn晴不定。

幾個侍衛、太監鬼影兒似的晃動著,忽爾走到面前,驚覺廊下站著地這個老太監竟是劉公公,忙不迭地拜倒在地,劉瑾卻只顧抻著脖子望著暗影下的假山怔怔出神,根本不曾注意。

許久許久,他才長長出了一口氣。今晚的正德皇帝,令他生出一種陌生的感覺,雖說還是時常和皇帝見面,但是他現在要cào持的事情畢竟太多太多,而正德大部分時間又住在豹園,他一直以為正德還是他印象中地那個小太子,直到今天才驚覺他正在長大。

他覺得他早就看透了朱厚照:你越不讓他干什么他就越要干什么,而從來不去看這件事對還是不對。他是皇帝,皇帝的意志不可動搖,一激他一煽他,這個稚氣未脫的皇帝就會乖乖地上套了。

如果是一年前的正德皇帝,依著他地判斷,就憑這件事,再加上他的那番說辭,王華就得罷職回家,旨意甚至等不到明天早上就得傳下去,然後現在……皇上知道先分辨個道理是非了,不是好兆頭啊。

劉瑾有點心慌了:正德在漸漸長大,心智在漸漸成熟,漸漸不是那么好控制的了。幸好……幸好楊凌已經垮了台。朝中已經沒有人能和我對抗,現在滿朝文武盡出我的門下,就算他不再是那種不懂事的小孩子,不能任我擺布,我控制了朝綱,架空了他,他也不得不承認我的地位和權威……

禮部尚書啊,這個位置咱家一定得拿下來。六部之中只有兵部、禮部一直和我唱對台,現在劉宇已投到咱家門下,王華卻一直對咱家敷衍了事,這百官選拔之源的禮部決不能放棄,六部盡在掌中,那時就算是皇上,又豈奈我何?

劉瑾微微地笑了,笑容牽起地仍是那多少年堆積下來地習慣的笑紋。看起來有些諂媚模,可是那雙眼睛里,卻沒有一絲取媚討好的笑,那笑,在慘淡的燈光下。透著股子冷誚矜傲。

起風了,風濕冷濕冷的,開春第一場雨似乎要來得早了一點兒。劉瑾仰臉看看天,緊了緊腰間的孝帶。緩緩走下台階。兩個小黃門迎上來,一人打著一盞白紙糊的燈籠,引著他鬼影兒似地慢慢消失在宮牆夜暮之中……

皇親國戚、王侯公卿皆身著縞素步入皇宮,李東陽還沒來得及趕回來,大學士中焦芳、楊廷和在列為首,率領文武百官居於左列,有爵位地王侯公卿居於右列,及時趕回京來地威國公楊凌和成國公朱剛等人領隊在前。往長壽宮覲拜國母慈顏。

昨夜真的下了一場透雨,但是天上仍是一片yīn霾地鉛雲,就象一張病人的臉,風兒冷嗖嗖的往骨頭縫里滲。楊凌昨兒下午回來的,由於宮中正辦喪事,也不急著繳旨,所以先回了家,當晚宿在yòu娘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