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淚(1 / 2)

比起那天在酒吧,危急時刻她第一次喊出他的名字,現在他連名帶姓叫她,後面卻跟了這樣一句不堪入耳的話。

一時之間,葉一竹分不清哪種情況更令人匪夷所思。她甚至抽出思緒開始懷疑,自己怎么和他攪到這樣的局面。

恍然間,他已經走到她面前,用比那天夜晚更陰郁的眼神覆蓋她。

「我當你多講義氣?你朋友和他鬧得天翻地覆,你倒好,和他走這么近。」他冷笑一聲,「我倒想看看,二樓後座那些人如果知道你在學校看他打球、和他在單車棚幽會,會是什么反應。」

葉一竹雙眼漸漸漫出冷酷,面對他的冷嘲熱諷,始終一言不發。

不像以往每次的爭鋒相對。

顧盛廷心里的火苗躥得越發高,灼得喉嚨火辣辣的發疼。

「看來你不僅裝,還賤。」

眼中的紛亂情緒沉淀下來,她飄飄然開口:「和兄弟的女人在單車棚約會,你就不賤?」

說完,她後退一步遠離他,從口袋里掏出什么狠狠砸到他身上。

「還給你,少管我的事。」

一陣疾風呼嘯,上課鈴悠悠響起,驚起棚頂一對黑色的鳥振翅高飛。

晚修時,岑寂的走廊盡頭傳來嘶吼,四班的人不約而同抬頭往窗外看去。

寧雪激捅了捅葉一竹的手臂,招呼她看熱鬧。葉一竹淡淡地抬眼,並沒有多大的興趣。

在巡堂老師聲嘶力竭地引導下,幾個男生從後門魚貫而出。葉一竹正想收回視線,就看到末尾的顧盛廷陰著個臉站到高其身邊。

接下來就是一陣激烈的訓斥,巡堂女老師的威懾力太大,讓人不自覺捂耳朵。

寧雪聽了一會兒就沒什么興趣了,重新拿起筆,打了個哈欠:「又是偷偷打游戲被抓了,他們也真是,滅絕師太的晚自習也敢亂來。」

隊伍末尾的男孩整個身子沒入昏暗中,峻冷的側臉仿佛被鍍上一層堅韌隔膜,深邃瞳孔里充滿了不屑和桀驁,讓人覺得下一秒,他就會沖上去和捍衛自己。

葉一竹在心里冷笑,擁堵了多時的情緒竟莫名疏散開。

轉了幾下筆,茅塞頓開,她把握時機埋頭將困擾了自己一晚上的題目解決掉,不管外面的喧囂。

不過是一道選擇題,就已經讓葉一竹筋疲力盡。數學是她的弱項,以往如果碰到太棘手的問題,她都會選擇直接跳過。可今晚她偏偏和難題目死磕。

把筆一扔,她險些覺得自己要向後倒去。

寧雪及時扶住她的椅子,擔憂的告誡她:「你能不能消停幾天,不是我嚇唬你,現在太多年輕人因為熬夜猝死啦!」

「你咒我呢?」葉一竹淡淡瞥她,也沒法和她解釋自己這幾天經歷的事。

剛准備趴下,班里一陣躁動。

方哲州拿張報名表走進來,高聲宣布春季運動會報名的消息。

坐在葉一竹前面的體委陸建興奮搓搓手,平時都是掛個閑職,運動會是他唯一能刷刷存在感的大好時機。

「葉一竹,三千米來一個?」

張姐始終對葉一竹的態度復雜還有一個原因:不管文科班理科班,女生的項目永遠報不齊全,尤其是長跑。換做別的項目,要是體委和班長肯磨嘴皮,要滿員還是輕而易舉的,可跑步就不一定了。張姐每次運動會都能在別的班主任面前揚眉吐氣,就是因為她們班的長跑總有葉一竹包攬。

葉一竹會在晚修前後去操場的事在高二剛分班那會兒就傳開了,所以上學期秋運會,方哲州和陸建在臨近報名截止長跑項目依舊無人報名的情況下找到葉一竹。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她欣然接受,沒有絲毫遲疑和推脫。

在當時大家都還不熟悉彼此的階段,葉一竹此舉給方哲州和陸建留下了極好的印象。

但葉一竹話少,對班級活動永遠是一副淡漠的樣子,別人如果主動找她,她會立馬答應,可除此之外,她絕不會主動摻和。

「你幫我寫名字。」

依舊和去年一樣,她說完話就趴到桌子上睡覺。

陸建心里暗喜,遙遙沖講台那邊滿臉期待的方哲州比了個手勢。

寧雪在一旁偷笑,旁邊的人又突然坐起來,打得他們幾個措手不及。

無視他們的反應,葉一竹伸手捋捋額前的碎發,說:「鉛球找別人去。」

寧雪知道她手上有傷,可陸建並不知道,反應過來後想挽留她。

「行了行了,沒人去投就寫我名。」寧雪沖葉一竹揚眉,一副邀功的樣子。

陸建輕蔑看她兩眼,「你行嗎?別到時候球都拿不起來,丟我們四班的臉……」

好像在所有人眼里,藝術生什么事都不能做。寧雪氣急敗壞,打了陸建一巴掌。

「錯了錯了,大姐我錯了……」

葉一竹笑了笑,把鑰匙和手機揣進兜里,在熱火朝天的氛圍中從後門走出去。

三班也在忙活運動會的事,他們體委拿著報名表站在走廊,許多人把那排被罰站的人團團圍住。

熱烈氣氛中,那個人隨意適閑地靠在欄桿,眾目睽睽下,他和幾個人吞雲吐霧,臉上掛著放盪的笑,原先的陰霾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