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彼柏舟(1 / 2)

不知掛靠。

不知……掛靠?

「哎喲小娘子!」耳邊傳來尋春一聲驚呼,「莫再放碳了,小心別燙傷了你的手。」

雲彌驟然回神,反應過來自己在為誰走神,齒尖嚙住了唇瓣一角。

今日她自然是騎不了馬的。

衡陽指控了足足一刻鍾,說凝驄給她是暴殄天物。又勒令她負責准備今日要用的銅烤爐,這才痛心疾首地翻身上馬。

如今對著衡陽,她就像一個孤苦行在懸崖邊的人,隨時都害怕被浪頭吞噬,露出已經皸裂不堪的地表。

但是——

平心而論,李承弈私下里雖然待她總是態度乖張,說話也難聽,卻沒有真正讓她涉過險境。

寅正剛過他就將她叫醒,臉色還是不大好看,冷著表情給她胡亂穿好了襦衫和間裙,又拿一件自己的鶴氅,以更深露重為由,硬是把人裹緊了。

臨出門前,更是不知道從哪取來一副玄色冪離,將她的臉遮得嚴嚴實實。

他不願意主動說話,也不搭理她,但還是堅持用這種別別扭扭的姿態,步行送她回了自己住的宮室——離衡陽的院子極近,雲彌目送他時,心臟蓬勃跳動。

她知,這一路狀似閑適,也是因為他已經提前安排東宮十率府的親衛打點過了。不會有人,有機會遇到他們。

他從不放她一個人走。

在長安時亦如是。他要見她,定是過貼身隨從的手直接跟尋春對接。之後無論是去東宮,還是他在城南的別院,事畢,必會跟著坐在馬車里,親送她回國公府。

李承弈很討厭,但並不讓她這段難堪的折返路途真正伶仃飄零。

這當然是稀罕的憐惜了。她初時也感動過,連帶著同他告別的眼神,都沾染一些本不應該存在的繾綣。不料此人冥頑不靈,只冷淡解釋:

「你我雖各取所需,但我並沒有不拿你當人。」

她想了三天這句話的意思,最終得出結論:李承弈是在委婉表達,他是看不上她,但她也不是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