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代姐出嫁好姻緣(1 / 2)

李香香找來一個心腹丫鬟,在她耳邊吩咐了幾句,然後才滿意地坐下來,又看向雲嬤嬤。

「嬤嬤,那你讓人去吩咐廚房做些老夫人愛吃的,等會兒我給她送過去。」

雖然現在她不指望老夫人能幫她扶正了,但是,畢竟只要能挑起老夫人和臨晚鏡的矛盾,她都要做!

「好,嬤嬤這就去。」雲嬤嬤點頭,小姐能有這等覺悟,她也算沒白教了。

「對了,嬤嬤,翠竹那丫頭,可有把柄在我們手上?」那丫頭是可以重用的,但是,有的事情超出了控制的范圍就不好了。

「放心吧,她家中還有yòu弟,在上學堂。」沒有把柄的小丫頭,她壓根兒就不會買回來。誰都無法預料,自己tiáo教的好好的小丫頭,會因為什么背叛主子。

可若是有把柄,那就不一樣了。為了自己在乎的東西,就算別人給出條件,也不會背叛。

可惜,雲嬤嬤機關算盡,卻反而不了解。人之所以不背叛,那不過是給出的砝碼不夠。人心,才是最深不可測的東西。

「那就好。」李香香點了點頭,翠竹這丫頭,以後倒是可以培養成夢琪的心腹。

夢琪若是出嫁,必須要有個沉得住氣的心腹丫鬟在身邊才行。她覺得翠竹和翠屏都是不二人選。

一個沉穩,一個知心。

這廂,老夫人的院子里,氣壓幾乎與李香香的院子一樣低。

每個丫鬟仆人都不敢大聲說話,生怕惹老夫人不高興。老夫人在侯爺和大小姐跟前受了氣,回到雅苑,也只有把氣發泄到他們這些丫鬟仆人身上。

不過,老夫人畢竟是老夫人,不會做出像臨夢琪那樣沖動的事兒來。頂多,她看哪個仆人不順眼,就罰她們做別的事情。她一身自持身份,也不會自己動手打人。因為,怕臟了自己的手。

如今,她一個人坐在屋子里生悶氣,晚膳換了幾次,卻一口沒動。她的貼身侍婢秀嬤嬤一直在替她打扇順氣,生怕老夫人這一氣,就氣出個好歹來。

「主子,您快別氣了,若是氣壞了身子,受苦的還不是自個兒。」眼見老夫人氣得臉都青了,秀姑心里著急,也心疼。

「唉…秀姑啊,你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也覺得我老了,不中用了,所以,偌大的侯府,我這個老夫人說的話就不管用了?」

「奴婢不敢,奴婢覺得,主子還年輕著呢。何況,您是侯府的老夫人,就算再老,那也是在整個侯府最有話語權的。」終於見老夫人開口說話了,秀嬤嬤心里一松。

只要開口說話,那就不怕她氣出病來了。一直那樣把氣憋在心里,才容易出事兒。

「呵…也只有你這樣安慰我了。我是侯府的老夫人不假,可是,你看自從我那兒子主事當家以來,他們那些仆人,哪個不是陽奉yīn違?我這個老婆子,在他們眼里,恐怕連臨晚鏡那個沒規沒距的臭丫頭都不如。她啊,至少得天兒的寵愛。而我,這個老婆子,只能被自家兒子嫌棄了。」越想,老夫人越覺得心里憋屈。

「您到底是侯爺的母親,他就算再疼愛女兒,心里也是敬重您的。要怪,也只怪月彌夫人太得侯爺寵愛,迷了侯爺的心。」

對於月彌夫人,秀姑雖然不討厭,卻也不喜。在她看來,就是因為這個女人,侯爺才會開始頂撞老夫人,處處與老夫人作對。

一說起月彌,老夫人心里更是火冒三丈:「哼。要不是那個女人,我與天兒之間何至於弄成今天這樣?她死就死了,還非要留下個臭丫頭來wū我這個老婆子的眼。以前照兒倒還好,可惜是個短命的。」

「是啊,大少爺自小有侯爺教導,文韜武略,驚才艷絕,名冠天下。可惜……」秀嬤嬤感慨,大少爺,那可真真是個青年才俊,自小就討人喜歡。

你說老夫人對月彌夫人不喜吧,對於這個大孫子,她又愛得不得了。但是,再愛得不得了又如何?人死了,心也就淡了。余下的,就只有對月彌夫人和臨晚鏡這個嫡孫女的不喜。

「你說,為何死的偏偏要是照兒。若是兩人換一下,死的是臨晚鏡那丫頭,恐怕我做夢都要笑醒了。」老夫人一邊說一邊嘆氣。

她想起照兒小時候,像個小仙童,眉清目秀,如同畫兒里面走出來的似的。多么好的一個孩子啊。最重要的是,照兒自小成名,只要人一提起,就直誇侯府嫡子怎么怎么好,為侯府帶來了多少榮耀?

若是他不死,又是一代天驕。

「老夫人,這話,您可別當著侯爺的面兒說。本來大少爺的死對侯爺的打擊就夠大了,若是讓他聽見了這話,恐怕又會對您心生不滿。」

雖然,這想法,她私底下也有過,而且用一個德行名聲極差的嫡女,換一個優秀的嫡子,很劃算,但是,也只敢在心里想想罷了。真要這么說出來,被世人知道了,也會說侯府老夫人惡毒,眼底容不下唯一的嫡孫女。

「哼…就算不說,他心底合適又對我這個當娘親的滿意過?你看看,我這院子里的事情,他根本就不關心了。臨晚鏡那丫頭沒回來的時候,還偶爾來請安一次。可如今那丫頭回來了,他一門心思都撲在這個寶貝女兒身上去了,心里哪里還有我這個老娘?今兒個能當著小輩們還有那么些丫鬟婆子的面給我這個老婆子難堪,改日就會因為他那個寶貝女兒做出更大逆不道的事情來!」一說起兒子會對自己心生不滿,老夫人又是倒豆子一樣的一陣怨懟。

「其實,侯爺還是很關心您的。這不,聽說您沒用晚膳,他又命廚房做了一些您愛吃的送過來。只是當年您bī他娶李姨娘進門之事,多少讓他心里有怨,特別是月彌夫人還因此……哎…您就放寬心吧,依奴婢看,侯爺還是很尊敬您的。只是,您讓他將李姨娘扶正的事兒,恐怕觸及到了他的心里的那根弦兒。所以,他才會不顧有外人在場駁了您的面子。」

在秀嬤嬤看來,李香香也不見得是個多好的。這些年來,仗著自己得老夫人看中,在侯府橫行霸道,欺下瞞上的事兒做得也不少。更何況,她到底只是尚書府的千金,比不得真正的貴人,若是換做真正的貴女,也怕是作不出那樣死皮賴臉甘願做妾的糊塗事來。自己甘願作踐自己,那就是自己看低了自己,也不怪侯爺看不上她。

別說是侯爺,就連她這個做下人的,都看不過眼。那二小姐,平日在老夫人面前看著是個乖巧懂事的,在私底下,對她們那院子里的仆人還不是非打即罵。她們母女倆,也就是仗著老夫人的喜歡,以為侯府遲早是她們母女的天下。若不是老夫人有意縱容,又怎么容得下一個姨娘,一個庶女,在府里如此飛揚跋扈?

只是,就連她都有些無法理解,老夫人為何對李氏母女容忍至此。

要說真的多么喜愛嗎?

李氏那張嘴,確實會哄老夫人開心,而二小姐,當著老夫人的面兒也一向乖巧孝順。所以,老夫人對她們倆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究其根本原因,也只有老夫人自己知道。

「將香香扶正的事兒,是我對她母親的一個虧欠。以前做姑娘的時候,我被人指著鼻子罵,只有她是站在我這邊的。我們早就說過要成為兒女親家,我又怎么能食言?而後來,竟然讓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做了天兒的正妻,我心底就一直憋著一口氣。不僅覺得對不起老姐妹,更多的還是心里不服氣。在天兒心里,我這個當娘的,竟然比不上一個來歷不明的狐狸jīng,我怎能不生氣?」

原來,老夫人一門心思想讓兒子把李香香扶正,除了對閨中好友的虧欠之外,還有一個賭氣的原因在里面。

是了,兒子不聽話,娶了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在老夫人看來,就是兒子被狐狸jīng搶了,唯一的辦法,便是找個女人塞給兒子,給月彌添堵。

這堵,確實也添上的,可是,也把自己和兒子的關系徹底搞僵了。也不知道在她看來,到底是劃算還是不劃算。

確實不見得她有多喜歡李氏,可比起月彌來說,李氏目光短淺,心眼兒多,陽奉yīn違什么的,都不足以讓她計較了。

這就是女人。心眼兒比針小,心氣兒卻比天高。就連和自己親生的兒子,也非要爭個輸贏。

當然,老夫人還有個原因,沒對秀姑說起。

那就是,她當初看中了李家大小姐,李香香的姐姐,當了皇上的寵妃。寵妃的妹妹,至少也比一個來歷不明的野女人好吧?

蘭妃曾經在宮里也有一時的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算是現在,在皇上與太後面前也是說得上話的。所以,她看中了這一層姻親關系,才想把李香香扶正。

她覺得,自己一切都是為了侯府著想,兒子卻不領情,心里還委屈得厲害。不僅如此,兒子還為了臨晚鏡那個只知道敗壞侯府名聲的女兒來給她添堵,想起來就更不是滋味兒了。

「至於你說他還有孝心,我是不敢奢望了。若是他心里真的還有我這個母親的存在,就不會只命廚房煮點東西送過來了,但凡是個孝順兒子,這會子早就過來親自請罪了。」老夫人冷笑,對於兒子到底孝順與否,她早就看開了。

要是沒有月彌夫人的出現,她兒子確實是個極好的。文武雙全,英俊瀟灑,又得皇上器重。可如今,她只覺得兒子瘋了。為了月彌,什么都不管不顧的,盡做些招人恨的事兒!

「主子,侯爺他是過不得月彌夫人,您只要放寬心,不再提把李姨娘扶正的事兒,保准他立馬過來賠禮道歉。」她是不明白,月彌夫人都消失這么多年了,老夫人為何還要計較。

兒孫自有兒孫福,或許,老夫人真的是把權利看得太重要了。以至於,侯爺娶妻這件事,一直成了她心里的一個梗。這么多年,都無法剔除。

「秀姑,你這是讓我向他妥協?當年他要娶月彌,我妥協了。於是,月彌把他迷得跟個什么似的,男子漢大丈夫,當以天下為重,哪里像他,整天與月彌在一起卿卿我我。後來臨晚鏡這丫頭,他不讓我管,我也妥協了,結果,你看養出個什么性子來?要把我侯府的名聲都敗壞光了!如今,你又要我妥協,讓臨晚鏡那丫頭做侯府的繼承人?他簡直痴心妄想!」

別的事情,她都可以妥協。就算不讓香香扶正,她都可以讓步。但是,唯一不可能讓步的,便是讓臨晚鏡那丫頭繼承侯府這件事上。一個女兒家,怎么可能當侯府的繼承人?再說了,他又不是沒有兒子,就算照兒那孩子不在了,不是還有凡兒?凡兒雖然比不上照兒,可好歹也是勤奮上進的,在燕都也算得上是翩翩少年佳公子了,為何不能繼承侯府?

即便不把李氏扶正,不將夢琪升為嫡女,把凡兒過繼到那個野女人名下,讓他成為嫡子總可以吧?

讓一個臭名昭著,一無是處的小丫頭繼承侯府,也虧他想得出來!

「主子,侯爺的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若是他真的決定了的事情,誰又能更改?侯爺自小是個有主見的,您不順了他的意,他恐怕也不會服軟啊。」

讓一個女兒做繼承人,確實荒唐。可是,侯爺既然說得出來,便做得到。就算老夫人再反對,到頭來,恐怕也只能加深她與侯爺之間的矛盾罷了。

「哼!這一次,我絕不會由著他胡來!不是說要讓那丫頭以後生的孩子做侯府的繼承人嗎?我倒要看看,她連人都嫁不出去,哪里來的孩子!」老夫人一拍桌子,心里已經打定了主意,要讓他那寶貝女兒繼承侯府,除非她這個老婆子死了。

「只怕,侯爺已然為大小姐選好了夫婿。」秀嬤嬤凝眉,想起今日下人們議論的一事。

「什么,選好了夫婿?」老夫人如同聽聞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般,「她在燕都德行敗壞,閨譽早就損得干干凈凈了。天兒還能為她選得一個好夫婿不成?」

「主子,您有所不知,今日上午,隔壁王府景王派人給大小姐送了幾大車的禮物。還有紀府的少將軍,也上門拜訪。後來,侯爺將其帶到攬月樓,讓大小姐與少將軍獨處了大半日。最後少將軍還是被他的手下扶著回去的,據說,是在攬月樓與大小姐一起喝醉了酒。」

「什么!竟然有這等事?」老夫人完全震驚了。

隔壁景王府為何要單單給那丫頭送禮?紀家小子回燕都,來探望天兒,她能夠理解,畢竟天兒與紀將軍是好友。可,為何要去臨晚鏡那丫頭的院子?還喝醉了酒?孤男寡女的,喝醉了酒,若是傳出去,叫天下人如何想?

「侯爺對紀少將軍甚是滿意,只怕,已經存了讓他做女婿的心思。」秀嬤嬤補充道。

「哼…他想讓紀家小子做女婿,也要紀家人同意才行!可別忘了,當年的紀茯苓,如今的淑妃娘娘對天兒也是存過那等心思的!就算紀恕夫婦同意,只怕紀茯苓這個做姑姑的也是不會允許的。一個情敵的女兒,想嫁給她的侄兒,她不出手阻攔?」一提起紀家,老夫人首先想到的便是如今在宮里的紀淑妃。

她是紀恕唯一的妹妹,紀府的姑nǎinǎi,就算嫁入皇家,在紀家也是說得上話的。只怕,人家瞧不上她這個嫡孫女呢。老夫人的臉上甚至浮起了一抹嘲諷,她那兒子,也真是異想天開。

自己拿著魚目當珍珠也就罷了,以為所有人都和他一樣傻嗎?

「紀淑妃當年對侯爺……當年她可也是一門心思想嫁給侯爺啊。」秀嬤嬤感慨,當年侯爺是何等人物,名冠天下,多少貴女閨秀慕名而來,失落而歸?

這紀家大小姐,就是其中一位。

可是,侯爺一點面子都不給人家。即便是好友的妹妹,也嚴詞拒絕,甚至,傷了人家少女的自尊心。後來,紀茯苓一氣之下,自請入宮侍奉皇上,然後順利生下大皇子殿下。有皇子傍生,又有紀家做後盾,如今在後宮之中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甚至,風頭有隱隱超過皇後之勢。

「一門心思又如何,紀茯苓心高氣傲,素來不是個好掌控的。依我看還不如李香香,雖然眼皮子淺一點,可至少容易拿捏。依天兒的身份地位,當年就算要迎娶一位公主,也是理所當然。也怪我,沒早一點謀這條路,若是讓先皇下旨將公主許配與他,也不至於有後來的月彌了。就算娶個公主當媳婦,我這個老婆子伺候兒媳婦一輩子,也要比娶個野女人狐狸jīng回來讓我受氣得好!」

只怕,侯爺若是娶個公主,您還煩得更厲害。兒子倒是站在您這邊了,兒媳婦卻是天家之人,哪里受得一點氣?天家的公主,一個氣兒不順,連您這個婆婆都不會放在心上吧?到時候在皇上身邊一個告狀,只怕還會影響侯爺在朝中的地位。

秀姑在心里想,面兒上卻不說什么,只順著老夫人的氣兒點頭。

「主子,只怕侯爺鐵了心要讓紀少將軍當女婿,就算宮里淑妃娘娘也是攔不住的。何況,紀府與定國侯府聯姻的話,淑妃娘娘也多了一座靠山。她的兒子,可是大皇子。若是想爭奪那個位置,難免要……」

後面的話,秀嬤嬤並沒有說完,而老夫人也是個聰慧的,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呵,侯府可不止一個女兒,就算要聯姻,也不一定要選我那個嫡孫女!我就不信,夢琪漂亮乖巧,知書達理,還比不上臨晚鏡那個不知禮數的臭丫頭?」

紀家小子,翩翩兒郎,若是與夢琪結合,倒是極好的。越想,老夫人越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秀嬤嬤還想再說什么,門外卻傳來了李香香的聲音。

「啟稟老夫人,二姨娘來看您了。」紅玉丫頭在外面脆聲稟報道。

「讓她進來。」老夫人面sè稍霽,兒子不聽話,香香倒是個可心的。

即便自己沒為她爭取到扶正的機會,她還知道過來看望一下自己。這樣一對比起來,老夫人恨不得當初再多生個女兒,人家都說女兒才貼心,看來是正解啊。可惜,她生天兒的時候傷了身子,再也不能懷孕。

「老夫人,聽說您還沒用晚膳,香香燉了點銀耳燕窩湯給您送來,您多少喝一點吧。」

李香香進門,手中端著一碗jīng致的銀耳燕窩,恭順討巧地笑著勸道。

「香香這是怎么的,不是讓你直接叫我母親么?怎的又改成老夫人了?還是,在香香心里,我還當不得你一聲母親?」

聽李氏這一聲「老夫人」,她直蹙眉。

就好像,刻意在提醒自己答應她的事情沒有做到似的。老夫人原本稍霽的臉sè頓時又冷了下來。

「老夫人…香香不是這個意思。您知道的,侯爺對我甚是不喜,今日之後,香香也斷了那個念頭。若是他聽見香香叫您母親,只怕會更加生氣。即便是叫老夫人,香香心底也是把您當做母親看待的。稱呼什么的,也就不重要了。」她柔聲解釋,樣子不卑不吭。

越是這樣,老夫人越是覺得虧欠了她,心底對她又多了幾分滿意。

老夫人點點頭,朝李香香招了招手:「罷了,你這孩子是個懂事的。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兒上,這銀耳燕窩湯端過來吧,我喝一點。」

「是。」李香香面上一喜,趕緊把原本要放茶幾上的碗端上去,遞到老夫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