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放開少主讓我來(1 / 2)

今日城東門很熱鬧,或許燕都的部分百姓還不了解,為何太子殿下和右相大人會出現在這里。並且,還率領著朝中大臣們。但是,有一部分人還是從各種地方得到了小道消息——九幽城少城主率領聞人家族中的年輕子弟回燕都了。

前些日子,燕都城西街新修的府邸,就是他們聞人家族的。豪華的一片,占地面積之廣,臨晚鏡看得都醉了。這些日子,人們對那座府邸也是津津樂道。只是,還沒掛牌匾,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府邸。只覺得,這般豪華,莫非,是哪個皇子又要封王了?

夙郁王朝的皇子封王,一般都是在弱冠之年,成人禮上。比如,今年大皇子殿下,便要舉行成人禮了。或者,有顯著卓越功績,對夙郁王朝做出過傑出貢獻的,會提前封王,比如三皇子,夙郁惜乾,十三歲跟著紀將軍南征北戰,十五歲被封為戰王。如今十九歲,一直駐扎西北邊境,平定西夷對夙郁王朝西北邊境的sāo擾,以及援助北域。

戰王的母妃便是左相蕭韞之妹,皇貴妃蕭珍兒。蕭珍兒之所以能被封為皇貴妃,不僅是因為她的哥哥是當朝左相,更重要的原因便是她的兒子是戰王。

所以,那座豪華府邸被百姓們各自揣測著。而一邊的東城門處,太子殿下與右相並肩而立,身後的群臣也挨個站著,翹首以盼。

「右相,以你看,這聞人家族回歸,到底是好是壞?」原本在朝,太子殿下是絕對不敢問出這么動盪的問題。

但是,私底下,他與蘇幕遮關系還不錯,問一問想來也無妨。

在他看來,這聞人家族回燕都,最是不好掌握,對於朝堂來說,是一把雙刃劍。若是控制得好,自然可以除掉這一心腹大患,若控制得不好,便是引狼入室,後果不堪設想啊。他也曾覲言父皇,可父皇只是讓他自己去想,作為一國儲君,將來的帝王,站在他的立場上,到底該怎么做。

他一時竟然答不上來,把聞人家族連根拔除自然最好,可這拔出的方法,到底該如何?聞人家族在九幽城休養生息已長達百年之久,他們若卷土重來,勢必重創夙郁王朝。到底要如何,才能把傷害減到最低,而得到的效果最好?

父皇平日讓他多與右相學習,所以,這會子太子殿下特別想知道,右相對此事到底有何看法。

「好壞的界限是什么?」

蘇幕遮並沒有正面回答太子殿下提出的問題,而是淡笑著反問。

「好壞自然沒有明顯的界限。」太子殿下隨口回答,又眼前一亮,好像明白了右相的意思。

「右相的意思是,好壞本來沒有界限,而我們也要辯證地看待聞人家族回歸這件事?」

「聞人家族,在九幽城百年,雖然一直被皇族遏制發展,但還是在九幽城積聚了很大的勢力。若是任由其繼續發展下去,遲早有一天,他們會壯大的以為可以動搖夙郁王朝的根基。那個時候,我朝就真是防不勝防了。」

「所以,父皇才會急著下令讓聞人家族回燕都,並且,給了九幽城很多優渥條件?」即便付出再大的代價,父皇都想把九幽城掌控在自己手中。如同,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聖上英明。」右相點頭,稱贊。觴帝,確實是位明君。

太子殿下附和地點頭,他一直是崇拜父皇的。但是,他又想到另一個問題:「父皇能想到這一點,聞人家族未必不會。明明知道,聞人家族的年輕一輩回燕都便是被當成質子,為何,聞人家族的人還會應允?」

「這,便是聖上讓微臣今日前來的目的。」

觴帝讓蘇幕遮來迎接九幽城少主聞人卿華,在外人看來,是極為重視聞人家族。但是,觴帝另一層意思,便是讓蘇幕遮來試探聞人卿華到底有幾斤幾兩。

聞人卿華拒絕了皇家想要為他准備的接風宴,說是不麻煩陛下,在花燈節之後的瓊華宴上,能與群臣共飲,便心滿意足。這話說的,是謙遜,卻,也是一種傲然。

連陛下親設的接風宴都敢拒絕,是一種勇氣,何嘗也不是一種無形的試探呢?

陛下讓他前來,是想知道,這背後,到底是聞人家族的人在出主意,還是聞人卿華自身的主意。若是他本身,說明,聞人家族還真是不容小覷。

能把少主教導成不懼皇族,還進退得當的,能是日漸衰落或者狂妄自大的家族嗎?

「本宮明白了。」太子溫和,卻不愚鈍。蘇幕遮這樣一講,他也把自家父皇的意思琢磨了個八九不離十。

只是,這聞人卿華傳說中是個病秧子,不知道究竟如何。

大概巳時的樣子,便有侍衛來報,聞人家族的隊伍已經到了。

抬眼,由遠及近的便是那浩浩盪盪地一片。

聞人卿華的膽子,果然很大,竟然連家旗都有。明黃的旗幟,偌大的「聞人」兩個字,仿佛,在宣告著什么,又或者,直接說,是在宣戰!這一高tiáo舉動,到底是有勇無謀,還是故意挑釁?

蘇幕遮看著由遠及近的家旗,心下暗忖,夙郁皇族與聞人家族的戰爭,在這一刻怕是已經打響了。

正當他給太子殿下使眼sè,准備上前的時候。

臨晚鏡出場了。

她到的時候,是真的驚艷全場咩。不過,她驚艷全場的方式有些特別就是了。

一頭烏黑靚麗的長發被一根紅sè的緞帶束起,一身黑sè的長袍讓她看起來有幾分分不清男女的中性美,英氣,優雅,浪盪,集於一身。就連原本只是清秀的五官也變得明朗奪目起來。

誰也沒看到,她何時出現在了東城門,且,站在了城樓上。

手中拿著一把銀sè長弓,弓箭上,搭著四只箭羽。

聞人卿華的馬車也出奇的與景王的相似,黃金構造,絢麗奪目。拉車的是四匹馬,一看馬身那健美的肌肉,便知道這些馬定是極好的。

聞人家族,把幽冷偏僻的九幽城打造成了一座繁華富裕的黃金之城果真名不虛傳!

聞人卿華從黃金馬車里被人扶著出來,如同一個弱不禁風的少女。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的大家閨秀。

他拂開旁人,獨自抬步,迎上蘇幕遮和夙郁惜淵。

准確地說,是看向蘇幕遮,至於夙郁惜淵,他好像還沒看在眼里。目光直接略過了夙郁惜淵,與蘇幕遮四目相對。

彼此都能看見對方眼里的試探,只是,一個狹長的鳳目略顯yīn沉,而一個是一雙平淡的眼,淡淡地不帶一點攻擊性,卻也嚴防死守,讓外敵無法入侵。

一旁的夙郁惜淵只覺得自己聽到了「啪啪啪」的聲音,火花四濺。

他剛想要開口打破這尷尬的氣氛,卻被另一個人打斷。

「唰唰唰唰……」四支箭羽,同時落在聞人卿華身邊,准確地說,是四個角,加上他這個人在里面,剛好形成了一個囚字。

別說聞人卿華,連蘇幕遮和夙郁惜淵都沒想到,今日竟然有人敢搗亂。皇家都沒給聞人卿華下馬威,卻已經有人先給了。

眾人抬頭,看向箭射過來的方向,城樓之上,一襲黑袍,銀sè長弓,威風凜凜。

見聞人卿華等人看向自己,某女再次拿出一支箭,拉弓,對准聞人卿華。

揚起下巴,挑釁地看著他。仿佛在問:你猜猜,本小姐下一箭,會射在哪里。

聞人卿華半眯起眸子,他對這個射箭的女人非常感興趣。雖然一身中性的打扮,可身形還是可以看出,城樓上那是個女子。只是,她知道自己是誰嗎?敢如此做?

是皇家公主,還是什么?這般不要命!

聞人卿華身體弱,不能習武,這是眾所周知的。看她剛才那四箭連發,准確度之高,夙郁惜淵等人真的是為之捏了把冷汗。

如果能一箭射殺了聞人卿華,那還算好,至少,解決掉了聞人家族的繼承人。可若是沒能殺掉他,城樓上的女子必成眾矢之的。到時候聞人家若反,城樓上之人就是禍端!

眼見著城樓上女子右手已經拉開滿了弓弦,當真是會挽雕弓如滿月。夙郁惜淵叫一聲「不好」,大喊一聲:「不要!」

不管城樓上的人是誰,都不能讓她攪亂父皇的局!

可惜,夙郁惜淵那一聲,怎么可能改變臨晚鏡的決定?他喊出來的同時,臨晚鏡的右手已經放開了。

他拔出一旁侍衛的劍,想要飛身擋在聞人卿華前面,卻被蘇幕遮一把拉住。

「右相,你拉住本宮做什么!」被拉住,錯過了攔住那支箭羽的最佳時間,太子殿下一時懊惱,與右相大人說話,第一次語氣這么不好。

可,蘇幕遮並沒有聲音,只是放開他,淡淡地看了一眼聞人卿華所在的地方。

只見,那支箭穿過聞人卿華的發冠,直直地射在聞人家族那面明黃的家旗上面。把聞人中那個「人」字,釘死在箭羽上。

這技術,真的太好了吧!

聞人卿華頭發披散開來,他身後的家旗被射穿。恰好又是個人字,不正好是個「囚」?

這技術,也太好了吧!

不僅是太子,連蘇幕遮都這么想。何況,一起圍觀的大臣們。

聞人卿華自然也回頭看到了自家的旗幟,他臉sèyīn沉,卻只字未提。

城樓上那女子,若不是仇敵,他都想為她點個贊了。這射箭的本事,真的沒人敢比。

只是,再次抬頭,城樓上的人已經不見。

蘇幕遮這時才走過來,歉意地道:「讓聞人少主受驚了,剛才之事,本相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無妨,本少主只是沒想到,皇城里還有等技藝的女子。就是不知,那是哪家小姐?」他定要找出今日的女子,此等絕技,不能為他所用,就必須抹殺!

不過,那一身打扮,倒是讓他想起了一個人。

十幾年前,死於他聞人家族之手的臨晚照。還有那把長弓,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是臨晚照的長日弓。

長日弓在臨家人手上,那么,那女子極有可能是臨家人?心下暗忖,今晚一定得派人去臨家一探虛實,查清楚那女子的身份。

「小姐?」蘇幕遮詫異道,「那不是位男子嗎?」

雖然知道只要聞人卿華派人去查,便能查出那人是誰。蘇幕遮私心里卻不想讓人知道,那是臨家大小姐。

沒錯,他也是從長日弓看出了那人是誰。或許,沒在朝堂之上見過臨晚鏡一面,僅憑長日弓,他一時半會兒還猜不出來。但是,一想到長日弓,再聯系如今的臨家大小姐,他便想到了。

如今的臨家大小姐,當真是不輸男兒啊!

那長日弓是臨晚照的專屬武器,別人根本用不來,拿著長日弓都拉不開。據說,長日弓需力拔千斤者才能拉開,雖然是誇張的說法,卻也有人證明過,許多力大無窮者都拉不開它。

也不知臨家大小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傳聞中臨家大小姐可是文不成武不就,這長日弓都能拉開,真的不會武嗎?

「男子?」夙郁王朝的少年丞相,竟然不能一眼分辨出城樓上的人是男是女嗎?

還是說,他根本就是在撒謊?不管是哪個原因,聞人卿華都不想知道。

反正,他已經回皇城了,過不了多久,這皇城就該為他的到來而風起雲涌,天翻地覆了!

「依本相看,不可能有哪個女子會有如此好的箭法。太子殿下,您覺著呢?」右相大人要睜著眼睛說瞎話,還非要扯上太子殿下一起。

太子殿下覺得,他感受到了來自右相大人身上的深深的惡意。

不過,面兒上,還是點了點頭,表示贊同:「本宮也覺得,沒有哪個女子能有如此箭法。就算男子,也不多見。那人……」

「莫非是人妖?」太子殿下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臨晚鏡打斷。

二人身後,臨家大小姐施施然下來,此時的她,已經把黑袍換成了白裙。青絲綰起,看起來端庄雅致。

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打扮得如此端庄得體,讓蘇幕遮與太子殿下都是一怔。

後者單純驚訝臨晚鏡的出現,而前者,卻是在想,她這時候還敢換裝出來,膽子究竟是有多大?

還有,她這身打扮,是來做什么的?

據說,穿雲城少主,也是今日到達皇城。莫非……想到這里,蘇幕遮突然覺得有些不舒服。這樣的不適,又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里。

「人妖是什么?」太子殿下接口問道。

這太子殿下,有時候還真是單純啊。臨晚鏡暗笑,卻也配合:「人妖,便是像他這樣的。」

臨晚鏡伸出手,指著聞人卿華。

聞人卿華?他明明是人,哪里會是妖呢?

聞人卿華看向臨晚鏡,他也不知道這人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從眼前女子的表情來看,絕對不是說的什么好事情。

「這位小姐何意?」

「本小姐的意思是,公子長得貌若天仙,傾國傾城,不知可曾許了人家?」臨晚鏡輕輕踮起腳尖,一只手挑起聞人卿華的下巴。嘖嘖直嘆:「好一個我見猶憐的病公子呀!」

「放開我家少主!」聞人卿華沒反應,他身後的護衛卻是怒了。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女子,分明就是在侮辱他家少主!

先是把少主比作「人妖」,再說少主長得傾國傾城,貌若天仙,還問少主是否許了人家,分明是把少主當做女人。這不是侮辱,又是什么?

「要讓你來嗎?」臨晚鏡收回手,看向那個護衛,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

侍衛被她問的摸不著頭腦:「什么讓我來?」

「你不是讓本小姐放開你家少主?不是你想來tiáo戲他,還是什么?」chún際一抹戲謔的笑意綻開,臨晚鏡壞心地在腦海里勾勒yīn柔的聞人卿華被他家五大三粗的侍衛壓在身下的場景。

「你,你胡說!」他怎么可能對少主產生那種心思,雖然,他們九幽城從來不缺乏同好之人,可他……看向自家少主。

護衛突然覺得,自家少主是真的長得很美。心跳加快了一拍,卻在下一秒,停止了。

聞人卿華袖中的暗器射出,護衛應聲倒下。

那是聞人家族獨有的機關暗器,bào雨梨花催命針,咳,還是改良版。

「小姐可是滿意了?」聞人卿華殺了人,眼睛都沒眨一下,仿佛,剛才動手的不是他。

敢對他起那種心思,這等護衛,不要也罷!

「沒有。」臨晚鏡搖頭,「本小姐從未感到不滿,他覬覦的又不是我。」

哈哈哈哈,沒想到,她只是隨便一說,那忠心護主的護衛,還真被他家少主的風采給迷住了。

雖然,聞人卿華長相是yīn柔了一些,但好歹是個不錯的模子,她突然想到一句首歌的名字——怪你過分美麗。

……

聞人卿華沉默無言,這女子,到底是哪里冒出來的。

夙郁惜淵和蘇幕遮竟然不阻止她挑釁自己,並且,還在一旁看得津津樂道。

這時,聽得一陣馬蹄聲,又是一隊人馬朝東城門方向前來。

眾人還在好奇又是誰來了,卻只見臨晚鏡對著蘇幕遮與夙郁惜淵點了點頭,翩然離去。哦,不對,是朝那隊人馬迎了上去。

一旁的聞人卿華眯起了眼,看著臨晚鏡的背影,半晌,才回過頭來問蘇幕遮:「剛才那位小姐是?」

見皇族太子都不行禮,言語間也不像是夙郁皇族的公主,他實在猜不出來那女子是誰了。敢戲弄他,還挑撥他的護衛,她一定會為自己的無知行為付出代價。

蘇幕遮張口,正准備回答,卻又頓住。

因為,注意力都被由遠及近的那隊人馬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