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聞人卿華的算計(1 / 2)

來人是誰?

臨夢琪緩緩抬起頭來,卻見對方裹在一身黑衣中,只露出一雙眼。

眼里,還流露出對臨夢琪的不屑與鄙夷。

「你……」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說話的聲音無比沙啞,「你是誰?」

來人並沒有說話,好似,根本不想與她廢話一般。

久久得不到回答,臨夢琪再次開口,困難地吐出兩個字:「救我。」

話落,她便暈了過去。

黑暗中,人影閃過,偌大的暗室中再次恢復平靜,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這邊,臨老爹與自家寶貝女兒還有雲破月一期用完晚膳,便樂呵呵地去睡了。目的在於,把時間留給年輕人嘛。

可惜,年輕人如臨晚鏡與雲破月,根本不會朝著他想象的方向去發展。

「破月哥哥,我老爹讓你帶我回穿雲城,可是為了對付聞人家族一事?」二人一邊回攬月樓,臨晚鏡一邊詢問雲破月。

她現在叫雲破月哥哥倒是叫得順口了,因為排除那殘存的意識之外,她是真心把雲破月當做哥哥來對待。

畢竟,這個人是自家哥哥的好友,是一直真心把自己當妹妹的人,別無其他。

不過,長得是真好看,如同天上懸掛的明月,很容易讓人升起「賞月」的心思。

「你知道?」他以為,鏡兒還是無憂無慮的小女兒,卻不想,訝然側目,卻看見了一雙清透的眼。

鏡兒好像,真的長大了。

「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臨晚鏡輕笑,揚起眉,七分坦然,三分睥睨,「破月哥哥,你覺得,爹爹想要為哥哥報仇,我會就此離開,與你回穿雲城如同避難嗎?」

看著她清麗的側臉,雲破月輕嘆,頗有幾分語重心長:「鏡兒,伯父也是為了你好。」

聞人家族的水太深,伯父是真的不敢再拿唯一的女兒做賭注了。他從來都不知道,不是到萬不得已,臨伯父絕不會讓寶貝女兒這么早離開自己。

不過,這一點,雲破月倒是想錯了。臨老爹是不會讓女兒離開自己,但是照樣會給女兒找男人,找很多很多的男人。

「為了我好,就要習慣我的方式。」看在臨老爹對她那么好的份兒上,她會幫他報仇的。不用他把自己送走,她自己會保護自己的安全。

何況,她不是原主,她是在風雨中成長,接受過鮮血的洗禮的。誰要動她,就要問她頭上的發,手中的銀針。

別以為二十一世紀幻月閣第一金牌殺手「絕影」的名頭是吹出來的。

「鏡兒,你當真不願跟破月哥哥走?」其實,不用問出來,從她堅定無懼的目光中,雲破月已經得到了答案。

心下黯然,到底是什么,讓當年無憂無慮的小女兒成長至此。這三年,又到底發生了什么?

「破月哥哥,若是換做你,你會走嗎?」這可是她老爹,又不是別人。死的是她哥哥,又不是生人。

「不會。」是他,也不會走,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實際上,雲破月又何嘗想走。為最好的兄弟報仇,也是他一生的夙願。

「既然如此,你要不要幫我說服爹爹?」臨晚鏡這下笑得舒心了。既然二人的觀點不謀而合,多個人自然多一份力量。雖然,她不需要雲破月幫忙,但是,雲破月的能力真的不容小覷。

最重要的是,老爹肯聽他的話。

「你這丫頭。」雲破月無奈,繞了半天,她是想讓自己主動去說要留下來,不帶她回穿雲城了嗎?

「如此,我們明天一同與爹爹說吧。」就算他帶她走,她也會留下,不過是換一種身份罷了。

「好好好,依你,依你。」他點頭,拍了拍她的肩膀,眼里全是兄長對妹妹的包容與寵愛。

而今日迎接了聞人卿華的蘇幕遮和夙郁惜淵,當即回了宮稟報皇上。

御書房內,夙郁流觴半閉著眼,聽著右相和太子的稟報,面sè平靜。

「聽說,城樓上有一人,手持長日弓對聞人卿華做出了特殊的迎接?」他們匯報完,觴帝沉默了半晌,才幽幽地問出一句。

「這……」太子殿下看向右相大人,到底要怎么稟報父皇,有人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差點殺了聞人卿華,亂了父皇的大計?

卻見右相大人笑道:「不錯,那城樓上之人用的竟然是臨家大少爺的長日弓,並且,她還能使用長日弓。」

「長日弓?右相,你的意思是,那城樓上的人,是臨家人?」太子殿下詫異,他與臨晚照不熟。臨晚照比他年長幾歲,少年成名之時,他還年yòu,見過長日弓也是在小的時候。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是聽過關於長日弓的傳說的。

蘇幕遮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臨家人,臨晚鏡應當算作臨家人吧?

臨晚照死了之後,長日弓一直被封藏,因為,再也無人能拉開弓弦。當然,定國侯是可以的,但是,他不會再動兒子的遺物。

今日長日弓再現於城樓上,針對的是聞人家族,很明顯,是有目的的。若不是,他看出了城樓上的女子是臨家大小姐。便會以為,這是故意在挑起臨家與聞人家族的矛盾和戰火。

可是,射箭之人是臨小姐,內涵便大不一樣了。

她為兄出氣,震懾聞人家族少主於燕都城外,卻又極有分寸,沒有當一箭射死聞人卿華,可以說是這女子當真是有勇有謀,不輸給任何男兒。

定國侯好福氣,兒子雖已身死,女兒卻照樣優秀。說不定,以往的壞名聲,也是她故意做出來的,扮豬吃老虎,讓人防不勝防。

「你可看清了那城樓上的人是誰?」觴帝再次問道。

他這么問,不過是想看他的右相大人,對鏡兒丫頭到底有沒有心思罷了。若是真有心,自然看得出來,城樓上的人,哪里是如他回答聞人卿華那樣是個男子,分明便是俏生生的小女兒,臨家大小姐,臨晚鏡。

「恕微臣眼拙,那人黑袍裹身,又離得遠了,微臣沒看清是誰。」這,也是合情合理。他不是看出來的,是猜出來的。

「哦?那你為何阻止太子擋箭?」觴帝銳利的目光直射進蘇幕遮的眼睛。

他這位右相,是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誰嗎?

當然,就算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甚至,非常正常的。就連他,也不會想到,臨晚照死後,除了定國侯,臨家還有人能拉開長日弓。而且,這個人還是嬌滴滴的女兒家。鏡兒丫頭,這三年的變化,未免太大了一些。

「城樓上之人,四支箭連發都沒有射向聞人少主,最後那一箭,自然也不會。微臣猜測,那人的目的不是殺人,而是震懾,羞辱。」

就好像,臨小姐後來還換了一身兒裝扮跑出來挑釁聞人卿華,並且三言兩語便挑撥他殺了自己的一個護衛。

「既然如此,右相可能猜出那人是誰?」

觴帝今日好像不問出個所以然來,誓不罷休一般。

「能拿到長日弓之人,必定是熟悉臨家之人。並且,拿走長日弓還不被定國侯發現,或者發現了也沒被捉拿,此人,定然與侯爺關系也很好。而且,樓上之人,看身形,是個女子無疑。微臣心里有兩個人選,只是也頗為疑惑。」

「哦?說說看?」

「第一個便是與臨家大少爺有婚約之人,穿雲城大小姐雲破曉。自從臨晚照死後,她發誓終身不嫁,為其守寡,痛失未婚夫,向來,雲小姐對聞人家族是恨到了極點。憑著雲家與臨家的關系,她若是拿了長日弓,定國侯必然不會追究。何況,長日弓本就出自雲家。當年,雲家送長日弓,是為兒女定親之物。若是天下真還有人能拉開長日弓,雲家,必然是上選。」蘇幕遮慢慢解釋。他的話,分析得確實合情合理。

「那第二個呢?」

「第二個,便是臨家大小姐臨晚鏡。她是臨晚照之妹,定國侯之愛女。她拿長日弓,定國侯也不會生氣。只是,微臣的疑問在於,據說,這二位小姐都不會武,且,據聞臨家大小姐還不jīng通騎射。不知,到底是如何拉開弓箭,並且那箭術簡直堪稱神箭手了。」

「哈哈,愛卿分析得很對。至於到底是誰做的,朕就不追究了。你們二人下去吧,花燈節的事宜,還需你二人齊心協力。」觴帝大笑,然後讓二人退下。

「是。」

二人趕緊行禮,然後,退出御書房。

「淵兒,你等等。」

原本,要讓二人走的觴帝,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了夙郁惜淵。

「那,微臣就先告辭了。」

太子留下,蘇幕遮自然要先回府的。

突然被父皇叫住,夙郁惜淵雖然心下疑惑,卻還是恭順地回到御書房內。

「坐吧。」指了指自己下手邊的椅子,觴帝目光柔和,如同一個尋常人家的慈父。

「父皇,可還有事吩咐兒臣?」依言坐下,夙郁惜淵心底有些忐忑。

父皇這般模樣,甚是少見。

「淵兒,你今年弱冠,可曾有想過娶太子妃?」夙郁皇族,這一代,娶妃都晚,觴帝曾經有個私心在里面。

便是等臨家丫頭回來,讓她先選一個兒子為夫,再讓其他兒子成親。如今,她沒選誰,倒是皇弟選中了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先不論他們,他的這些皇子,也都該陸續娶妃了。

當然,也不是誰都沒娶妃,像大皇子,都已經有兩名側妃了,只是,還沒有正妃人選。

「母後與兒臣提起過此事,但憑父皇與母後做主。」太子微微一愣,隨即答道。

他沒有想到,父皇把他留下來,竟然是關心起他的婚姻大事來了。父皇一向不與皇子們親近,連他這個太子也一樣。這會子,怎的關心起此事來了?還是說,是母後與父皇早已提起過要讓他娶蘇家大小姐為太子妃一事?

「你自己,可有喜歡的女子?」見夙郁惜淵面sè無異,觴帝問。

「兒臣一心在朝事上,並無喜歡的女子。」從小,母後就告訴過他,他將來的妻子,定然會是這夙郁王朝最好的女兒,讓他不必早早地就將那些路邊野花看在眼里。就算有喜歡的,也得等。

但是,他從小勵jīng圖治,確實沒有喜歡上任何女兒家。若說有好感,蘇家大小姐蘇幕簾確實不錯。

「你可知道,你要娶的太子妃,你母後已經為你物sè了十幾年。從你才幾歲開始,她便開始挑選燕都城的女兒。那些人選,都是她從小觀察著的,她為了你,可謂是費盡了心思。」

說起自己的發妻,觴帝也覺得好笑。郭湘語其實是個很不錯的皇後,從不干涉朝政,賢良淑德,也不與後宮女子爭寵,一心,當的是賢妻良母。只一件事上,她據理力爭。兒子的太子妃,一定得由她選。

就算是母後,也不得干預。所以,以前母後提到要讓她哥哥的孫女嫁給太子為妃,皇後才會堅決反對。

皇後看著溫婉,實則也是個剛硬的性子。她有手段,也有心計,卻會故意使壞去對付別人。只要不觸犯到她身上,基本,後宮女子的所作所為,她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若是有人企圖把整個後宮攪得烏煙瘴氣,皇後又會第一個站出來,清理門戶。

以至於,後宮嬪妃都知道,私底下再怎么斗,都不能去惹怒皇後,也不能做出擾亂後宮之事。否則,皇後的手段,不是她們可以承受得起的。

所以,這些年,他也寵著皇後,也敬她。當年她與母後的爭執,他才會毫不猶豫地站在她的一邊。

「讓母後費心了。」夙郁惜淵自然知道母後為了他娶妃之事,費盡心思。

而被選中的蘇家大小姐,也確實方方面面都符合母後的要求。

「你母後已經與朕說過,讓朕在瓊華宴上便為你和蘇幕簾賜婚。賜婚容易,但是,身為太子,太子妃就相當於自己的賢內助,你必須要建立好與太子妃的感情,才能讓她對你的一生有所幫助。」

「兒臣謹遵父皇教導。」這些道理,母後也給他耳提面命過多次了。

他想,父皇讓他與右相公事,也有讓他從右相這里下手,博得蘇家大小姐好感的意思。

「朕希望,蘇幕簾嫁給你,不是因為你是太子,而是因為,你這個人。花燈節,是個不可多得的機會,你自己要好好把握。右相目前,對你的印象不錯。你日後還要多仰仗他,多向他學習才是。」

「兒臣明白。」父皇這是在提點他,不可讓他人捷足先登,得到了蘇幕簾的心。否則,即便是蘇幕簾嫁給他為太子妃,到最後也有可能不是助力,而成為阻力。

觴帝點頭,對於太子,他很少cào心,因為,他被皇後教導得很好。

確切地說,自己的兒子,他都很少cào心,基本上,要么就是他們的太傅在教育,要么,就是他們的母後母妃。

不過,眼見著皇子們都大了,已經到了爭權奪位的年紀,有些東西,他就不得不出言提點了。

「淵兒,你可知,在諸多皇子中,你並不是最優秀的一個。」也並不討喜。

但是,他卻知道,目前為止,淵兒是最適合做太子的。因為,他的背後有堅qiáng的後盾,並且,他一言一行都非常謹慎,從未犯過大錯。

太子,無論是在朝堂,還是民間,名聲都還不錯。所以,他最適合。就如同當年,父皇與自己說的那樣,選繼承人,不一定要選上位者最喜歡的,也不一定要選最優秀的,但是,一定要選適合那個位置的人。

「兒臣知道。」他垂眸,確實明白。若是論積極,他不及大皇兄,若是論功績,他不如十五歲封王的三皇弟,若是論仁德,他不及四皇弟。

但是,母後說過,最高的那個位置,不是光有那些東西就能坐穩的。是要論綜合實力,後盾,民心,能力,都必須要有。在作為太子的時候,不可浮誇,不可好大喜功,不可太過出挑,不可犯錯。

他一直謹記母後訓誡,把自己收斂成這樣一個中庸之人。可也並不代表,他就不能坐上那個位置。

「你自小便懂事,無需父皇提點什么。但是,有一定,你必須記住。我夙郁皇族的子孫,不可做有損夙郁國威,擾亂百姓安樂,危及夙郁王朝存亡之事。」

「父皇之言,兒臣謹記於心。」

夙郁皇族的族訓,他自然知道。

「好了,你下去吧。要時刻保持危機感,雖然你是太子,但是,朕可不止一個兒子。而朕這個位置,定然也不止你一個兒子想坐。」

「是。」

父皇,您這么直接,是想告訴兒臣,與其他兄弟的爭斗要開始明朗化了嗎?

從他娶蘇家大小姐為妻的那一刻起,便會成為眾矢之的。娶了一個後台qiáng硬的太子妃的太子,就是其他有意奪位的皇子的眼中釘肉中刺,不除不快。他深刻明白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