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風華絕代雲破曉(1 / 2)

聞人初靜的出現,原本就在臨晚鏡的意料之中,只是早晚的問題。所以,上一次她才會試探性地與臨老爹提起他還有個孫子的事情。

反正,聞人初靜遲早都是要回臨家的,畢竟,他是哥哥的血脈,且,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

「好了,現在走吧,我們去接破曉姐姐。」收拾好聞人初靜,臨晚鏡才起身,對雲破月道。

「小姐,那初靜小少爺怎么辦?」眼見著大家要出發,畫兒丫頭突然問起這個問題。

她不說,臨晚鏡還真沒想到。

對啊,若是雲破曉見到這個小狼崽兒,該是多么難過。未婚夫唯一的血脈,卻不是自己留下的,還是害死他的人。

不知道臨晚鏡他們要去哪里的聞人初靜,滿眼期待地看著臨晚鏡,希望她帶上他。剛剛才得到的東西,他不想馬上又失去,如同鏡花水月一場空。

臨晚鏡思忖片刻,吩咐道:「初初就留在這里,琴兒,你留下陪他。」

「小姑姑,我……」難道,又要被拋下了嗎?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有淚珠盈盈,卻又倔qiáng地不肯掉下來。那小模樣,煞是惹人憐愛。

他想說,他也要跟著一起去,卻明顯看到了臨晚鏡堅定的眼神。仿佛,她決定了的事情,任何人也無法改變。

頓時,他把後面的話吞了回去,也不說了,瑟縮著收回扯著臨晚鏡衣擺的手。

「小姐,您就讓初靜小少爺一同去吧。反正,咱們又不是出遠門。」畫兒丫頭充分發揮了自己多嘴多舌的本事,一個勁兒地在那憐惜聞人初靜。

「不如,你也留下來陪他。」臨晚鏡神sè收斂,目光微冷。

畫兒這丫頭,有些毛病也確實需要改改了。三番兩次質疑主子的決定,她懷疑,這丫頭需要送到絕一那里去tiáo教幾個月。

「嘭」地一聲,畫兒丫頭跪在地上:「小姐,畫兒知道錯了。」

不必多說,小姐剛才冷下來的目光已經很明確地告訴了她,她有些得寸進尺了。小姐是不拘束她們,無傷大雅的玩笑話,也可以隨便說。但是,若妨礙了小姐的正事,是真的會受到懲罰的。

認錯倒是蠻有眼sè的,臨晚鏡挑眉:「哦?你錯在哪里了?」

「畫兒不該多嘴,求小姐不要把畫兒送去紅袖招掛牌。」畫兒丫頭一臉緊張兮兮的。

……

原來,最後一句話才是重點啊。目的便是,不去紅袖招掛牌?

「紅袖招掛牌?這個主意不錯!」她的貼身丫鬟,若是送去紅袖招掛牌,估計她在燕都城的影響力還要翻幾倍。不知道什么時候,都可以與觴帝一較高下了。

「不要啊,小姐,人家長得又不好看,掛牌會丟您的臉的。」畫兒丫頭見自己的話竟然還提醒了自家小姐,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聽見小姐還贊同這個主意,趕緊爬到小姐腳邊,抱住自家小姐的腿。

「我覺得還可以啊。這臉圓圓的,看起來就是個福相。說不定,哪個老爺看上了,還把你帶回去做個填房咧。」

某女彎下身子,掐了一把畫兒丫頭軟乎乎的臉蛋兒。

她其實身體不胖,就是臉圓,飽滿,有肉。從面相上看,確實是個富貴相,旺夫命咩。

「不不不,畫兒一點都不好看,也沒有福相,求小姐不要把畫兒送去紅袖招掛牌呀。」畫兒都快要嚇哭了,也不知是真哭還是假哭。

她不僅怕在紅袖招掛牌丟臉,更怕紅袖招里的那位,紅衣魅主。魅兒姑娘第一次出來就嚇哭了畫兒丫頭,從此以後,她就怕魅兒了。完全不敢反抗魅兒的一句話,在畫兒面前,魅兒比臨晚鏡這個主子還管用。

「小姑姑,我哪里也不去。」見畫兒這般凄凄慘慘戚戚,聞人初靜有些過意不去,又上前扯了扯臨晚鏡的衣袖,可憐巴巴地道。

他哪里還敢提自己要跟著一起走?萬一因此惹得小姑姑和畫兒姐姐主仆不愉快,那就麻煩了。

「鏡兒,讓他跟著去吧。」雲破月在一旁緊鎖著眉頭已經半天了,當他終於想好,回過神來,這里苦情戲都演了一出又一出了。

「破月哥哥的意思是?」沒空去理會纏著自己的畫兒丫頭,臨晚鏡側目回頭,看向雲破月。

他提議讓初初去見雲破曉,有何用意?

雲破月溫和一笑,揉了揉臨晚鏡的發:「曉曉願意為晚照終身不嫁,定然也願意認下這個孩子的。」

這個孩子與晚照有七分相似,說不定還能成為曉曉的jīng神寄托。

她既然不願再成親,總不能真的讓她長與孤燈相伴,守著與晚照的過去,孤獨終老。與其這樣,不如讓她直接入臨家族譜,以晚照妻子的名義,而聞人初靜,便認在她名下,一舉兩得。

「我明白了。」臨晚鏡本來就jīng,這一聽雲破月的解釋,便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既滿足了雲破曉,又能認下聞人初靜,還免去了臨老爹心底的別扭。有雲破月和雲破曉兩兄妹起作用,老爹肯定也不會再反對讓初初回到臨家了。

豈止是一舉兩得,簡直就是一箭三雕嘛!

「好了,初初跟我們一起走。」臨晚鏡看向聞人初靜,他還拉著自己的袖子不肯放開。她拍了拍他的腦袋瓜子,讓他安心。

地上的畫兒丫頭一聽自己主子的決定,立馬「唰」地一下站起來,樂呵呵地問道:「小姐,那是不是畫兒也不用去紅袖招掛牌了?」

瞪她一眼,臨晚鏡故作惡狠狠地道:「若是有下次,不用去紅袖招掛牌,本小姐直接把你發配邊疆。」

她這丫頭,就這副德性,完全沒救了。死豬不怕開水燙!

「是。」

反正,下次又是下次的說法了。畫兒丫頭完全不怕,瞬間滿血復活。看得聞人初靜都一愣一愣的。

許是,他在聞人家族yīn謀詭計看多了,但是看這種胡攪蠻纏,脫線無厘頭的還不太習慣。

一個人,身處什么樣的環境,就會見識到什么東西,繼而學會什么。

今後,某少年就愛和畫兒丫頭學。

幾人從天下第一樓的另一個門出去,臨晚鏡的馬車已經等在那里了。最開始她本來沒打算用馬車的。後來想著接雲破曉回來,總不能讓人家跟著她們騎馬吧。何況,雲破曉又不止她一個人在別院,肯定還有丫鬟,說不定連騎馬都有不會的。所以,還是決定讓馬車出來。

現在,更方便了渾身是傷的聞人初靜。

「初靜小少爺,您在聞人家族是不是過得一點都不好?」臨晚鏡靠在自己的位置上閉目養神,畫兒丫頭就悄悄湊到聞人初靜身邊去和他聊天。

也許,畫兒丫頭覺得,關心小少爺,是她的職責所在。

這輛用黑鐵木做成的馬車足夠大,臨晚鏡一個人霸占了一半的地方,都還能坐得下好幾個人。正好給了畫兒丫頭與聞人初靜聊天的空間。

「沒有。」聞人初靜搖了搖頭,過得再不好,又能如何?

娘親說,這就是他的命。聞人初靜不信命,卻,不得不忍下來,韜光養晦。他從小就知道,自己是不屬於聞人家族的。他們對他再壞,他都覺得沒什么,因為,他也從來沒把那些人當成過親人。

「你不要怕,說出來,咱們小姐會為你做主的!只要你得到了侯爺的承認,聞人家族那些欺負你的人,統統都會被整得很慘。」

畫兒……你難道沒覺得,自己說的話邏輯不多嗎?你家小姐會為人家做主,又為什么還要得到侯爺的承認?這其中,到底有什么東西亂入了?

「真的沒有。」聞人初靜不想再提到以前的事情。只有現在,對他來說才是開始。

臨家,才是他人生的起點。得到侯府的承認,完成娘親的遺願,才是最重要的。

「畫兒,你何須多此一舉?」臨晚鏡掀開眼皮,涼涼地說了一句。

「小姐……」小姐不是最看不得自家人被欺負了嗎,為什么不想給小少爺出頭?

畫兒丫頭不解,聞人初靜看著他的小姑姑,心下有些失落。

小姑姑,好像一點也不喜歡自己。

「我臨家沒有孬種,自己的仇,自己去報!」對上聞人初靜那雙失魂落魄的眼,臨晚鏡面無表情地道。

這話,是訓誡,亦是,對聞人初靜的鼓勵。

家族沒有孬種,從哪里被揍趴下,就從哪里爬起來,繼續打,直到,報仇為止。

這才是臨晚鏡想教給他的。才十一歲的孩子,雖然因為命運而早熟,很多東西卻沒有得到正確的引導。臨晚鏡不想他變得平庸,也不想他覺得自己回了臨家之後,就從此有了依靠。

「侄兒明白了。」臨晚鏡的話,瞬間讓聞人初靜眼睛一亮,剛才的失落也一掃而光。小姑姑雖然對他愛答不理,但是,卻並沒有看不起他。她雖然不像娘親那樣,事事都為他考慮周到,卻在用一種長輩的方式教育他。

他突然明白,這,才是真正的親人。

不像在聞人家族,那些人不是嘲笑他,就是刻意對他好,然後,背地里捅刀子。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臨晚鏡這樣的方式,讓聞人初靜覺得比他娘親和嬤嬤都好。

「初初,你要記住,從你出現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你的身份,就不再是聞人家族的小野種,而是,臨晚照的兒子!記住,你的父親,才華傾世絕的天下第一公子。你的祖父,少年封侯,一生榮華,而你,該成為什么樣的人,自己要想清楚。我承認你,把你帶在身邊,不是讓你戴著他們的光環生活在臨家。」而是,姑姑想讓你延續他們的光環,延續,別人對臨家的景仰,世人對臨家的傳說。

這孩子本性不壞,即便有目的來到臨家,她也定會讓他扭轉過來。

「小姑姑,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現在,他以自己是臨家人為榮,將來,他定會讓臨家以他為傲。

這,便是小姑姑所期望的吧。

臨家,其實也有這樣一條家訓。對於子孫,年少的時候,以臨家為榮,而長大後,臨家都希望以子孫為傲,世代傳承,生生不息。

「嗯哼,聰明的孩子。」臨晚鏡點了點頭,表示欣慰。

最開始讓他進門就說好,先說後不亂。不然,她可以讓他成為臨家人,也隨時可以將他逐出臨家。

西山別院,這里環境清幽,風景宜人。

進別院的路,是一條青石板小道。小道兩邊,野花叢叢,流水迢迢。走在上面,給人一種「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的感覺。

別院這里,最適合夏日度假。一下馬車,臨晚鏡就只覺得一股涼風襲來。比她放置了冰塊在下面的馬車還要涼快。

別院的仆人很少,卻,個個都是穿雲城和臨家派來的高手,目的,自然是保護雲破曉的安全。

此時,那些人聽見動靜,也都出來看情況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雲破月,仆人們都認得他。

一個中年婦女立馬迎接上來,笑呵呵地道:「城主,您終於來了,小姐說收到信都幾天了,還沒見到您的人影兒,她都想派人去燕都侯府問一問了呢。」

「張嬤嬤,曉曉近來身子如何?」見到來接之人,雲破月也是一笑。

張嬤嬤,是曉曉身邊的乳娘,也是雲家的家仆,功夫了得,卻甘願陪著曉曉隱居於此。連自己的兒女,都留在穿雲城,不加理會了。

這一次,雲破月來燕都,也帶了她的一雙兒女來看她。不過,他們是直接來別院的。所以早就到了。

「大小姐身體不錯,前些日子她jīng神頗好,還去山中打獵了。小姐心里想著城主呢,說是打些野味,腌制好,讓城主帶回穿雲城去吃。」雲破曉雖然不會武,卻也會射箭,加上已經在這西山別院生活多年,對於在山中打獵,已經可以很熟練了。

甚至,這已經成了她的愛好之一。

每年雲破月來,她都會邀自家哥哥與自己一起去山中打獵,圖的就是兄妹間那一時的相處愉快,如同兒時,哥哥帶她去玩一樣。

「曉曉也是,這么熱的天,山中毒蛇蟲蟻甚多,萬一傷到她怎么辦?張嬤嬤,你可要多勸勸曉曉,不可如此陷自己於危險之中。」一提起妹妹去山中狩獵,雲破月就目露擔心之sè。

雲破曉不會武功,只懂些騎射之術。若是在山林中遇到危險,護衛沒來得及出手相救,她就有可能受傷,甚至遭遇不測。

一想到這里,雲破月更是眉心緊鎖,這一次,若是聞人初靜的出現,能把曉曉勸回燕都,或者穿雲城,才是最好的結果。

「城主,您又不是不知道,大小姐看著性子軟和,但是她從來說一不二。她所決定的事情,哪里是老奴能夠勸阻得了的。」張嬤嬤也知道雲破月擔心的是什么,她自己何嘗又不為小姐擔心呢?

可是,如果小姐真的肯聽人勸,當年就不會義無反顧地從穿雲城跑來燕都,住進西山別院,守著臨家大少爺的牌位生活了。

「也罷,張嬤嬤你先去和曉曉說一聲,我與鏡兒一起來看她了。」

「後面的是臨小姐?」張嬤嬤似乎很是吃驚,看向雲破月的身後。

她最初,還以為是城主的心上人。卻不想,竟然是臨家大小姐。

可是,這體型,怎么看也怎么與臨家大小姐相去甚遠啊。曾經的臨家大小姐,那可不是一般的胖。而且,每年過來看大小姐的時候,看起來都要比前一年更胖一點。

「可不是么。」知道張嬤嬤驚訝的是什么,雲破月也不多做解釋。他最初見到鏡兒的時候,也有些吃驚。

但是,驚訝過後便是一種「我家有女初長成」的喜悅。

「臨小姐真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啊。若不是城主說起,老奴還以為是哪家的漂亮姑娘看上咱們家城主,所以跟著來了這里。」先前就說過,穿雲城的人,也一直把臨晚鏡當成自家小姐一樣對待,對她並沒有偏見。何況,她先前性子雖然驕縱了些,卻也天真可愛,頗得眾人喜愛。

這會子,張嬤嬤見她清瘦了不少,人也漂亮了,心里甭提多高興了。

「嬤嬤說笑了,三年不見,嬤嬤倒是越活躍年輕,越來越漂亮了。」誇人的話,誰都不會嫌說得多。

即便是一個老婦人,被人如此誇贊,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這不,聽臨晚鏡這么一說,張嬤嬤簡直心花怒放:「嘿嘿,臨小姐這張嘴呀,比以前更甜了,話一出口,跟抹了蜜似的。說得老奴都要不好意思了。」

「嬤嬤哪里能不好意思呢?鏡兒又沒說假話!」某女裝jīng的本事一流,立馬嗔怪地看了張嬤嬤一眼,然後又看向雲破月,似在征求他的意見,「破月哥哥,你說說看,張嬤嬤是不是愈發年輕漂亮了?」

「是啊,鏡兒說得對。看來這別院的水土還真能養人,不若我們也在這住些日子?」被臨晚鏡拉下水,雲破月笑著刮了刮她的鼻子,半開玩笑道。

「我倒是想住在這里,只怕爹爹會氣得跳腳咧!」

住在這里,臨老爹肯定不得同意。何況,花燈節將至,老爹前些日子已經念叨了許久。

「住這里做什么,城主和臨小姐若是能把小姐勸回去呀,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就感激不盡了。看著我們堂堂穿雲城的大小姐,在山中過了十來年清苦日子,老奴這心里發苦,都沒法和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