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眼里沒有其他人(1 / 2)

臨晚鏡等人走進來,剛好她老爹落下最後一子,贏了!

他們正要行禮,卻被觴帝阻止:「今日是說好了的君臣同樂,禮節什么的,都免了。」

「謝陛下。」眾人異口同聲道。

觴帝滿意地點頭,年輕人就是這點好。不像古板迂腐的朝中老臣,什么禮不可廢,硬要下跪,看著就煩。

「破月,來燕都都好些天了都沒進宮來看朕,是不是把朕給忘了?」觴帝第一個看向雲破月,他的身份,也恰好是幾人中最高的。

「破月怎么可能忘了陛下呢,只怕前幾天去了皇宮,今日又來陛下的花船,出現得太頻繁會讓陛下嫌棄破月礙眼。」雲破月笑著回答,一副朗朗明月的模樣。

觴帝大笑:「穿雲城城主芝蘭玉樹,清朗如月,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你長得這般俊美,朕又怎么會看厭?就算天天進宮來見朕,朕都覺得百看不厭。」

穿雲城是獨立的,雖然與夙郁王朝最為親厚,卻也保不齊會把兵器賣給其他國家。所以,觴帝對雲破月,甚是禮遇。

「陛下謬贊了。」

觴帝是個明君,雲破月與之合作多年,從未有什么不滿,二人你來我往聊了好一會兒。

最後,觴帝終於放過了他,開始攻擊下一個目標:「早就聽聞朕的右相對妹妹甚是疼愛,今兒個花燈節都是先陪妹妹逛花燈再順道來見朕的,可是事實?若不是朕命人去找鏡兒丫頭上船,你們不會都忘記了今晚要過來請安吧?」

「微臣與舍妹本就打算先過來與陛下請安的,只是中途遇到臨小姐與雲城主還有少將軍三人,就想著與他們同行,所以才來晚了,還請陛下恕罪。」蘇幕遮一絲不苟道。

「朕說一句,你倒是能說出千千萬萬個理由。朕是xiōng中有溝壑之人,不與你計較。蘇家丫頭,你上前來。」

說著,觴帝對蘇幕簾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

蘇幕簾不是第一次見觴帝,大家閨秀的風范自然是不懼不畏,淡然自若地迎上去,任由觴帝打量。

「蘇家丫頭,一轉眼就成大姑娘了。朕記得,去年你的及笄禮,還是郭太師的夫人親自主持的吧?」

「承蒙郭夫人恩德,幕簾才得以完成及笄禮。」

「郭夫人後來還經常與皇後提起,她非常喜歡你這丫頭。不光人長得漂亮,又溫柔大方。」觴帝笑著說,眼睛一直盯著蘇幕簾,容不得她有半點躲閃。

「能得郭夫人厚愛,是臣女的福分。」蘇幕簾應對從容。

今日一來,她便知道自己面臨的是什么。終究有一天,她會邁入宮門,從此自由是路人。但是,她慶幸,在沒有邁入宮門之前結識了臨晚鏡。臨晚鏡的率性,坦盪,自由,讓她羨慕,歡喜。

今晚原本沉郁的心情,也在看到臨晚鏡用銀票砸了八公主的那一刻變得豁然開朗。她想,若是能得臨家大小姐為友,即便日後嫁為皇家婦,也不是那么難以忍受了。至少,自己做不到的事情,都可以看到另一個人一直在做。臨家大小姐,應當一直瀟灑肆意地活著。

「你這丫頭,說話都跟你哥哥一個模樣。郭夫人與皇後都很喜歡你,皇後讓朕替她以一個母親的角度問問,你是否願意嫁與她的兒子,做淵兒的太子妃?」觴帝微微傾了傾身子,繼續道,「當然,其實朕也非常欣賞蘇丫頭,此時,朕以一個父親的角度替自家兒子問問,你可願意?」

此時,太子殿下就在這船上,且,在那簾幕之後,與這里只一簾之隔。他透過簾幕的縫隙打量著那站在父皇面前也不卑不亢,不躲不閃的女子,心里升起一抹期待。

嫁給本宮,做本宮一生一世的太子妃。夙郁惜淵在心里默默說道。

「臣女……」蘇幕簾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簾幕上,透過簾幕的縫隙,她自然也發現那人。然後,又看向自家哥哥,在接受到哥哥關切的眼神之後,她微微一笑,吐出了四個字:「榮幸之至。」

簾幕之後,夙郁惜淵重重地舒了一口氣。

他生怕,被右相大人那般疼愛的女子,對於這種qiáng迫式的姻緣,有抵觸情緒,在父皇面前說出不合時宜的話來。

但是,事實證明,蘇家大小姐確實是母後為他選的好妻子。先不論蘇家大小姐對他是否有意,就說她如今的態度,也確實配得上太子妃這個身份。守禮,識大體,面對上位者,又能從容不迫。

「好!好!好!不愧是名門之後,右相之妹!」連續贊嘆出三個「好」字了,可見觴帝是真的龍心大悅。

他喜歡蘇幕簾為太子妃,因為她姿容無雙,德才兼備,確實是個太子妃的不二人選。對於太子妃,不說是他偏心自己的嫡子,太子妃,與太子的作用是一樣的。未來的一國之母,不是隨便什么人都做得了的。

姿容還是其次,觴帝最看重的,還是蘇幕簾的德才兼備。溫柔大方,賢淑守禮,淡定從容。這個太子妃,將來必定是太子的賢內助,是他帝王之路上最有力的助手。

「陛下謬贊了。」蘇幕簾與剛才的雲破月說了一模一樣的話。

她一直微笑著應對觴帝的問話,卻沒有看到,她的哥哥眼底,是深深地愧意。

他直到,自家妹妹其實向往的是悠然自得的山野生活,並不是宮廷里的爾虞我詐。只是,身為右相之妹,她別無選擇。在他當上右相的那一刻,簾兒也就被人推上了風口浪尖。

「聖旨,會在明日的瓊華宴上頒布。今晚提起,朕也是想探探蘇丫頭的意思而已。既然丫頭也願意,明日就做好心理准備吧。」

「臣女謹遵聖令。」蘇幕簾又是盈盈一拜,比起臨晚鏡連站相都頗為懶散,她可謂是禮儀周全得讓人挑不出毛病。

「太子就在船上,不如蘇丫頭今晚就與太子一起逛街同游,也不知道丫頭意下如何?」

「能與太子同游,是臣女的福分。」

「哈哈,淵兒,聽見了沒,還不出來!」觴帝爽朗一笑,對著那簾幕之後的人喚道。

被觴帝這么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簾幕之後。夙郁惜淵不得不掀開簾子走出來,心下感嘆:父皇,您如此在眾人面前揭穿自己的兒子,真的好嗎?

「父皇,定國侯,雲城主,右相,少將軍,臨小姐。」夙郁惜淵走出來,與在場的人一一打過招呼,最後才看向蘇幕簾,「能邀得蘇小姐同行,應該是本宮的榮幸才對。」

最終,在眾人的目送之下,蘇幕簾與夙郁惜淵並肩離去。從背影看,兩人衣袂翻飛,相得益彰,和諧異常。

待到二人走後,觴帝才慢慢地把目光轉向臨晚鏡。

「鏡兒丫頭!」觴帝一臉嚴肅,語氣也是少有的嚴厲。

「臣女在。」陛下,臣女就在您老人家眼前,您用得著這般大聲喧嘩么?臨晚鏡在心里翻了無數個白眼。

不過,她倒是絲毫沒把觴帝的嚴肅放在心上,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對上觴帝冷然的目光,也不躲不懼,與蘇幕簾的從容不同,臨晚鏡給人的是一種灑脫大氣之感。

反正,老娘就是不怕你看。

看吧,看吧,看咱倆誰的眼睛瞪得更大。

這是給她配上的畫外音。

「說說吧,今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八公主方才回來,可是好好地與朕哭訴了一番,說要朕砍了你的腦袋!」觴帝對著臨晚鏡,雖然說話的語氣還是一樣的嚴肅,眼底卻已經流露出幾分笑意。

對眼前的故人之女,他無論如何都是狠不下心去責備的。

「那陛下真的要砍了臣女的腦袋嗎?臣女瞬間覺得好怕……」說著,臨晚鏡還誇張地用手抱著腦袋,好像生怕被觴帝砍掉了似的。

這動作,惹得在場的人多半哭笑不得。

有幾個大臣在一旁坐著不苟言笑的,都被臨晚鏡逗樂了。

這臨家大小姐,雖然名聲不好,但是本人,也還不錯。至少,比起剛才八公主那哭哭啼啼的一番,他們更喜歡臨家大小姐的坦然。

「朕若是真要砍了你的腦袋,你以為你還能安安穩穩地坐在這里?」觴帝也被她給逗樂了,再也裝不下去嚴厲,只能笑著道。

「臣女就說嘛,陛下對臣女是最好的。」臨晚鏡立馬狗腿地上前,湊到觴帝身邊,只恨不得給他捶腿揉肩的模樣。

眾人看著這一幕,也是要醉了。

「咳咳!」臨老爹實在看不下去了,自家女兒當著他的面說別人的老爹好,還有比這更讓人心塞的嗎?

可惜,臨晚鏡像是沒聽到自家老爹這一聲咳嗽提醒似的,繼續道:「陛下,您肯定是最懂臣女的,臣女為人一向和善,怎么可能得罪八公主呢?是吧?」

臣女一向為人和善……臨大小姐,你要是和善,天底下就沒有不和善的人了。不過,如果用銀票砸了皇室公主也算是和善的話,那你真是太和善了。呵呵……

「是啊,朕也以為鏡兒丫頭不可能得罪八公主,一定是她心眼兒小,自己沒買到花燈便回來告狀。」觴帝順著她的話道。

「一定是這樣!所以,陛下一定要彌補臣女脆弱受傷的小心靈。」臨晚鏡開始蹬鼻子上臉了。

「所以呢?你想怎樣?」觴帝挑眉,笑眯眯地看向她。

臨晚鏡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還能相信她是沒有目的的嗎?

「其實,也沒想怎么樣啦。就是臣女有些餓了,想吃陛下的那幾盤糕點。」臨晚鏡指了指觴帝茶幾上的幾盤糕點。模樣jīng致,看起來很有食欲的樣子。

也難怪,吃貨女從一進花船開始,就盯著那幾盤糕點不放了。

「沒問題,糕點可以賞賜給你。」觴帝點頭,卻,話鋒一轉,肅然道,「不過,你得告訴朕,今晚之事,到底是誰的錯!起因經過結果,朕都要你親自闡述!」

不然,怎么服眾?

只怕,明日的瓊華宴上,紀貴妃和母後就會lún番找鏡兒丫頭的麻煩了。皇室的顏面,雖然是芸兒丟掉的,卻也是鏡兒丫頭那銀票砸出來的。

「那臣女可以先吃再說嗎?」臨晚鏡繼續得寸進尺,還一副「你不讓我吃,我就不說了」的表情。

反正她餓了,她的胃最大!

眾人看臨晚鏡的表情,簡直快要用「膜拜」來形容了,臨大小姐誒,你怎么可以比定國侯還要無賴?

定國侯在眾人心目中都已經夠無賴了,誰曾想過,他的女兒更是得了他的真傳。

然後,眾人再看向定國侯,意思是:您的女兒這樣,你自己知道嗎?她這般與陛下討價還價,就不怕真被砍了腦袋?

卻不想,定國侯人家只是一臉笑意地看著自家女兒,就好像在說:我家寶貝女兒,果然深得老子真傳!干得漂亮!

眾人絕倒……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吃,吃,吃,趕緊吃!」觴帝把所有的糕點往她面前推,那意思顯然是,讓你一次吃個夠!

不過陛下,您這般縱容臨小姐,真的好嗎?

臨晚鏡也不客氣,反正是陛下讓她吃的咩。於是,眾人都坐在那規規矩矩地瞪大了眼睛看著臨家大小姐一個人在那次糕點,一邊吃還一邊誇贊。然後,她也沒忘記觴帝。

手上捻起一塊,遞到觴帝面前:「陛下,您嘗嘗,這個桂花糕不錯,甜而不膩,松軟得當,入口即化。」

「真有這么好吃?」觴帝狐疑道。

他怎么沒發覺?還是說,今日御膳房的東西,與往常做得不一樣?

「那是當然!經過臣女之手的東西,都會沾染上一種特別的味道!」臨晚鏡神秘兮兮地說。

「什么味道?」觴帝信以為真,湊上前問。

「自然是,幸福的味道咩!」某女眨眨眼,轉眼間又吃掉一塊桂花糕。

幸福的味道,吃東西能吃出幸福的味道嗎?觴帝疑惑地看著她,完全無法理解。

「您看著臣女吃這桂花糕,有沒有覺得很好吃?」知道觴帝不明白,臨晚鏡好心地為其解釋。

「看起來是不錯。」主要是,你的吃相看起來,這桂花糕簡直就是人間美味。此桂花糕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的那種。

「那您看臣女現在臉上的表情,幸福嗎?」臨晚鏡笑眯眯地看著觴帝,讓他看自己繼續吃桂花糕。

觴帝還真仔細觀察了,臨晚鏡吃桂花糕的時候,不管是動作,還是表情,都非常享受,確實,能從她的臉上看到幸福。

不過,別人吃的時候,還會有同樣的味道嗎?

他只是懷疑,鏡兒丫頭手中的桂花糕是不是特別好吃而已。

「來,您嘗嘗。一邊吃,一邊看臣女吃。」臨晚鏡隨手拿起一塊,塞在觴帝手中。

眾人都在看著他們,想看臨家大小姐到底想搞什么名堂。

至於那糕點,真的能吃出幸福的味道嗎?怎么可能!誰也不相信,只當臨家大小姐在說著玩的。

觴帝真的照著她說的去做了。好像,看著她吃的時候,自己吃起來,味道確實比平常要好。

嗯,如同鏡兒丫頭說的,松軟得當,甜而不膩,入口即化。關鍵是,有一種幸福感流淌在期間。

「怎么樣?」吃完一塊,臨晚鏡才問。

「還不錯。」觴帝點頭,想再拿一塊吃,卻發現,整整一盤桂花糕,都被臨晚鏡吃光了。

「那您吃出幸福感了嗎?」

「好像還真有!不過,朕更想知道,你扯了這么多,到底想說什么?」別以為他不知道,這丫頭絕對有yīn謀。

「自然是想說,其實,幸福,是可以傳遞的。比如,臣女吃桂花糕吃得一臉幸福,如果臣女把這種幸福傳遞給陛下,陛下也會吃出幸福的味道的。」

「所以呢?」傳遞幸福,這個說法確實很新穎。

以前,從來沒有人告訴他,幸福,是可以傳遞的。也沒有人,給他傳遞過幸福。那些人,只會向他不斷地訴苦,然後從他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至於得到了之後會不會覺得幸福,他就不知道了。

「所以臣女往八公主身上砸銀票,實際上就是想讓她也跟著臣女一起體會一下那種有錢人的幸福感。臣女以為,八公主是誤會了臣女的意思。臣女早就說過了嘛,自己很善良的。」她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沒覺得臉紅。

意思就是,八公主把她的好心當成了驢肝肺。還要讓陛下砍了她的腦袋,簡直是喪心病狂,滅絕人性!

「臨晚鏡,你不要胡說八道,含血噴人!」正好,夙郁惜芸塗抹了凝膚露,換了一身兒干凈衣服。原本她就是想來親眼看看父皇處置臨晚鏡的,卻不想,一來就聽到她說如此不要臉的話。

用銀票砸她,是傳遞幸福?那她可不可以也砸回去,把幸福再給她傳遞回去?

「八公主,臣女嘴里可沒有血,又怎么可能噴人?」臨晚鏡張了張嘴,示意她看,自己嘴里什么都沒有,把夙郁惜芸氣得半死。

「少在這里狡辯!本公主不想跟你說!」八公主氣鼓鼓地瞪著臨晚鏡,然後又把臉撇到一邊,她現在好像又突然不想看到臨晚鏡那一臉的不懷好意了。

因為,總有一種,看見她的笑,自己就要倒霉的感覺。

「臣女也沒想跟您說啊,是臣女與陛下說話的時候,您自己chā進來的。」臨晚鏡無所謂地笑了笑,表現得相當大度。

這樣一對比起來,身為皇室公主的夙郁惜芸確實就顯得小氣吧啦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