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大結局(中)(1 / 2)

沒等到上朝,景王已經私下做出了決斷。最後上朝不過是走一個過場。景王主動請纓,誰敢不從?當然,朝廷中不乏反對之聲,可面對景王那雙冷如寒星的眸子,還真說不出半個「不」字來。

某王爺的氣場,一向是橫掃一大片的存在。最主要的是,為數不多敢跟景王嗆聲兒的,一個坐在龍椅旁邊很支持自家小皇叔提出的倚劍;另一個是站在右邊號令文臣的蘇幕遮,他雖然不是特別贊同,卻也沒有反對。因為,景王不僅提出了自己領兵前往,還提出了任命臨家大公子臨晚照為他的副將。說白了,景王就是去個名頭,實際上,去的還是臨家人。

臨晚照雖然不如定國侯威懾四方,可他天下第一公子的美譽卻不是吹出來的。天下第一公子自有天下第一的本事,不僅是長相,還指他的文武雙全。曾經有人誇贊過尚才十一歲的臨家大公子,文可安邦,武可定國。既然給了他這樣的評價,那他就必定擔得起。何況,他到底是臨鼎天的兒子。臨家的兵,自然只有臨家人才能駕馭。景王這個女婿如果身份不夠,那臨晚照這個兒子,這個當之無愧的繼承人總可以了吧?(咳,大家都忘記了,臨老爹曾經說過他唯一的繼承人是寶貝女兒臨晚鏡。)

所以,蘇幕遮很放心。

另外還有一個能夠說得上話的是左相蕭韞。畢竟,蕭韞的外甥,當朝戰王,也在迎風關。可是,蕭韞也沒明確表示不同意,反而在那里和稀泥。

蕭韞心里是什么想法?他倒是想去,可也知道,太子不會放心他去,皇後也不會同意。右相蘇幕遮的聰明,他和太子殿下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他的妹妹是太子妃,他是不會允許威脅到自家妹妹地位的存在的。何況,蘇幕遮是皇上的人,皇上也不會允許戰王的勢力超過太子的。

只是,他想不明白為什么景王要去湊這個熱鬧。他不是一向身體不好,足不出戶的嗎?連景王府都不願意出的人,還想上戰場?就王爺那身板兒,就算是雙腿治好了,可也不能如此冒險吧?倒是臨家大公子,是個人才,如果景王是為了扶持自己的大舅子的話,還能說得過去。

誰都想到戰王是蕭韞的外甥,卻沒有人知道,蕭韞的兒子,也在迎風關。是他自己親自送到紀大將軍手里的,那個孩子,可是他蕭家唯一的男丁了。他當初敢把兒子往紀家軍里送,也是想到紀恕素來會tiáo教人,紀家軍又是夙郁紀律最嚴明的軍隊,他想讓兒子在即家軍里磨練幾年。以免等他老了,後繼無人。

可現在看來,倒是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到底是對是錯了。紀家軍那么厲害,卻也有難以抵擋外敵的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太子親自送景王到城門外,臨晚照算是臨時受命,他直接去了城北軍營。臨家的十萬jīng兵,他留了兩萬人,tiáo集了八萬人馬,准備與景王在城外五里坡匯合。

「皇叔此行凶險異常,一定要萬分小心才是!」太子殿下看著景王,然後又瞥了一眼他身邊扮作護衛模樣的臨晚鏡。對著她,也是點頭一笑。

「太子放心。沒有人能夠在侵犯夙郁疆土之後還能全身而退。」夙郁流景身為夙郁的第一王爺,更是夙郁王朝的暗帝,他身負夙郁生死存亡的使命,就算一時之間戰敗,也不能代表夙郁就敗了。他在,國在!

「請王爺多保重!」蘇幕遮對著景王抱了抱拳,他沒什么好說的。與其說這句話是對景王在說,還不如,他在說給臨晚鏡聽。臨家大小姐,成了蘇幕遮心口的那一顆朱砂痣。隱隱的,泛著疼。即便她嫁了人,他娶了妻,卻永遠會惦記在心底的存在。他不希望她出任何事。

臨晚鏡的性子,本來就恣意妄為,如果在戰場上不聽軍令,勢必要出事。但願,景王能看得住她。

咳,蘇幕遮確實也不知道臨晚鏡的本事,只覺得她性子大大咧咧的,根本不適合戰場。可是,她執意要去,他也沒有阻止的資格,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不過,他倒是挺羨慕紀醒空的。兩人同樣的求而不得,可紀醒空的感情至少讓臨晚鏡銘記在心。並且,看臨晚鏡在聽到他出事的消息執意要去迎風關的表現,對他也並非毫無感情。就算,這樣的感情沒有參雜愛戀,卻總是讓人艷羨的。

「朝堂之上,就全靠太子和右相了。皇兄還在別庄修養,過不了多久就會回朝。」後面這句話,景王是壓低了聲音對太子和蘇幕遮說的。

周遭還有那么多送行的官員,好壞,誰也說不准。

「王爺放心!」

「小皇叔請放心!」

「都回去吧,王爺要出發了。」眼見著景王一個縱身,矯捷地跨上馬,乘風在後面對諸朝臣道,「諸位都請回吧。」

「王爺保重,願王爺早日班師回朝!」一眾官員齊刷刷地跪下,朝景王道。

景王沒有回話,倒是乘風在馬上對眾朝臣笑著抱了抱拳。

「小皇叔!」景王策馬要走,一聲不吭的九皇子突然喊道。

夙郁流景回頭,看向夙郁惜揚,這個小侄子,是幾個侄子中和他算是最熟的一個。所以,景王還願意扭頭搭理他。

「小九?」他皺著眉,今兒個小九的打扮,可不像是個風流皇子。難不成,他也想去邊關湊熱鬧?

「小皇叔,您帶上我唄。帶小九去邊關見見世面。」夙郁惜揚還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十七八歲的人了,沒個正形兒。

還真被景王猜對了!夙郁惜揚確實想跟著去!不過,他不是去見世面的,而是,他看見了隱藏在景王親衛隊里面的司棋。既然司棋都要去,他自然也要去!好在他昨天晚上跑去紅袖招偷聽了司棋和琴兒兩個說話,否則,還不知道她們今兒個要隨小皇嬸兒一起去迎風關呢。

只是,夙郁惜揚心里也很奇怪,小皇嬸兒竟然會為了紀家少將軍而去迎風關。還有,小皇嬸兒身邊的人,個個都不是普通人,連婢女都能獨當一面。他真懷疑,四年前臨家大小姐被他不小心弄得葯石無醫是她自己將計就計。不然,就憑她的手段,十個他也不夠死哇!

他常去紅袖招這一段兒,算是看出點名堂來了。那紅袖招,明面兒上的主事人是素娘,暗地里以前是魅兒。可自從魅兒消失之後,司棋便成了紅袖招暗地里的主事人。明面兒上她只是個棋藝師父,可暗地里,他可是看見過好幾次素娘要看司棋的眼sè行事了。偏偏,這前一個主事人和後一個主事人都和臨晚鏡脫不開干系。

前一個魅兒,當初拍賣初夜的時候,就是他家小皇叔出的錢,最後成為魅兒入幕之賓的卻是臨家大小姐。另一個司棋更離譜,他之前以為她就是和臨家大小姐交好而已。後來才發現,人家只是臨家大小姐身邊的一個小婢女。

婢女都能當上紅袖招的幕後主事人,這不得不讓他懷疑,這紅袖招真正的主人其實是臨家大小姐臨晚鏡,現在的小皇嬸兒!

有了這個猜測,他覺得自己當年傷了臨晚鏡還能保住性命一定是因為他的身份。所以,現在的九皇子,每每見到他家小皇嬸兒都會覺得害怕,背脊發涼。

「不行!」沒等景王說話,太子直接出言阻止了。太子殿下沉著一張臉,沒想到小九會在這個當口兒提出要跟著小皇叔去迎風關。還真是越來越不懂事兒了。

「皇兄,您別這么快拒絕好不好?人家小皇叔都還沒說話呢。」夙郁惜揚不滿地看向太子,「你們總是說我長不大,我想跟著皇叔去戰場見見世面吧,您又不許。」

「小九,你這哪里是去戰場,你這分明就是在胡鬧!你有這樣的想法,你和你母妃商量過了嗎?你母妃會允許你去迎風關?」按照德妃的那個性子,還不心疼死這個寶貝兒子?如果他現在真的同意小九跟著皇叔去戰場了,德妃不天天跑到東宮來哭才怪!

「皇兄!惜揚已經長大了,不需要什么事情都向母妃請示。您如果怕她去東宮找您鬧,大可以讓母後下令禁她的足!」夙郁惜揚任性慣了,對他自個兒的母妃自然非常了解。德妃別的不行,可那眼淚,足以把宮牆哭垮了。所以,每次只要他犯了什么事兒,父皇都不太敢罰他。一罰他,德妃就哭。德妃不僅在父皇面前哭,她還要去皇祖母面前哭,還要去母後面前哭,反正,能哭的地方,她都要去。整個皇宮里,所有人都怕德妃的眼淚。

「你,有你這樣說話的嗎?」

太子被他氣得恨不能掐死這個小兔崽子,誰教他的?還敢公然讓母後禁足自家母妃了?他就不怕明德妃下次見面的時候哭暈在他面前嗎?

何況,現在明家本來就因為安王的事情受到了牽連。明家二房三房現在pì都不敢放一個,整天夾著尾巴做人。就等著安王的罪名定下來,到時候連帶著將明家二房三房一起處置了。畢竟,那兩房都有女兒在安王府為側妃呢。明家二房三房出事,明家也必定元氣大傷。這個時候,作為明家外孫的小九,竟然還有心思去邊關胡鬧?

真不知道他的腦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皇兄息怒,皇兄息怒!」夙郁惜揚見情勢不對,立馬跑去太子面前,一邊兒喊一邊兒討好地摸摸太子的xiōng口。

可他越是這副「什么事兒都沒發生」的表情,太子看著就越是氣兒不打一處來。

太子是真的不想讓夙郁惜揚到處去搗亂,可眼下出發在即,讓他在這兒瞎胡鬧,耽誤了大事可就不好了。

「你當真想去?」沒等太子吭聲,倒是景王先看向了夙郁惜揚。

夙郁流景皺著眉,小九這又是想鬧什么幺蛾子?他不知道戰場是什么地方嗎?有決心去戰場了?夙郁皇家,沒有懦夫。如果夙郁惜揚真的覺悟了,要去戰場歷練,那他倒是可以帶上小九一起去。

「小皇叔明鑒。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何況,小九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夙郁的皇子!為了夙郁百姓的安危,小九義不容辭!」說到最後,夙郁惜揚直接跪了下來。

一身兒戎裝,堅毅地那么一跪,頓時博得滿堂喝彩。這樣的九皇子,在眾朝臣眼里,是真的長大了。就連那些曾經被他戲弄過的大臣,也忍不住為他鼓掌。

見如此情形,太子殿下有些急了。小皇叔不會是真的想答應讓小九去吧?那從此以後他的東宮還有安寧日子過嗎?這小子說得倒是冠冕堂皇,誰知道他是不是一時興起啊?

「行,如果你執意要去,那就去。不過,去了迎風關,你什么都不是,別指望別人會因為你是皇子而給你優待。從現在開始,你穿上這一身軍服,便只是個兵!」夙郁流景淡淡地瞥了一眼九皇子身上的軍服一眼。還知道造勢了,皇兄這個最小的兒子,心眼兒倒是挺多。

「這么說,小皇叔您是同意了?」夙郁惜揚一下子從地上爬起來,笑嘻嘻地看向太子,「皇兄,小皇叔都同意了,你可不許再阻止我!」

九皇子在宮里是橫行霸道慣了的,除了在景王面前會乖覺一點,在太子面前,還不是一樣嘚瑟。

「你可別高興得太早,小皇叔可說了,你去了軍營,也就是一小兵,沒什么優待。別以為你去了迎風關還能擺皇子的架子!」夙郁惜淵不能反駁景王,只能心疼自家太子妃以後在東宮沒清凈日子過了。所以,這股子氣就只能撒在自家弟弟身上了。

「小兵就小兵!有什么了不起的,皇兄你就等著回來給我慶功吧!」夙郁惜揚眉毛一挑,朝太子得意一笑。

太子殿下氣得想沖過去揪他的臉,可現在有小皇叔護著那小子,他還真拿小九沒辦法。

「出發!」沒等太子和九皇子再啰嗦,夙郁流景已經下了命令。

他的命令一下,景王府的親衛隊整齊劃一的待命動作。只等景王的馬先行一步,其他人就跟著走了。

「恭送王爺!願王爺早日得勝而歸!」雖然,根本不是景王去戰場,可大臣們,還是不得不買他的賬。這口號喊的,臨晚鏡都想擱一邊兒捂臉了。在她看來,就算是得勝歸來,這功勞也不應該是屬於阿景的吧?

阿景是厲害,可也就在燕都皇城里橫行霸道了,到了邊關,借的是她臨家的兵,用的是她臨家的將,偏偏他還成了大功臣了。

景王的人馬一個個跨出北門,送行的官員依舊還在原地進行目送。臨晚鏡依舊隨軍而行,她的馬和景王的馬並肩而行。似乎,也沒有人察覺有什么不對。

出了皇城,還沒到五里坡,他們就遇到了攔路人,還是單槍匹馬的攔路人。

一襲紅衣,一匹黑sè駿馬,一把寶劍。雖然是一身男裝打扮,卻不掩飾不住的傾城絕艷。只是,女子的嫵媚風情不再,剩下的是猶如男兒一般的英氣挺拔。

「傾城公主?」夙郁流景皺著眉看著眼前男裝打扮的女子,沒想到她會突然跑出來攔路。

「王爺。」鳳舞歌對著景王抱拳,「別來無恙!」

「聽聞傾城公主與右相已經成親,本王沒來得及賀喜,實在抱歉。」夙郁流景不知道鳳舞歌這個樣子跑出來到底有什么事。這個時候夙郁和鳳離算是水火不相容了。她最愛的弟弟,還死在了夙郁,她難道不應該恨他們嗎?現在出現,單槍匹馬的,難道還想報仇不成?

「這不都是王爺一手促成的嗎?」鳳舞歌把玩著腰間的佩劍,六兒死了,她一個人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可是,六兒到底是怎么死的呢?她一定要查明真相!

「本王?」夙郁流景不解地看著她,他促成了什么?她嫁給右相,不應該是自己的選擇嗎?還有,要說促成,倒不如說是蘇幕遮的成全。娶她,可是蘇幕遮自己點頭同意的。就算是之前的匆忙成親,也是為了證明夙郁和鳳離的關系牢不可破,扣押傾城公主和鳳離六皇子,只是一場誤會。

「過往的,本公主都不想再追究了。只是,今日還請王爺給本公主一個明確的答案。」鳳舞歌目的明確,她對景王沒什么感情。景王這張面具之下,有著一張什么樣的嘴臉,她一點也不關心。

「什么答案?」她想要什么答案,夙郁流景心里當然清楚。

「我六皇弟,到底是誰殺的?」鳳寒煙無緣無故從驛館消失,而後便再無消息。她的人根本查不到什么,只知道後來,六兒的首級出現在了鳳離的朝堂!這個消息,給她的打擊太大。以至於她都忘記了反抗夙郁太子安排的那一場倉促的喜事。直到她的蓋頭被蘇幕遮揭開,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稀里糊塗地就嫁給了蘇幕遮!

那個男人,用一慣清冷的目光看著她,即便是在床上,也像是例行公事一般地盡職盡責,面無表情。而且,除了新婚之夜,他便再也沒踏足過他們的婚房,夫妻之間,也是真正的相敬如冰。她都不知道,自己來了一趟夙郁,怎么就變得這么窩囊了!偏偏,父皇那邊還讓她將計就計,留在蘇幕遮身邊,即便鳳離和夙郁翻臉,也不准她回國。

她不知道父皇到底想干什么,可她想知道六兒到底是怎么死的。她覺得夙郁皇沒有蠢到那個地步,何況,眼前的景王,看起來比夙郁的觴帝更聰明,有他在,也不會允許皇族其他人犯蠢。所以,她是不相信六兒真的是死在夙郁皇家手里的。最有可能便是,有人殺了六兒,想把責任推給夙郁王朝,挑起兩國戰爭,趁機從中得利。

「傾城公主,你的父皇不是堅定地認為鳳離六皇子是在夙郁王朝死於非命的嗎?現在三十萬大軍壓境,欺我夙郁無人呢?」盡管早就知道她要問的是這個,可夙郁流景還是難免不悅。鳳離的六皇子死活他不關心,他關心的是,這一場戰爭,鳳離國究竟是想要得到什么?是為他們的六皇子討回公道呢,還是想借著這個機會進犯夙郁,想要把夙郁的疆土占為己有。

恐怕,是後者居上吧?

「我父皇他——」鳳舞歌想說什么,又忍住了。

「你父皇怎樣?」景王沒來得及說話,倒是他身邊的一個貼身護衛開了口。

鳳舞歌詫異地看了一眼夙郁流景,沒想到他會允許身邊得一個小小護衛chā嘴。她自以為,自己的身份與景王也算是旗鼓相當的。至少,在身份上不差他多少。當然,如果是論權勢和受寵程度,就沒法兒比了。現在一個小護衛都能chā話了,景王是怎么管教屬下的?

見景王沒有任何反應,鳳舞歌更是不滿。他不回答自己的問題也就罷了,還要讓手底下的人來隨意羞辱她嗎?當她鳳舞歌是什么人?

「傾城公主倒是說啊,什么證據都沒有,鳳離皇就拿三十萬大軍來嚇唬我夙郁百姓,這又是何故?既然都斷定了是我夙郁殺人在先,公主又何須多問?亦或者,其實連你都不相信鳳離六皇子是死於我夙郁陛下之手。反而,更相信是有心人利用了你的好弟弟,然後,挑起兩國矛盾。」護衛是誰?可不就是臨晚鏡嘛!除了她,誰還敢在景王面前如此囂張?

臨晚鏡說的話,顯得更加咄咄bī人。景王領著親衛出行,這其中很多人是知道臨晚鏡的身份的。所以,也沒有人為她的言辭感到詫異。畢竟,傾城公主和他們家景王妃的矛盾,大到世仇,小到情敵,數不清也道不明。

「你——」鳳舞歌剛想說什么,就見那護衛似笑非笑地盯著她,仔細一看,這雙眼睛,分明就是——「臨晚鏡,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見鳳舞歌認出了自己,臨晚鏡這才笑眯眯地看向她。說實話,鳳舞歌單槍匹馬跑出來,她挺佩服這女人的。明明夙郁和鳳離現在都水火不相容了,好好的右相府不待,還敢送上門來。她就不怕景王直接把她押往迎風關和鳳離軍隊談條件嗎?一個鳳離的大公主,如果出現在迎風關,她倒是想知道鳳離皇會下什么樣的命令。據tiáo查資料顯示,那位傳說中的應家小兒子,與鳳舞歌可是青梅竹馬!

她想,或許應家軍氣勢如虹還有個原因就是這位應將軍的怒氣值,他的小青梅被迫嫁往夙郁,他怎么能不怒呢?如果能用應家軍的鐵騎,踏平夙郁的疆土,再贏回這位青梅竹馬的公主,豈不是一樁美事?

這還真被臨晚鏡給猜對了!

誰都知道應家在鳳離的地位就相當於紀家之於夙郁。可是,唯一不同的是應家子孫繁多,家族興盛,不像紀家後代少,到了紀醒空這一代更是一脈單傳。

應家人多,個個都還蠻優秀。也就是這「個個都優秀」反而難以選出最優。應滿徑,就是應家的一個例外。此人十歲被送進驪山學藝,沒錯,就是驪山!驪山書院,拜在一位曾經在鳳離混得風生水起的軍師門下。老軍師經驗豐富,渾身是寶,當初能夠收應滿徑為關門弟子,還是看在應家老將軍的面下。

十歲,那個時候的應滿徑可以說是被迫被送到驪山書院的。他離開鳳離之前,與傾城公主以表兄妹相稱,青梅竹馬的身份,就只差定下娃娃親了。他的老將軍爺爺告訴他,想要皇上的第一位公主嫁給他,就必須讓自己變得比所有人都優秀。老將軍老謀深算,看出了小孫子小小年紀就有的心思。卻不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小孫子還沒有學成歸來,鳳離皇早就安排好了傾城公主的命運。

當傾城公主被送往夙郁王朝和親的消息傳到驪山書院的應滿徑耳朵里時,那個被老軍師tiáo教得面無表情,鐵血冷酷的男兒第一次怒摔了滿室的東西。

他怨爺爺沒能幫自己留住表妹,也怨鳳離皇冷酷無情,拿女兒一生的幸福換取兩國的和平。更怨,夙郁欺人太甚!他匆匆回國,得到的便是鳳舞歌和夙郁右相定親的消息。而鳳離皇室,正在積極地為公主准備嫁妝。他怒,他恨,他無處發泄!

直到有一天,鳳離皇告訴他,想要傾城,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他鳳離的大軍踏平夙郁的疆土,他就可以堂堂正正地把傾城公主帶回來。到那一天,鳳離皇會親自為他和傾城公主主持大婚!

應滿徑就憑著鳳離皇這個虛無縹緲的承諾,帶領著三十萬大軍,勢如破竹地殺到迎風關。應滿徑會帶兵,紀恕會比他差?當然不會!可是,紀大將軍輸就輸在念舊情,這一點,就讓他行動起來束手束腳的。即便知道自己的人里面混入了敵軍的耳目,卻還是無法下定決心。最後,乃至於害死了自己的兒子。

當然,這些,臨晚鏡統統不知道,她現在只是猜測。憑著一個應滿徑和鳳舞歌是青梅竹馬的消息得來的猜測。

「景王連去迎風關都帶著你,你們夫妻倆還真是情深似海。」看著臨晚鏡那副傲嬌的模樣,鳳舞歌就氣不打一處來。想起之前自己為了六兒的事情低三下四地求她,更是覺得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六兒沒了,她現在也沒有什么事情需要求助於臨晚鏡了。她現在跑到自己面前再也不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她對臨晚鏡也沒什么好忌憚的了。不必再求人,鳳舞歌連氣勢上就比之前qiáng上了幾分,說話的聲音也大了不少。不過,想起之前的事情,她還是只想說四個字——造化弄人。

「多謝傾城公主的誇獎。我們夫妻倆本來感情就好,不像你和右相,他現在恐怕還不知道你一個人跑出來了吧?」右相不可能犯這樣的錯誤,鳳舞歌肯定是瞞著他出來的。

「他不會管我。」蘇幕遮和她素來相敬如賓,只要她不做什么傷天害理,危及他右相府的事情,他是不會管的。

「蘇幕遮要是知道你會來攔我們,興許就不會不管了。」臨晚鏡笑了笑,蘇幕遮和鳳舞歌成親,她沒能參加婚禮,還真是一種遺憾呢。這兩個人,一個少年名相,一個傾城公主,倒是極為相配。

「他不會知道。」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既然她敢出來,就沒擔心過別的,「你不要轉移話題,既然景王妃也在,就痛痛快快地給本公主一個答案吧。」

「什么答案?」臨晚鏡看向她,chún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你是想問鳳寒煙的死,到底和誰有關嗎?就算知道了答案,你又能怎么樣?如果我告訴你,鳳離六皇子的死,確實是和我們夙郁有關,你能做什么?現在動手,殺了景王,還是跑去皇宮里刺殺我們家陛下?別說你不能輕易進宮,就算進得去,憑你的一己之力,也什么都做不了吧?頂多,你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禱你家竹馬率領的鐵騎早日踏平夙郁的疆土。當然,你心里肯定也清楚,夙郁王朝一日有我們在,鳳離國想要踏平夙郁就只能是你父皇一個人的美夢。」

「你不要欺人太甚!」鳳舞歌沒想到臨晚鏡會這么說,更多的,她覺得臨晚鏡只是在刺激她,說的並非真話。因為,確實連她自己都不相信六兒的死,真的和夙郁皇室有關。就算真的與夙郁皇有關,那又怎么樣?她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何況,就算她有心要報仇,現在也是勢單力薄,於事無補。

「誰欺人太甚?你不就是想得到一個答案?你現在別忘了自己是個什么身份!尊你一聲傾城公主,你還以為自己現在還是傾城公主嗎?你現在是我朝右相的夫人,蘇夫人!」

臨晚鏡一句話,把她刺激得更厲害了。沒錯,她現在可不是什么敵國公主,她還是夙郁王朝的右相夫人。她自己的身份和鳳離國就是對立的。

「景王妃,本公主只是想要一個答案,難道一句話的事情,對於你來說很難嗎?」她從來就知道臨晚鏡不簡單,她可不只是定國侯最寵愛的女兒和景王最心愛的妻子這兩個身份。她想,就算景王不知道的秘密,臨晚鏡也一定是知道的。

「答案,那如果我告訴你,其實殺六皇子的人並非我皇,而是——」臨晚鏡故意拖長了尾音,後面的半截話也沒有說出口。可她相信,鳳舞歌是明白她話里的意思的。

果然,鳳舞歌一下子變了臉sè,她已經猜到了臨晚鏡接下來的話是什么。

到底是誰?是父皇為了挑起和夙郁的戰爭而對六兒下的手,還是——她的那些好弟弟們,為了皇位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