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69章 壽宴風波(三)(1 / 2)

趕到府外,街道上一片狼藉,桌椅倒地,百姓們一個個臉sè青白,抱著肚子在地上呻吟,看起來痛苦異常。

蘇言見狀臉sè一變,看向兒子:「澈兒,他們中毒了,得快點想辦法。」

蘇澈冷凝著俊顏走過去,蹲下身子執起一個人的手把脈,不大一會兒,眉頭漸漸皺起,半晌,將手放下,又去給另一人把脈,同樣的結果,蘇澈臉sè似乎有些異常,不知是有點不確定還是什么的,接連查看了六七個人,竟都是一樣的結果。

蘇澈的臉sè,有些莫名的怪異。

蘇夫人忙焦急問道:「澈兒,怎么樣?有危險嗎?」

蘇澈抬起頭,眸光剛好對上雙臂環xiōng站在一旁的蘇末,她的表情似笑非笑,帶著一股子了然的意味,他瞬間明了。

「澈兒?」蘇夫人不解地催促。

「娘,沒事。」蘇澈站起身,鎮定沉穩的目光落在街道所有百姓身上,沉聲道:「大家不要驚慌,只是一點瀉葯,半個時辰之後症狀會緩解,大家先原地休息一下,稍後多喝點清水,把體內葯性排干凈就好。」

「真的?」有人不敢置信地看過來,隨即驚喜地叫道:「原來不是中毒啊,太好了!」

「小侯爺的話肯定是真的,天啊,原來不用死了!」

「是啊,我也以為我快死了呢。」

「是誰這么缺德,在我們的飲食里下瀉葯,太過份了!」

「娘啊,嚇死我了!嗚嗚嗚……」

雖然身體還有些痛苦虛弱,不過此刻,大伙兒無疑是歡欣雀躍的。

「澈兒,真的是瀉葯?」蘇夫人還是有些不放心,「他們的食物里怎么會有瀉葯呢。」

蘇言皺著眉也道:「是啊,澈兒,為父總覺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尋常。」

蘇澈道:「爹,娘,請稍安。」

說罷,目光望向後面一長串跟出來的賓客,瞥見其中幾張面孔時,瞳孔內閃過一絲異sè,隨即消失不見。轉頭招來一些家丁,吩咐他們多帶一些人去照顧城里的百姓,然後才對眾人道:「讓各位受驚了,大家先回廳里坐下吧。」

到了此時,眾人顯然已察覺到了今天蘇府的不安寧,有不少膽小怕事已紛紛提出告辭,蘇澈也沒多做挽留,一一送了客。

賀雲攜寶琴公主走過來,兩人皆笑意盈盈的模樣,絲毫看不出剛剛在廳里還一副受了侮辱的憤怒,「既然壽已拜過,蘇小侯爺亦是瞧不上本宮的皇妹,本宮與皇妹便也就此告辭了。」

蘇末穿過人群走了過來,雙臂環xiōng站在賀雲面前,漫不經心地以食指纏繞著肩前發絲把玩,懶懶道:「做了虧心事就想走嗎?本姑娘可不允。」

「虧心事?」賀雲狀似不解地看著她,「姑娘所說何意?請恕本宮聽不明白。」

「聽不明白好啊。」蘇末懶懶點著頭,突然嘴角一勾,笑容冰涼冷酷,望著賀雲身邊一直沒說話的中年粗獷男子,「早就聽聞南越薛大將軍為人光明磊落,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既然你家太子殿下聽不懂本姑娘的話,大概那一萬兩千多中了『血凝『的手下也無需費事去救了吧。」

一萬兩千多,這個數字正與他們帶來的一萬多人的軍隊吻合。

薛淺與賀雲同時臉sè一變,尚有還未離開的賓客一見這狀況,心底已大約明白,只怕府外吃了「瀉葯」的眾多百姓,與這二人脫不了關系。

「哦,對了。」蘇末似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看著二人,冷笑道:「忘了告訴你們,剛才本姑娘一時手癢,在那『血凝』中又加了一味草葯,只怕你們有了解葯亦是無用。」

賀雲臉sè又是一變,從青白到蒼白,卻咬著牙,始終沉默不語,薛淺拱了拱手,道:「還請姑娘高抬貴手,若曾有得罪之處,薛某在此願意向姑娘陪罪。只是,那一萬多人是無辜的,請姑娘手下留情。」

「無辜?」蘇末笑得愈發冷凝,「本姑娘倒是覺得,今日城內在座的百姓比他們更無辜吧?薛將軍既能對他們下得了手,又怎會去心疼那一萬多被當作儈子手的士兵,哦,薛將軍可能、大概、也許還不知道吧,今日城里來給蘇夫人賀壽的百姓人數大約在六萬人以上,是那區區一萬多士兵的五倍,薛將軍,不知此時,你的心里有何感想?」

南越第一將軍薛淺的名字,關心天下大事的人沒有誰不識得,他的名字,就如同琅州蘇澈的名號一樣,在很多人印象中都是個擅長領兵並且治軍嚴謹的人,尤其是他們曾經都說過一句話,縱容手下傷害無辜百姓的將軍,永遠不可能是個好將軍。

此時此刻,薛淺心里什么感想也沒有,他只是很自然地也想到了自己以前曾經說過的話,並且為此感到羞愧,尤其是眾人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更讓他覺得無地自容。

臉sè紅一陣青一陣,生平頭一次對自己做出的事產生後悔並且到了鄙視自己的程度,自己做了二十多年將軍,從不曾做出過如此可恥的事情。只是,想到對自己下了命令的那個人,此時一聲不吭,甚至連一點悔意也沒有,薛淺在心底苦笑,或許早在多少年前,從決定護持太子的那刻起,他就已經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

南越愛民如子的太子殿下……能對其他國家百姓痛下殺手,甚至以劇毒作為威脅的,又怎會是一個愛民如子的明君?

蘇末看著他難堪的臉sè,冷冷道:「怎么不說話了?此時事情敗露,方才覺得後悔了?」

薛淺苦笑道:「薛某今日做下這個錯誤的決定,枉為聖上欽命的第一將軍。姑娘,不知如何稱呼?」

「本姑娘姓蘇,單名一個末字。」

蘇澈眸底瞬間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異樣情緒,蘇言與蘇夫人皆訝異地轉過頭來,看著蘇末,顯然沒料到這個陌生的姑娘居然這么巧,也姓蘇。

薛淺遲疑道:「姑娘與蘇侯爺……」

蘇末冷冷道:「本姑娘與他們,暫時沒有任何關系。」

暫時?這個回答很曖昧,眾人不解,難不成以後會有什么特殊的關系?

薛淺倒是沒再多問,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下朝蘇末深深彎下腰去,行了個大禮,抬起頭道:「今日之事,是薛某之過,蘇姑娘欲如何處置,薛某一概擔下,但請姑娘放過那一萬多士兵,他們只是奉命行事。」

蘇末突然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薛將軍看見本姑娘,不覺得熟悉?」

薛淺道:「佘副將回去之後曾向薛某形容過姑娘的長相和穿著,薛某也知道姑娘本事大,並且看得出姑娘是個怎樣的人,薛猛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我這個做父親的了然於心,有此一劫,薛某不得不說,這是必然的結果。」

蘇末點點頭:「以後若突然想起來要報仇了,可以隨時來找本姑娘。今天這事,想要本姑娘放過你那些所謂的士兵,可以,但是有一個條件。」

「姑娘請說。」

蘇末冷冷一笑:「薛大將軍,雖然說你願意一肩擔了這個責任,但這件事情的主謀是誰,本姑娘心里一清二楚。叫你家尊貴的太子和公主殿下去城內當著所有百姓的面跪下來磕三個頭,並且承認那瀉葯是他們下的,本姑娘即刻放了那一萬多士兵如何?」

賀雲臉sè大變,眼中射出熊熊怒火,大聲吼道:「放肆!你可知道你在說什么?本宮堂堂太子,豈有給賤民下跪的道理!」

一瞬間,又是滿堂寂靜。

「是啊,那群賤民,要我皇兄和本公主給他們下跪,也不怕折了他們的壽?!」寶琴公主附和的聲音也跟著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