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踮起腳尖,再度打開木窗。
街道上那個右腿有傷的年輕男人已經離開了,接著她小心翼翼探出腦袋,確認街道上空無一人。
她面sè有些凝重,望向街道上鋪撒的那一抹若有若無的曙光。
現在行動......還來得及嗎?
水月咬了咬牙,估算了一下時間。
距離永夜降臨......大約還有一個時辰。
那個年輕男子,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去了日不落客棧。
一個時辰。
水月深呼吸一口氣,匆匆忙忙披上比自己體型大上數號的披風,站在銅鏡之前,深藍sè披風下,是一個約莫十來歲的小姑娘。
她懷中抱著一沓泛黃紙張,確認自己身上僅有的那只木筆已經削尖了鉛芯,接著將其裝入兜里,然後用力揉了揉臉,對著銅鏡露出一個笑容。
銅鏡里的自己天真無邪。
水月有些無奈的換了笑容,卻發現這樣的童真笑容,無論怎么樣都無法說服別人。
能成功嗎?
來不及想那么多了。
出門左拐。
接著開始奔跑。
水月懷中抱著厚厚畫紙,低頭飛奔。
很快永夜就要降臨了,這些人都不會出門的。
那個紅衫男人,也要陷入睡眠了。
要找到那個年輕男人的話,現在是唯一的機會!
終於來到日不落客棧,她氣喘吁吁,再度抬起頭。
日出東方,麻白sè幡布飄揚,陽光如一線cháo般在落日小鎮的大地上緩緩推進,而這縷曙光背後,牽扯的不是光明。
而是永夜!
大地被極為分明的光明一線隔開,而光明撕開黑暗,身後亦是黑暗。
還有半個時辰。
水月用力踮起腳尖,焦急圍繞著這個客棧,不敢發出聲響,努力想透過木窗,辨別出那個年輕男人的所在。
接著一扇木窗打開,那里探出了一個腦袋。
......
......
易瀟推開木窗,望著這個在街道上曾經默默窺視自己的小姑娘。
她焦急對自己不停比劃手勢,圍繞著日不落客棧的木樓。
小殿下看著這個披著深藍sè披風的小姑娘,面帶焦急想表達著什么,咿咿呀呀開不了口,手舞足蹈舉著一疊畫紙。
「啞女?」
易瀟終於看清了她想表達什么。
那個小姑娘舉起了一張畫紙,上面只寫了一個字。
逃。
「逃?」易瀟深呼吸一口氣,然後耳邊傳來一聲吱呀推門聲音。
小殿下下意識回頭,正好對上紅衫男人面無表情的那張面容。
雕玉老板淡然透過木窗,望著木窗外淡藍sè披風的小姑娘。
他雙手攏袖,大紅袖之下,乃是一個半成品的玉雕。
他沒有開口,只是淡淡望著那個舉起畫紙,上面寫了一個逃字的水月,接著平靜對易瀟道:「她要你在永夜降臨之前逃出這個小鎮。你相信她的話,大可以試著離開這里。」
水月面sè依舊平靜,倔qiáng咬著牙,高舉著手中畫紙。
逃!
「你已經見過了橋那邊的『東西』,應該知道它們的恐怖之處。永夜降臨之後,這些東西全部都會出來。」雕玉老板平淡道:「除了落日鎮,你逃到哪里,都是死路一條。」
水月依舊高舉著畫紙,只不過紙上的內容換成了:「別相信他!」
「這些年來,你用這種方法騙了多少人去赴死?」紅衫男人譏笑道:「到底誰是騙子?該相信誰?」
水月跺了跺腳。
雕玉老板淡然道:「危言聳聽不成,現在開始賣弄可憐?」
易瀟突然高喝道:「夠了!」
小殿下眯起眼,試圖從兩個人面上找到破綻,無奈株蓮相毫無蘇醒痕跡,他最終皺眉道:「你們口中的永夜......到底是什么?」
「永夜即是光明。黎明之後,就是永夜。」雕玉老板平靜道:「在這里,永夜,就是死亡之夜,所有不守規矩的人,都將死亡;亦是重生之夜,因為黎明來臨之際,所有人都將復蘇。」
水月依舊高高豎起那張畫紙。
逃!
接著她似乎下定決心一般,掏出鉛芯木筆,在泛黃畫紙上寫了四個字。
她高高舉起那張畫紙。
四個字重若萬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