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十世修行(1 / 2)

浮滄錄 會摔跤的熊貓 1878 字 11个月前

大火焚身,將一絲一毫都化作虛妄。

原來此間的感同身受,都是虛假。

原來lún回的花開花落,都會遺忘。

小殿下睜開眼。

書生的那一世記憶,在朱雀虛炎的大火之中灰飛煙滅。

易瀟躺在床榻上,不言也不語,坐在對面藤椅上的郡主大人,此刻半闔著眸子,懷抱刀鞘劍鞘,鼻息輕微。

小殿下默默感受著身體里,那個書生的那份記憶,不斷戳到心底,似乎體內有了另外一個靈魂,隔著許多年的歲月,將余生的悲傷送了過來。

無端淚兩行。

易瀟心中並無悲喜。

那場大火之後,書生便棄了讀書之道。

他再也不去京都,再也不去考取功名。

昏昏沉沉,頹廢度日。

他砸了老宅,撕了被褥,去了那個京都大儒隱先生的府邸一通打砸,最後被城主府的人押走。

大秦的律法,官有高低,人有貴賤,書生逢人便罵,逢物便砸,最終被壓上十樁罪名,發配邊關。

寥寥一生,病死他鄉。

苦哉。

就算是大君,沒了那個常相伴隨的朱雀鳥兒,原來......也不過是一個普通凡人。

他悲,無人會與其同悲。

他怒,無人會為其遞劍。

書生不明白。

那個喊他哥哥,替他箍發,替他穿衣的小姑娘,臨走之前,不是說了,要一直陪著自己的嗎?

他不曾想,此生無望。

來世也無望。

今後生生世世,就此別過。

越是念想,越是心痛。

到了最後,心中的悲,便成了恨。

書生臨死之時,拼命地咳嗽,想要將自己的後悔全部咳出來。

他記得隱先生喊自己「大君」。

他不知道「大君」是什么。

「出來......出來啊!」

咳出心頭血,咳出五臟六腑,七情六欲,八竅九魂。

書生滿面流涕,恨意滔天。

他只知道,他恨極了京都,恨極了這里的所有人。

他恨極了大秦。

若是他的體內,真的有那位大君的魂魄。

他寧願一死。

下輩子,也要顛覆大秦。

......

......

易瀟默默起身,動作輕柔穿衣。

蓮池之中,拓寬了許多。

魂力並無jīng進,只是蓮池魂海之中,有些許的脹痛。

像是真的多了一個靈魂,棲息在這具身體之中。

魏靈衫坐在床榻對面,她仍然保持著微闔雙眸,懷抱雙鞘的姿勢,只是聲音幽幽說道:「醒了?」

易瀟嗯了一聲,有些吃力地揉了揉肩,大元氣劍透支體力的副作用緩緩涌了上來。

「是蕭布衣把你帶回來的。」郡主大人輕輕說道:「現在整個烽燧都處於出征狀態,除了我們倆,其他人都去了烽燧中壘的城主府商議對策。」

易瀟微微呲嘴,伸手摘下自己額前的清夢符籙,除了身體的疲乏,jīng神居然出其的飽滿。

「我睡了幾天?」

「兩天兩夜。」

小殿下端詳著手中翠意盎然的古朴符籙,儒術靈韻飽滿,流轉,單單是握在手中,心神便安定下來。

「符籙之道,儒家術法。」他輕輕笑道:「二哥有些厲害啊。」

他眯起眼,眼神里捉摸不定。

那場夢境里的一切太過真實。

真實到就像是自己親身經歷了書生的一生。

而在小鎮鎮口外,隱先生演示「下九流」之術的那一幕,在當時的書生看來,是在太過震撼。

而小殿下如今細細想來,亦是覺得不可思議。

始符大世,佛道儒沒落,一直是未解之謎。

若是那個夢真的是當年所發生,那么......三教的破滅,居然與大秦的始符皇帝有關?

儒術道法攏合的九種法門,居然真的變成了世界最底層,無人問津的術法。

下九流。

小殿下深吸一口氣,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驟然閃過一抹光芒,急急問道:「獸cháo怎么樣了?!」

郡主大人揉了揉發酸發麻的眉心,聲音並不輕松:「二十萬獸cháo算是『兵臨城下』,只是離烽燧有一段距離,隨時可以發動總攻,卻只是不斷以小規模攻城sāo擾,遲遲不肯給個痛快。」

易瀟皺起眉頭。

「就像是......刻意拖著。」

魏靈衫的聲音有些怪異:「它們似乎希望......齊恕能夠把西寧道的援兵,十九道周圍的兵力,全都聚攏,等到勢均力敵,再發動總攻。」

易瀟深吸一口氣。

他匆忙穿上蓮衣,剛准備推門,便有人從外推門而入。

二殿下聲音平靜:「躺回去。」

易瀟有些愕然。

大殿下,齊恕先生,青衣大神將,還有唐家大小姐,甚至遠道而來的蘇扶,宋知輕,居然都在屋子外。

蕭重鼎笑罵道:「別以為我們會在外面等你,烽燧的事情焦頭爛額,大家可沒這功夫。」

齊恕先生輕柔說道:「請小殿下伸出一只手。」

易瀟不知所措,只能依言照做。

蕭布衣一手捧著一只玉瓷碗器,另外一只手探出袖內,微微彈指,叩擊在易瀟手臂之上,指尖抵住,緩緩下壓,隔著小金剛體魄的肌膚壓住一顆血滴,一直推到易瀟指尖之處,居然「順理成章」擠出了這一滴鮮血。

取血過程沒有一絲痛楚。

小殿下有些微惘,看到二殿下淡然說道:「不要出門。」

......

......

城主府的大部分人隨著二殿下匆匆離去。

蘇扶和宋知輕沒有急著離開,留了下來。

蘇大少笑眯眯說道:「二殿下剛剛發話了,這幾天你就待在這屋子里,哪也別想去。」

易瀟至今依是有些茫然。

一頭霧水。

城主府的這一趟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看起來風塵仆仆,急著趕路。

取了自己一滴血,為了什么?

易瀟想不明白。

他先是看了一眼魏靈衫。

郡主大人搖了搖頭:「我這幾日陪著你,哪也沒去。城主府那,發生了什么,我都不知情。」

蘇扶大少爺笑眯眯喊了一聲嫂子好,接著收斂笑意,嚴肅說道:「齊恕先生早先動身的時候留了一封信,所以蘭陵城tiáo了一些高手,七大世家都有人來。」

「剛剛七大世家趕到城主府的時候,齊恕先生和二殿下徹夜未眠。那兩位似乎推演出了什么。」宋大刀鞘接過蘇扶的話,挑眉說道:「烽燧的情報我們已經看過了,西域二十萬的獸cháo推進到了赤土,卻沒有急著進攻,西寧道和幾條道境,都在急著支援,烽燧這邊壓力很大,實際上卻沒有迎來想象中那么qiáng大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