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後半夜,不知是葯效上來,還是疼痛過度,墨君邪靠在浴桶邊緣,昏睡過去。顧長歌抬頭看他,隔著薄薄的白sè水汽,他閉著眼睛的模樣,毫不設防。
她揉了揉已經發麻的腿,站起來試了試水溫,走到門口,吩咐小廝送熱水。
熱水來了,她親自一勺一勺的舀進去。
嘩啦啦的水聲,在寧靜深夜里,清晰又曖昧。
顧長歌視線不經意注意到,他埋在水下的軀體,臉頰不由得熱了起來。
趕緊偏頭看了眼墨君邪。
她輕輕呼出口氣,好在他沒醒。
加了熱水,顧長歌又坐下,看著房里剛剛換上的燃香發呆。
三日後就要解毒。
解毒成功,怕是隔天她就要離開。
之前雖然做好了心理准備,但沒想到會來的這么快。
當然,這么快也是好的。
墨君邪腿上的毒素不能不解,多拖下去一天,她的心便不能安寧多一天。
最近這些日子她雖然沒問,但偶爾能從桌子上擺放的文件中得知,墨君邪還在暗中籌備著一些事情。
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
他這樣的男人注定是不平凡的。
為了他的腿他的命,只是離開他,顧長歌知道,這是筆劃算的買賣。
她雙手抱著膝蓋,坐在地上,後背靠著浴桶,視線垂著,心里亂七八糟的想事情,又像是一片空空盪盪什么都沒想。
天亮的時候,顧長歌照例回了邪王府。
臨近年關,相比較於隔壁墨明煦那里的熱鬧,邪王府卻一片冷冷清清凄凄慘慘。對外宣稱墨君邪已死,要守孝三年。
三年內自然是沒有對聯可貼,沒有燈籠可掛的。
顧長歌回房睡到下午。
睡醒時,管家來報,說是墨明煦已經在府上閑逛許久了。
顧長歌靠在床沿上,懶懶的吩咐,「他既然願意閑逛,就讓他逛吧。」
墨明煦每天都要來拜訪上一次,攔都攔不住。
以前覺得墨君邪臉皮厚,現在看來,他們天家的人,臉皮沒一個是薄的。
墨明煦顯然更勝一籌。
顧長歌刻意躲著墨明煦,不出門見他,吃晚飯時,他又來了。
身後還跟著幾個奴婢。
顧長歌面無表情的看他,墨明煦優雅一笑,「長歌,臨近年關,我來給你送點糕點。」
幾個女婢上前,將所有糕點在圓桌上放下,恭敬行禮後又退下。
「煦王有心了。」顧長歌虛情假意的哼了哼。
墨明煦不以為意,他上前幾步道,「這些年糕都是我特意吩咐人做的,里面有許多補品葯材,你記得多吃。我聽下人說你這兩天身子不適,可要注意休息。」
「……」顧長歌沒理,只是瞥了他一眼。
上次墨明煦來府上發了一頓瘋,之後每天都會找各種理由來府上發作一頓,似乎是發了狠一定要掘地三尺把墨君邪給找出來。
連著幾周,沒有結果。
墨明煦的態度忽然又轉變了。
他對顧長歌各種溫柔,噓寒問暖,顧長歌沒覺得有什么好,每次都被他惡心出一層jī皮疙瘩。
前後兩種面孔,墨明煦越發yīn晴不定。
顧長歌有時候都懷疑,他jīng分了。
墨明煦沒過多停留就走了,今天扮演的,似乎還是溫潤如玉的形象。
看著他的背影,顧長歌呵呵冷笑。
晚上天還沒黑,她就通過地道去了墨君邪那里。
他還在浴桶里泡著,不過此刻是清醒的。
顧長歌和他說話,問他感覺怎么樣,墨君邪只說腦袋有點迷糊,其他一切都好。阿水在旁邊啃蘋果,聽完嘖嘖道,「你經常泡在水里,肯定會頭暈的,堅持堅持就好了。」
「滾出去!」墨君邪咬牙罵道。
阿水撅著嘴巴,站起來晃悠悠的往外走。
經過顧長歌的時候,她瞧了她一眼,重重的哼了一聲。
「……」
顧長歌無語。
等門關上,她搬了椅子過來,坐他旁邊,「你和她又吵架了?」
「還動手了。」墨君邪似乎很氣,口吻都帶著火葯味。
顧長歌頭疼不已,「動手做什么?你把她打廢了你的毒怎么辦?」
墨君邪不吱聲。
顧長歌便戳了戳他的胳膊,「別氣了,過了今天還要兩天,你乖乖的好嘛?」
「那得看你怎么哄我。」半天,墨君邪才扭頭看她。
漆黑的眼睛里,點點星光異常璀璨。
顧長歌一愣,找回自己的聲音,「怎么哄你?」
他眨眨眼,低聲問,「你說呢?」
顧長歌一下子連忙拒絕,「不…不行,你還在泡葯浴呢…不能胡來。」
「胡來?」墨君邪笑了,露出幾顆白白的牙齒,「你想什么呢,我可沒打算胡來。」被他捉弄了!
顧長歌瞪他,「墨君邪!」
「為夫在!」
「你!你不要臉!」顧長歌羞紅了臉的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