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歌處於一片黑暗之中,她能聽到耳邊有人走來走去,還能聽到墨明煦氣急敗壞的聲音,以及顧長生抽抽搭搭的哭泣。
她就是不想睜開眼睛。
已經在床上躺了兩天了,身上被戳了兩個血窟窿,疼的要命。
更疼的位置,是在偏左的地方。
那里柔軟而溫暖,住著一個男人,現在卻涼了一大半。
想到那個男人,顧長歌的思緒就像是春日里瘋狂生長的野草,不停的蔓延,不停的蔓延,從最初的相識,經歷過泡過蜜一樣的甜膩,到苦澀又彷徨的糾結,直到剛剛不久,她被他捅了兩劍。
顧長歌不知道,在下手的時候,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又是把她當成了什么,一個女人,或是一個仇敵?
他說,那是她欠他的。
顧長歌深吸口氣,沒忍住,笑出聲。
欠他的?
她什么時候欠他的!
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他在欠她!
欠她一個明確的未來,欠她一個合理的解釋,欠她一個真誠的感謝,還有欠她一個理智的道歉。
她不過就是愛了他,不過就是沒放棄,不過就是不甘心,憑什么都成了欠他的?
他的命都是她給的!
越想越難受,她幾乎都快要喘不過氣來。
不想和他計較這些,但是心真的好疼,疼的她胡思亂想。
一切都是她自作主張,自作主張的答應離開他,所以他就自作主張的把她忘了嗎?
不該這樣。
不能這樣啊。
顧長歌笑著笑著哭出了聲,嚇得房間里所有的女婢都驚慌失措。
正在訓斥顧長生的墨明煦,聽見動靜,快步的走到跟前,他坐下來,將她扶起上半身,溫柔的詢問,「長歌,怎么樣了?」
她又哭又笑,模樣讓人心疼。
顧長生哇的一聲又哭了,他跪在床前,不知所措的道,「姐!姐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姐…我不能再失去你!我已經沒有了娘親,如果沒有你,我該怎么辦…該怎么辦啊!姐,你就睜開眼睛看看弟弟好不好?」
「叫大夫!」墨明煦厲聲說道。
忙碌了兩天的大夫,已經被呼來喚去無數次,他們給顧長歌檢查過後,愁眉不展。
一個膽子大點的被推上前,主動跟墨明煦匯報,「夫人這是已經醒了,但是不願意睜開眼睛。」
墨明煦瞬間了然。
他揮了揮手,讓他們下去,自己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忽然,他抽出劍,指向顧長生,卻對著顧長歌冷冷的道,「睜開眼,不然我殺了他!」
「姐!」
顧長歌無奈,為什么到現在,就連好好休息,都成了奢求?
她緩緩抬眼,光線太過於充沛,晃得她眼睛生疼,顧長歌趕緊又眯起,等漸漸適應了環境,才再度睜開。
看見了滿臉怒意的墨明煦,看見了跪著的顧長生,男孩子一看見她,立時忘記刀還在腦袋上架著,興奮的急吼吼就要沖過來。
墨明煦一腳把他踢回去,「出去!」
顧長生不樂意,瞪圓了眼睛,擺明了想要打一架,顧長歌制止了他,「先出去。」
房間里只剩下二人。
墨明煦丟下劍,看她,「舍得醒了?」
「你bī我的。」
他輕輕一笑,「還能伶牙俐齒,看來好了不少,長歌,你還記不記得我說的話。」
顧長歌不語。
墨明煦溫柔的坐下,變戲法似的,端著一杯茶,要給她喝,她厭惡的撇開頭。
「不喝?」他明知故問,「看來心情不好,畢竟我說中了。深情無用,付出無用,墨君邪已經徹底厭惡了你,我說什么來著,如果他手里你有一把劍,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怎么樣?他賜你的那兩劍,你可死心了?」
顧長歌看他,不給面子的狠狠翻白眼,「你明知道問題的答案,為什么還要自己來找虐。如果你真的認為,深情無用,付出無用的話,那么你現在對我,又算什么呢?拼了命的傷害他,發了瘋的想得到我,墨明煦,我就這么讓你痴迷嗎?得不到我,就這么讓你崩潰嗎?」
「你!」他忽然丟掉茶杯,猛地靠近。
二人之間,呼吸交織,眼神相對。
墨明煦滿臉的怒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笑著退後,「長歌,男人都有涉獵心思,得不到的時候最是迷人,得到了之後就棄如敝履。我對你的痴迷,只因為沒有得到你的身體,不過很快了,等回了京,本王品嘗過你的滋味,說不定把你賣給別人。」
顧長歌似笑非笑,「我可是被別人用過的,煦王前幾日還說我下面不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