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去(1 / 2)

一路拔劍 魯西平 2212 字 2020-07-27

雖然這些大豆全是白崇禧的,但出面報關,找到下家的卻是白建軍的公司,加上白崇禧本人在肅縣地面上「手眼通天」,所以事後盡管警察也上門調查了,但人家只把合同和票據往桌子上一放,一句「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和這件事情里一切違法的部分撇清了干系。

反倒是由此一來,貨物被扣在海關,白崇禧拿著合同說事,「白建軍跑了,這字可是他簽的,所謂『人死帳不爛』,總得有人賠償我的損失吧。」

因此白澤的母親前腳剛一回到白家老宅,後腳他就帶著一群人找上門來。

好在白家在肅縣也不是什么「破落戶」,他爺爺白長生一身的功夫,年輕的時候又是在槍林彈雨里橫闖出來的,見過大場面。解放以後落戶在肅縣白家庄,開館授徒,幾十年下來,十里八鄉教過的徒弟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現在八九十歲的人了,算的上整個肅縣輩分最高的老人,德高望重。

而且這個高崇喜年輕的時候好勇斗狠,當初也在白家學過把式,後來耐不住寂寞跑去混黑,拉起一伙人壟斷了肅縣的公共交通,能砍能打,但到底也要在白老爺子面前「執弟子禮」,幾次上門要債,都客客氣氣,不敢有太大的動作。

唯恐惹惱了白長生。

但自從十幾天前有風聲傳說,省里要修建京滄高速公路,可能要通過白家庄之後,高崇喜來的就有些勤了,手拿欠條,放言還錢,幾乎三天一吵,五天一鬧,大有不還錢就拿房子抵債的意圖。

說白了還是瞄上了白家占地十幾畝的老宅子。高速公路一旦動工,只這宅子的動遷費就是天價,莫說高崇喜是個流氓頭子,就是換了別人,任誰也都要眼紅。

半人高的野草左右一分,一條人影嗖的一聲竄了出來,大腳板子在地面上狠狠一借力,整個人瞬間就翻過了一道陡坡,嘩啦啦,鞋底狠命的摩擦地面,膠皮味四散飄揚,白澤面色紅潤,幾個大步就從山梁上瘋牛一樣跑了下來。

這大山下面就緊挨著白家庄,白澤的家靠近村口一側的路邊,從山上下來,用不了兩分鍾就到了門口。

一丈多高的青石圍牆,如果不是正門大開,門口橫七豎八的停了三四輛破舊的金杯面包車,看看牆頭上架著的鐵絲網,不知內情的人還真以為是到了哪的監獄一樣。

院門口外面站著七八個橫眉豎眼的年輕人,手里雖然沒有家伙,但腰里衣服下面都是鼓鼓囊囊的,顯然里面有「貨」。再往里面走,一排大瓦房前面的寬敞院子中間,這時候也亂哄哄的站了二十幾條漢子,一個個腦瓜皮剃的湛青,這些人就都是高崇喜的手下。

近二十幾年來,國內經濟發展迅速,高崇喜在肅縣也混得風生水起,從一開始時候靠暴力壟斷縣城的公交路線,到現在轉行成立集團公司。高崇喜搖身一變,產業也橫跨了地產,金融,餐飲,酒店各個層面,對外的身份是滄市十大民營企業家之一,資產上億。

白澤的高中是在縣城上的,三年下來,打架無數,和這些肅縣的大小混混都並不陌生,甚至有些還有點不錯的交情。這群人看見白澤從遠處走來,有幾個還出聲打了招呼,笑嘻嘻遞上一根煙來,不過看到白澤一連陰沉的模樣,想起這年輕人揍人時候的凶狠,一個個也都縮了脖子,躲到了一邊去,不敢多說。

腳底下舉重若輕,一步步的走進院子里面,亂哄哄的人群立刻就是一靜,二十幾號人高馬大的漢子只要被白澤目光一掃,立刻鴉雀無聲,生似有人這時候用膠布封住了他們的嘴一樣。

正房的客廳里,賓主分座,白澤的爺爺白長生就盤腿坐在炕上,一言不發,自顧自卷著旱煙,但眉宇之中分明已經是帶上了濃濃的火氣,精瘦的指頭時不時不耐煩的在炕沿上敲上一記,頓時發出崩的一聲脆響,震得灰塵四起。

也叫房間中一個白白胖胖的中年人,忍不住渾身一抖。

這個人身上穿著淺灰色的西裝,梳了個大背頭,身材不高,卻夠健壯,一雙腿腳很是粗大有型,雖然生了一個大大的肥肚囊,但眼神中間卻又掩飾不住的凶狠。

「他高叔,白建軍不是個人,他欠你的錢,你就去找他要去。現在公司沒了,賬面上的錢也被李明國那個白眼狼卷走了,家里剩下點存款還了一些欠賬外,再給工人發了工資,現在滿打滿算就只有幾千塊錢,還要給小澤交學費,實在沒有辦法還你的錢。」

白澤的老媽手里拎著水壺,給這人面前的水杯滿上水,說起話來也是愁眉苦臉的很,看到白澤從外面走進來,勉強笑了一下,就不再言語了。

這么多年來,白建軍在外面忙公司的事情,不在家住,白長生又年紀大了,不太願意管事,所以老宅子里的大事小情其實都是白澤在料理,方華管的很少。現在白澤回來了,老媽自然就退居二線,把話語權交給了白澤。

「嫂子,不是我高崇喜逼你,我年輕時候好歹也在老爺子這里學過幾年,執弟子禮,從這方面講,其實我實在不該上門來這一趟。但我也是真沒辦法呀,市里縣里的攤子鋪的太大,手頭上的資金沒法回籠,想要投資個鑄造廠就差這三百多萬了。現在縣長書記每天都催著我,建廠立項,我也很為難呀!!」

高崇喜假惺惺的嘆了一口氣,不過說話之間有白長生在他面前,倒也不敢過分逼迫。只是說的很委婉,擺明了還是要錢,這意思也堅定的很。

白澤看了高崇喜一眼,說道:「高叔,咱們兩家也不是外人,當初我爸那公司是怎么倒閉的,你心里也清楚。雖然單子是李明國從你手里接過來的,但字好歹是我爸親手簽下來的,這是事實,我們也認了。但話說到這里,該我還得錢,我一分也不少,高叔那三百多萬,帳也爛不掉,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高崇喜嘿嘿笑了下,咂了一口茶水,聲音隱隱有些生硬:「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道理上哪都能說得通。你爸他是慘了點,但我也不比他強到哪去,那李明國拖家帶口全都跑了,我也只能厚著臉皮來找你爸。況且你爸做生意這么多年,也不可能一下就垮了,大侄子你何必為難你老叔我呢,還是還錢吧!!」

事情到了這一步頭上,高崇喜心里也是郁悶的要死,就和他剛才說的一樣,他也是「受害人」之一。當初白建軍的那個合伙人李明國主動找到他要替他手里的大豆聯系國外的買家,許諾的條件可是很吸引人的,他還以為是占了好大的便宜。

白建軍在肅縣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么多年以來,也只有他開了一家進出口貿易公司,做的是外國人的買賣,掙得是美金英鎊,沒想卻一下看走了眼,三百多萬砸在了手里,成了一張白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