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條件(下)(1 / 2)

奮斗在紅樓 九悟 1698 字 2020-07-29

國子監下學時,天色才漸漸的擦著黑跡。然而,冬季的日頭短。等賈環跟著甄禮等上停泊在秦淮河邊的畫舫時,已是華燈初上,夜色中帶著冬季固有的清冷。

畫舫塗著畫漆,掛著燈籠。船艙鋪著地毯,布置的文雅、精美,早有幾名女子身穿妍麗的衣衫,各持琵琶、古箏、古琴、橫笛、長蕭等樂器坐著。另有四名粉衣女子靜候,體態修長婀娜,容貌秀美。

廳中一張圓桌,仆人們正往上端著美酒佳餚。時間點卡的極其精准。

甄禮二十八歲的年紀,衣衫精美,腰金佩玉,線條華麗的小生。微笑著招待賈環在圓桌邊落座,說道:「這是在下的陋船,望子玉不要嫌我怠慢。」

賈環一陣無語,打量著船艙內陳設的字畫,光潔的酸梨木家具,還有畫舫兩側的整塊玻璃窗,腳下厚實的帶著西亞風格的羊毛毯。賞心悅目。再加上圓桌上精美的瓷器餐具。不說養的歌姬班子的耗費,只說這些裝飾、用度,沒上千金絕對置辦不下來。這要是叫陋船,大約這秦淮河上沒幾間船能稱的上豪華。

「禮大哥客氣了。」

甄禮就笑起來,揮揮手。畫舫在歌聲之中平穩的起航,泛舟於秦淮河上。

秦淮河自東水關進入南京城,向西流至淮清橋與青溪會合,再向西南在利涉橋匯小運河,再經文德橋、武定橋、鎮淮橋轉折向西北,過下浮橋,向西經過夫子廟,從西水關出城。

賈環的住處就在武定橋附近。上船時的位置是利涉橋。這便是聞名遐邇的十里秦淮河。賈環上輩子來過南京多次,多次租船游覽秦淮河,憑吊古跡。

在近現代的文章之中,當然要以朱自清先生、俞平伯兩位散文大家的《槳聲燈影里的秦淮河》為最優。古文之中,按照朱自清先生的記述,游覽時可以想想孔尚任的不朽名篇《桃花扇》。

另有杜牧的名篇《泊秦淮》,其中有一句「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用現代的詞匯來理解,總有一些盪漾在槳聲、歌聲,匯聚金粉、風流氣息的曖--昧感。

四名粉衣女子唱著賈環寫(抄)的「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身邊一名精致靚麗的女子給賈環倒著酒,身姿嬌俏,約有一米六的樣子。穿著湖藍色的衣衫,乳挺腰細。更兼得肌膚勝雪,談吐雅致。一個十分精致的美女。「奴家袁靜香,今晚有幸侍奉賈公子左右。」

「嗯。」賈環根本沒反應過來身邊美女是江南四大名妓之一,微微揉揉眉心。倒不是他覺得消受不了這紅粉陣仗。而是他心里有事情。試想,上來就首先唱你的作品,這不是恭維是什么?這是比前幾天朱華藏直接恭維他更高明的做法。

再想想,他初到金陵按照慣例去拜訪甄家時,甄應嘉、甄禮熱情中帶著疏離的反應,就能明白過來。

甄禮找他有事情!

甄禮笑著舉酒杯,招待賈環,隨意的撿著話題聊,「前幾日的邸報不知道子玉有沒有看。福--建道御史程和風上書反對改革鹽法,被天子罷官回鄉。」

賈環自嘲的一笑,道:「我近日一心只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邸報自是沒看。」心里微微一動,沉吟著。

甄禮就是一笑,「我自罰一杯。子玉用心攻讀,有志於功名。不像我已經深陷於名利場中,再無上進之心。」

正好這時,一首曲子唱完。甄禮伸手示意道:「子玉近來可有佳作?」詩詞都是可以唱的。

賈環淡然的笑一笑,道:「心里有事,便無心詩詞,甚至於美酒,佳人。」

這是催促甄禮別繞圈子,趕緊有事說事。

甄禮哈哈一笑,拍拍手,讓桌上陪酒的名妓與歌姬們,在外侍候的奴仆們都離開,徑直到後面跟著的一艘畫舫之中。

寬敞的船艙中頓時又熱鬧變得清凈。依舊溫暖汝川,但賈環的臉色漸漸的變得嚴肅。甄禮竟然將奴仆都趕到後面的船上去,可見接下來要談的事情很機密。

甄禮持杯和賈環喝了一杯,臉色的笑容消失,很正式的道:「子玉,鄭元鑒找到了甄家。」

甄禮只說了一句,但他相信賈環明白他要說的是什么。

賈環禁不住皺眉,沒說話,輕輕的抿了一口酒。

沒有任何一個制度,可以保證絕對公平。所以,二十一世紀的全球國家,依舊存在富人階層與窮人階層。紐約、倫敦這樣的繁華大都市中有全球特大的貧民窟。

人,生而不平等!富豪的子女在受教育機會,營養,醫療,環境等條件比平民高不知道多少倍。這根本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的。投胎是個技術活。

追求地位的差距,不平等,是人性,是社會性。只有穩定的社會階層存在,社會秩序才不會崩潰。只不過以前推崇的金字塔型,現在推崇的是橢圓型——足夠多的中產,少量的富豪,少量的貧民。

賈環從來都是正視階層,甚至於階級的存在。就比如,他現在考取舉人,處在周朝的統治階級中。他並不會為此感到不適應。

但是,不管人與人是不是平等的,社會制度是否公平,有一個底線要遵守:每個人都應該擁有正常活著的權利!

鄭文植滅人滿門。他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