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兒。
」白壑暝輕聲一嘆不再怪罪於她轉首對丁壽道:「覓一靜室為她療傷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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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痴怨情纏繞難銷
戴若水與丁壽相對盤膝榻上丁壽運指如飛依照白壑暝所說脈絡xué位順序依次循行白壑暝的通脈救治之法甚為繁瑣變化玄妙極為耗神不多時二人頭頂百會處便有絲絲白煙涌出如霧障般將兩人包裹其中。
點過『交經八xué』後戴若水猛然噴出一口淤血緩緩睜開鳳目迎面見到的是一臉招牌的壞笑。
「小yín賊是你?」傷勢初愈的戴若水jīng神不振說話也沒多少氣力。
「不敢當一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坐在丁某床上在下未曾輕薄一下愧對姑娘稱呼。
」丁壽笑容輕佻神情卻比戴若水還要疲憊。
戴若水牽chún苦笑轉目四周「你救了我?」
「在下只是出把子傻力氣多虧高人指點。
」丁壽難得不攬功上身。
「白壑暝?」戴若水早知冷面魔儒博學廣聞並不意外。
「不錯經過此事姑娘可還對魔門心存芥蒂?」
「哼惡人也有行善之時救我只是小善抵不過大jiān大惡。
」戴若水身體虛弱嘴上卻硬的很。
丁壽啞然失笑「隨你怎么想吧調養好身體之前不要貿然動手了。
」
轉身下榻丁壽便要離去。
「誒我在城外林中遇見了兩個受傷的倒霉家伙他們說什么『錦衣衛』、『大同馬場』的可和你有關?」
「你遇上他們了?」丁壽算是明白戴若水怎么尋到此處了是那倆混賬給招來的。
「我遇見他們在說什么『沒想到冷面魔儒仍然健在藏身臨汾』雲雲自然要問個清楚。
」戴若水回想林中情景。
「那兩人凶惡得很沒傷到你吧?」
丁壽關切問話讓戴若水心中升起一絲甜意故作隨意道:「兩個受傷的斷脊之犬豈能傷到本姑娘分毫問出話後給他們個教訓便打發了。
」
「那二人是白蓮教余孽以後遇見要千萬小心。
」丁壽殷勤囑托。
「啰嗦!」戴若水小嘴一扁白眼回復又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急聲問道:「你——真是魔門中人?不是誆我?」
「如假包換。
」丁壽聳肩作答隨即扭身出了屋子。
抬手拂去chún邊血跡戴若水流波輕轉嬌美玉容上升起一片yīn霾。
***
輕輕推開房門只見白壑暝孤坐獨飲。
「她無恙了?」
丁壽點頭「謝過白師兄。
」
「兩不相欠不必言謝。
」白壑暝仍舊不通人情拒人千里。
「梅師兄長子在太醫院供職醫術已得乃父真傳白師兄可隨我回京療傷。
」老家伙身體這樣斷然不是一秤金背後的人物了丁壽可不嫌幫手多。
「便是梅驚鵲也無法治好老夫傷勢不必多此一舉。
」白壑暝道。
「敢問白師兄究竟受的何種傷勢?」丁壽很是好奇以梅退之對白壑暝的推崇老家伙武功絕對是十魔中拔尖的人物什么人能將他傷到如此步。
「與你無關。
」
一句話險些噎死丁二爺想著老家伙一把歲數權當給朱允炆面子不跟他計較舒口氣道:「便是不治病白師兄也可流寓京師小弟可就近照料。
」
「靠你施舍接濟度日么?」白壑暝住酒不飲乜視丁壽。
「師兄在平陽呆了三年平陽衛這三年的軍器jīng良便為山西各衛之冠有此長材何須小弟cào心南鎮撫司內自會為師兄謀一閑職。
」南鎮撫司造出來的東西還不都是老子的這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丁壽暗想。
白壑暝卻不肯如丁壽的意「若說制器jīng巧老夫不如鍾師弟論及冶煉之法家傳《龍泉百煉訣》的名劍山庄更在白某之上就不到京師丟人現眼了。
」
素來孤傲的白壑暝竟然對那二人自嘆弗如丁壽也覺意外「白師兄不必過謙……」
「據實而言白某從不知謙虛為何物。
」白壑暝舒展了下雙臂「況且老夫想換個活法不想再靠打鐵度日了。
」
「但不知師兄意欲何為小弟或許幫得上忙。
」冷面魔儒涉獵甚廣堪稱行走的小百科全書丁壽可不想這么容易便放過這個寶貝。
「可是想讓老夫再欠你一次人情?」白壑暝冷然道。
***
白映葭枯坐床頭倚帳默默垂淚。
聽得外間房門響動白映葭急忙抹去淚水匆匆迎了出去。
「爹您回來了?」
「你哭了?」
「沒……沒有。
」白映葭心虛又在臉頰上抹了兩把。
「假話從小到大你喜怒哀樂是什么樣子我還不清楚。
」
白映葭回憶起兒時記憶心中甜蜜玉頰梨渦淺現「是女兒什么都瞞不過爹。
」
白壑暝抬起寬厚的手掌輕輕撫摸女兒被他打出的chún腮傷痕「還疼么?」
「不……」白映葭輕輕搖首似乎非常喜歡父親大手與自己嬌嫩肌膚的觸碰舉手按住父親那只手掌使得它與嬌容更加貼合閉起眼睛緩緩移動摩挲迷醉其中。
忽然感到白壑暝掌心中升起一團清涼臉上腫痛之感大消白映葭知曉這是父親在運內力為她療傷急忙美目大睜「爹您……」
「別說話。
」白壑暝語氣很重。
白映葭不再掙扎片刻間面頰上的紅腫恢復如初光嫩如常。
「老咯。
」白壑暝頹然倒在椅子上呼呼喘著粗氣自嘲道:「一運內力便和要命一樣還不如早死了干凈。
」
「爹您何苦如此這點小傷早晚會好的……」白映葭關切之中帶了幾分埋怨。
「趕早不趕晚怕是夜長夢多。
」白壑暝擺手道。
「可是出了什么變故?」白映葭心中忐忑。
「姓丁那小子要留我為他效力老夫可不願受這份拘束。
」白壑暝一邊咳嗽一邊說道。
「不自量力女兒去殺了他。
」白映葭伸手便要去拿寶劍。
「你不是他對手。
」白壑暝連連搖頭「況且大家師出同門也不必刀兵相見不如三十六計……」
「走為上。
」白映葭狡慧接口隨即一笑「爹什么時候動身?」
「今晚。
」
「女兒馬上准備。
」
「分頭走。
」
「為何?」白映葭面露不解。
「為父不能長久運功要賴你引開守門的錦衣衛。
」白壑暝安撫女兒。
「女兒明白。
」白映葭堅定點頭「可要女兒接應?」
「不必你趕去老房子取一件要緊東西爹脫身後與你在城東七里坡會合。
」
拍怕女兒肩膀白壑暝難得展顏道:「爹能否脫身可就看你的咯。
」
白映葭眼波流轉莞爾道:「女兒斷不會讓您失望。
」
***
月上中天臨汾城外七里坡。
一身夜行衣的白映葭心煩意亂坐卧不寧四下張望三更已過仍是不見白壑暝人影。
輕撫手邊的一個上鎖的長形銅匣白映葭心中不安更加強烈為了給白壑暝創造機會她可是費了大力氣在府衙內連放了幾處火頭搞得整個平陽府衙jī飛狗跳。
「爹怎么還不來難道他被姓丁的官兒給拿了?」為了纏住丁壽白映葭還在離戴若水療傷的屋子附件點了一把火可回想起丁壽那如鬼如魅的武功心中還是沒底。
「大侄女你下手可夠狠的。
」
黑夜中突兀出現的聲音驚得白映葭不輕扭身亮劍出鞘劍指來人。
「是你?!」
「可不就是我么。
」丁二爺現在的模樣可以說灰頭土臉面上還帶著幾處煙熏的痕跡。
「府衙可是公廨你放火也該有個節制幸虧沒出什么大亂子累得我四腳朝天剛騰出工夫來你也是自作自受白等這么久!」丁壽埋怨個沒完。
「我爹呢?可是落在你手里?關在哪里?趕快放了他!」
白映葭連珠般的問話丁壽還未及作答寒光閃動劍尖已至xiōng前。
折騰大半夜的丁壽此時可沒什么好脾氣翻腕烏光涌動嗆啷一聲脆響白映葭長劍斷為兩截。
「二爺沒空跟你胡鬧白師兄早已離去將你托付與我隨我回去吧。
」屠龍匕點指白映葭丁壽沒好氣道。
「你胡說!爹不會的!!」白映葭勃然色變怒視丁壽。
「他如今身份bào露擔心往日冤家上門尋仇連累到你故而借今夜分頭行事獨自離去你也不要辜負了師兄的一番苦心。
」
「不不會的爹還要來取這東西與我會合斷不會失約……」白映葭喃喃低語也不知說與誰聽。
丁壽長吁口氣深感為父不易處處要為兒女考慮走上前道:「你若不信我便陪你到天亮。
」
不等丁壽走近白映葭突然杏眼圓睜手持斷劍抵住雪白秀頸「你別過來我不和你在一起不然死給你看。
」
「映葭你怎么了?」丁壽見白映葭神色語氣有些不對狀若痴狂憂心問道。
「你在這兒爹不會過來你快走我要在這兒一個人等他……等他……」白映葭眼神充滿迷亂。
「映葭你……」見白映葭這個模樣丁壽如何放心。
「別過來!!」一滴血珠從斷劍邊緣滲出白映葭提防看著丁壽「我說到做到……爹的女兒……說到做到。
」
丁壽氣得一跺腳「你到底要怎樣?」
「你走走!」
對方這個樣子丁壽也不敢用強只能期望她自己冷靜「好我走你何時想開了便來尋我。
」
思量一番丁壽將屠龍匕拋到銅匣上「你的劍斷了這個留著防身。
」
孤身軟倒在山坡上白映葭失魂落魄自語道:「爹一定會來的會的……」
***
洪洞縣。
前幾日通jiān殺夫大案的熱cháo還未消退街頭巷尾還有人噴著吐沫星子不時議論著。
懷抱銅匣的白映葭容顏憔悴踽踽獨行在人來人往的門前大街上。
她苦等一日一夜未見白壑暝到來心中還抱著一絲希望或許爹是走岔了路離臨汾近的只有洪洞縣一處大邑白映葭便不顧辛勞兼程趕來。
日已偏西一股熱油飯菜的香味飄過白映葭才省起自己久未進食早已飢腸轆轆抬頭見道邊一處客店也未多想舉步而入。
草草用了飯白映葭倦意難遣要了一間客房和衣倒頭就睡直到jī鳴五鼓才悠悠醒轉。
疲乏消解白映葭腦子也覺清醒了許多她實不信白壑暝會舍他而去但何處去尋又毫無頭緒不由愁容無已。
不防觸到手邊銅匣白映葭突然萌發一絲奇想既然爹對匣子如此重視其中之物定然非比尋常也許有線索也未可知。
扭了幾下銅鎖未曾擰開白映葭也是狠了心抽出丁壽送的那把屠龍匕用力一揮銅鎖應手而落。
白映葭滿懷希望掀開匣蓋里面除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外別無他物。
白映葭眼淚在眶中打轉又悲又怒身子顫抖不停。
自己取回的便是這么一塊石頭?
爹會為了這塊石頭來與自己相見么?
爹果然是在騙我?他不要我了?
一聲嘶吼銅匣疾射而出玉掌下揮方桌頓時被震得四分五裂。
兩行清淚再也抑制不住滾落香腮。
***
客店的生意不錯頗有幾分富態的掌櫃在櫃台後噼里啪撥打著算盤記錄著一筆筆進賬。
「掌櫃的退房結賬。
」沉甸甸的銅匣『當』的一聲放在櫃台上白映葭聲音恢復了清冷孤傲。
「客官稍等。
」掌櫃的笑臉相答。
店小二鬼鬼祟祟貼著掌櫃一陣耳語掌櫃笑容中多了幾分尷尬「客官敝店招呼可是不周?」
「沒有。
」白映葭回答干脆。
「那……」掌櫃欲言又止。
「有話直說。
」
「那客官何故打壞小店家什本店這小本生意也是難做……」掌櫃的雖是質問臉上還掛著市儈的笑容。
「我賠。
」
「謝客官。
」掌櫃的頓時輕松不少「您的店飯錢一共是八分銀子加上房內的擺設么……承惠三錢二分。
」
白映葭對這個數目並沒多話一模腰間臉色陡然一變她夜間換衣放火可不會帶行李在身銀錢都在原來的行囊中還未曾去取。
慣會察言觀色的店掌櫃立時發現端倪干笑道:「客官可是有何不妥?」
「我手頭一時不便……」
掌櫃的登時連假笑也收了起來綳著臉道:「方才說了小店小本經營客官不要為難小的。
」
「這把匕首削鐵如泥是難得寶物便抵給店家。
」丁壽如果知道自己的屠龍匕被白映葭只當三錢余的銀子怕會氣得吐血。
掌櫃的譏笑一聲「我要這東西有什么用殺jī還是刮魚鱗!」
「那你說如何?」白映葭眼波一轉淡然問道。
「我看你這銅匣頗有些分量還值些銀子。
」掌櫃的伸手便向櫃台上的匣子摸去。
「啊——」一聲殺豬般的慘叫掌櫃的那只手被白映葭反手扣住似乎可聽見掌骨發出的『咯咯』脆響。
「這不是你能碰的。
」白映葭冷冷說道。
「大家評評理這娘們吃霸王餐住店不給錢還打人還有王法嘛!」
掌櫃的疼得冷汗直流高聲叫嚷立時引來一群人圍觀。
「太不像話了登門欺負人!」
「看這女子相貌娟秀也不似橫蠻之人怎會如此無禮!」
「按院大人就在洪洞咱們把這娘們扭送縣衙法辦。
」
眾人七嘴八舌指指點點白映葭不為所動只是寒聲道:「這把匕首抵你店錢盡夠了若要銀子我回頭送來如何?」
「你走了我上哪兒找你去!拿把破小刀蒙事做夢!」掌櫃的也夠硬氣輸人不輸陣。
「出門在外難免有一時不便店東何必咄咄bī人這位姑娘的花費由在下會鈔便是。
」
一個玉面朱chún的錦袍人含笑進入店堂對跟隨在後的高挑少女微微頷首示意少女隨手從囊中取出一錠元寶拋了過去。
店掌櫃單手接過眼睛一亮不相信塞到嘴里又咬了咬嗓子都劈了喊出一聲「金子!!!」
周圍人一通大嘩這來的什么人啊一出手就是金子開路。
掂了掂足有五兩重店掌櫃頓時不顧掌心傳來的徹骨劇痛盡量用全臉迎著來人奴顏諂笑哆哆嗦嗦道:「這可多出太多了小店實在找不開……」
「多的便給店東治傷。
」
「哎呦小的這卑賤身子哪值這么多錢!謝謝客官了!」店掌櫃恨不得跪在來人腳下猛磕幾下。
白映葭松開了掌櫃手腕沒法不松了這掌櫃的好似喪失了痛覺般為了讓來人瞅見他臉上媚笑他那只胳膊幾乎擰成了麻花。
「多謝足下援手敢問尊姓台甫仙鄉何處在下來日必定加倍償還。
」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在下司馬瀟本來此拜會一師門長輩不意偶遇姑娘相逢即是緣請移芳駕一敘如何?」
司馬瀟翩然施禮一雙星目一瞬不瞬緊盯面前嬌容笑容和煦如冬日暖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