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9(1 / 2)

鼎食之家 樂蜀 3389 字 2020-07-29

阿桃和阿杏守了半宿,直到東次間那透過糊著窗紙的直欞窗的燭光徹底熄滅,她們也沒能聽到蕭弘叫她們進去服侍洗漱。兩個人帶著疑惑只能回西邊的耳房去歇息,另外叮囑值夜的婢女阿茱和阿庾聽著點兒,要是三公子叫人她們就進去服侍。

打著哈欠,阿桃和阿杏草草洗漱了一番,也就各自躺下歇息了。

次日一早起來,她們問阿茱和阿庾,昨天晚上三公子要水了嗎?

阿茱和阿庾說:「三公子昨晚倒是沒有要水,只是今日一早天沒亮就起來了,然後要水洗了臉,拿著劍去後園練劍了。」

「就這樣?什么都沒說?」阿桃追問。

阿茱:「是啊,連什么時候回來吃朝食也沒說,看三公子的臉色,似乎很不好看,有點兒倦……兩眉一直擰著……」

阿桃聽完,簡直有點兒幸災樂禍,她抿著嘴兒笑,良久才說:「好了,你們兩個去歇著吧,下晌再當差。」

阿茱和阿庾應了,這才退下。

等她們一走,阿杏就小聲問阿桃:「是不是三公子昨兒晚上沒跟那位同房啊?」

阿桃往東次間那邊望一眼,才得意洋洋地說:「她那樣不給三公子臉面,把謝家女郎的脾氣拿到蕭家來使,三公子當然不會做小伏低順著她。這下好了,才成親,第二日就遭三公子厭棄了。日子還長呢,看她怎么過?要不了多久,就跟個棄婦一樣,到時候求著三公子上她房里也是不能呢,簡直活該!」

阿杏聞言,也想笑,可是她使勁兒忍住了。

她明白,這個當家主母要是才嫁進來第二天就得罪了三公子,那她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可是,她不好過了,她們這些在三公子跟前的奴婢就有好日子過了。先前三公子沒成親前,都不沾惹他跟前服侍的奴婢的,據說是怕沒娶親前要是跟婢女弄出孩子來,到時候別家女郎會看不上。這會兒三公子成親了,就沒有了這種擔憂,想納妾收通房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她得好好打扮打扮,爭取引起三公子的注意,好心想事成。

這會兒在屋子里,謝妙容有些郁悶地坐了起來,她是被阿蟲和阿豆喊醒的,兩人提醒她,得快些起來,穿戴好,梳洗打扮了去她公婆跟前請安,這是為人媳婦應該做的。

她張嘴打了個哈欠,問什么時候了,阿蟲告訴她已經卯時三刻了,這就要收拾好了去公婆的正房院請安,伺候婆婆吃朝食。蕭府的規矩是辰時一刻,正房院吃朝食。

昨晚她哭了許久,後半夜直到蕭弘那邊的紅燭滅了,她才倦極睡著了。大概是這兩天不僅身體累,而且心也累,思慮太多,又哭了的原因,早晨謝妙容被阿蟲和阿豆叫醒的時候,那是頭疼眼酸,感覺身體極度疲軟,一點兒都不想起床。

最後還是阿蟲和阿豆把她給拉起來的。

她揉著頭,直喊頭痛。

阿蟲和阿豆可是看到了,她們兩個伺候的小娘子臉色難看得要命,眼下烏青一片,而眼皮又發腫,這種樣子一看就是沒睡好,而且哭過了。

阿豆忍不住問:「難不成小娘子一晚睡在這里?」

謝妙容:「明知故問。」

「……」阿蟲和阿豆面面相覷,表情一下子就慌了。

「好了,你們伺候我洗漱梳妝吧,然後去正房院向阿姑請安。」

既然是她這個做媳婦的應盡之責,她再不舒服也要去。

阿蟲和阿豆只得應承,這會兒也不是她們多說話的時候,有再多的話要勸,還不是要等到她們的主子去向夫人請安以後再說。

於是兩人出去讓小婢女打熱水,另外趕緊煮幾個雞蛋來。

不一會小婢女就端了熱水,還有煮好的幾個雞蛋一並拿進屋,阿豆和阿蟲一邊用微燙的水給謝妙容敷面,一面用剝了殼的熱雞蛋在她紅腫的眼皮上滾動。

謝妙容知道她們這樣做,恐怕是因為她的臉色不好,而且眼睛也因為昨晚哭得厲害,所以腫了,故而給她敷敷。

她都不用照鏡子,就仰著面,由她們替她敷面敷眼。

忙活了好一會兒,阿豆和阿蟲才替謝妙容梳妝。這一次,臉上的粉鋪得比以前都厚,特別是眼瞼下那一塊青色得遮住,還有眼皮上面更得使勁兒揉搓,簡直想要把粉揉到她眼皮里面去一樣。最後,不出意外的,臉頰上用上了胭脂,還有嘴唇上的口脂塗色也是比平時深。最後又換上一身艷色的衣裙。

阿豆和阿蟲最後左看右看,才說:「行了,估計夫人也看不出小娘子昨兒晚上跟郎君鬧騰,哭腫了眼……」

她們不小心說出了什么謝妙容哭腫了眼睛的話,倒讓謝妙容有些尷尬。

「我們走吧。」謝妙容眼神閃爍,不看兩個奴婢吩咐道。

「是,小娘子。」阿蟲和阿豆趕忙跟上。

——

蕭咸和孔氏夫妻所在的正房院。

謝妙容到的時候,她阿嫂廬陵長公主,還有繆氏等幾個妾都前後腳到了。另外蕭家二房唯一的女郎蕭韶英也來了。這個蕭韶英見到謝妙容也是繼續傲嬌,還是謝妙容上前去跟她打了個招呼,她才淡淡地回應了一下。

廬陵長公主一見她,就誇她今日妝容好艷麗,衣裙也很艷色,看起來挺精神,簡直比前日的新娘妝還艷麗。

謝妙容訕訕地笑,沒說話。

她都不知道她這位嫂子是不是在說話譏諷她呢,像她這個年紀其實是用不著如此濃妝艷抹的,稍微用點兒唇脂和胭脂就行了,她本身年輕的肌膚便水潤通透,要是上濃妝的話反而不美。今天這種打扮不過是為了遮掩她臉上的「狀況」而已,她的本意才不想這樣打扮呢。

其實呢,她還真猜對了,廬陵長公主一見她這種濃妝的樣子,其實是有點兒吃驚的,接著就是瞧不上她。覺得她簡直是枉為號稱詩酒風.流的謝家的女郎,居然是這樣的審美。你說你成親當日弄得艷麗點兒,那是喜氣,沒人會說你什么。可是這都成親兩天了,也該不用再畫那誇張的新娘妝了吧。昨日還好,跟著丈夫一起來,畫的妝倒還不濃不淡,看著喜氣還沒過去的樣子。

但今日自己來公婆跟前請安,怎么就這樣的打扮?

難不成她不知道婆婆是最不喜歡濃妝艷抹的人嗎?她這樣打扮一會兒婆婆見了恐怕得要皺眉了吧?不知道為何,廬陵長公主覺得謝妙容這個兄弟媳婦要是被婆婆討厭的話,她的心理會平衡一點兒。實在是昨日這位條件特好的兄弟媳婦拜見公婆時,把她這個長嫂都比下去了。婆婆明顯的表現出來了喜歡謝妙容這個二兒媳婦,這讓身為公主的她有壓力啊。

昨日回去後,她還在丈夫蕭倫跟前發牢騷,說婆婆偏心,更加.寵.愛這個後面嫁進來的三郎媳婦。

蕭倫問她到底是怎么看出來他母親偏心了的。

廬陵長公主說她跟蕭倫成親,然後來拜見公婆,就沒看到婆婆這樣笑過,笑得簡直跟朵花兒一樣。

蕭倫取笑她小心眼兒,簡直胡扯,還勸她要有個長嫂的樣子,不要容不得人。而且就算謝十五娘受他母親喜歡也正常,誰讓人家出自名門,樣樣優秀,而且蕭弘還是幺兒,母親愛屋及烏,多喜歡幺兒媳婦一些也是正常。

廬陵長公主氣得問他,到底還是不是他丈夫,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蕭倫哈哈一笑,徑直走了,獨留她在屋子里面坐著鬧心。

今日早上醒來,她叫人替她收拾打扮要上公婆這邊的正房院,他丈夫還拉住她不讓她來,說:「我阿母不是說你身子重了,不用去她那里晨昏定省了嗎?」

廬陵長公主道:「以前我可以不去,是因為阿姑跟前就我這么一個媳婦,我不去也不顯得什么。可如今阿姑有兩個媳婦了,我要不去,阿姑每日就只見到謝十五娘,你說日子一久,她會不會做比較,從而更加喜歡謝十五娘,我這個長媳就要被討厭了。」

「可你這是懷上了啊,而且七個多月了,你不去,我阿母也能理解。依我說,你別逞強了,不要去。」

「我就要去,我要是身子這么重還去,你說阿姑會不會認為我更孝順?」

「你這是怎么了?是不是日子過得太平淡了,非得自找麻煩。」

「這個麻煩我找得樂意,你別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