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 / 2)

鼎食之家 樂蜀 3482 字 2020-07-29

謝妙容見到阿桃和阿杏竟然嘴上答應,而腳卻不動,陡然一下子就火了。心想這兩個蕭弘的奴婢膽子也太大,她們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可是主子,她們是奴婢,別以為她才嫁進來,就不會對她們怎么樣。

本來她立馬就想發火,讓她們兩個滾出去的。可是看到蕭弘在跟前,她又忍住了,覺得要是在他面前發火有點兒沒風度。要是她真發火了,說不定還被阿桃和阿杏兩個賤婢算計到了。況且,她也還想看蕭弘怎么使喚他這兩個她喊不動的奴婢,看他是否由著這兩人挑戰她這個主母。

蕭弘呢,繼續埋著頭,吃他的飯,過了一會兒,才說:「阿桃,阿杏,你們都出去。」

阿桃還不想走,說:「郎君,我們出去了,誰伺候您?」

她是在提醒蕭弘昨兒晚上他就是個可憐的男人,沒有人伺候嗎?

謝妙容真得佩服這內宅女人們說話的藝術。不經意間,就能夠挑起矛盾,把人給坑了。

果然阿桃這么一提,蕭弘夾菜的手一頓,他再抬頭看向謝妙容時,冰山臉上的冰結的更厚了。

看來自己不說點兒什么,這個冰山臉上凝結的堅冰不會化的。而且她也不想這么僵持著,讓阿桃和阿杏看她的笑話。

於是她用盡量溫和的語氣對蕭弘說:「郎君,方才我在阿姑那里沒吃飽,她那里沒有阿藍做的醬菜,我吃著不香。」

蕭弘信以為真,右手里拿著筷子指了指小幾對面:「那就坐下一起吃。」

接著又轉頭吩咐:「阿桃,給娘子盛一碗粥來。」

阿桃頗有些勉強地「哦」了一聲,去另拿了個碗來,替謝妙容盛了一碗粥,又拿了雙牙箸遞上。

謝妙容接過來,先沒吃飯,她想起自己這副樣子,跟蕭弘對坐,會不會讓人家沒胃口吃飯啊?好吧,既然今日那兩個婢女阿桃和阿杏居然敢在自己面前拿喬,那就好好使喚一下她們再說。她們不是想喜歡往蕭弘跟前湊嗎?那么就讓她們知道往他們兩夫妻跟前湊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阿桃,阿杏,你們去替我打些水來,我先洗把臉,再洗個手,然後再吃飯。」她放下手中的碗筷,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樣說道。

阿桃才將試了一下用言語挑撥主子跟主母之間的關系,沒想到,他的主子雖然有了反應,可是主母的反應更快,她根本就沒有任由這種僵持的局面繼續,只聽她溫言說了一句話,主子立即就有反應了,而且很快的就吩咐她給主母盛飯。這說明什么,說明主子已經軟化了,不再繼續跟主母冷戰下去。主母就那么軟乎的一句話,立即就讓主子接招了。接著就吩咐她給主母盛飯,她也只能乖乖照辦。

既然主子已經不跟主母計較了,她們想要見縫插針,繼續把主母跟主子之間的裂痕拉大的努力就失敗了,她要是再不聽主母吩咐,恐怕是真得作死了。

一直沒吭聲的阿杏當然是更加看清楚了這一點兒,她在謝妙容吩咐後,立刻狗腿地先答應了,轉身出去讓小婢女去端溫熱水來給謝妙容洗臉洗手。

本來謝妙容洗臉洗手這些,平時她都是讓阿蟲和阿豆服侍的,只不過今日她給蕭弘「面子」,也不讓阿蟲和阿豆過來服侍,就只是要阿桃和阿杏伺候。

而且她還特挑剔,阿蟲和阿豆手重手輕些都不行,都會招致她的不滿,雖然也不至於說什么過分的話,但諸如「手太重」「手太輕」之類的話,語氣里面含著不耐煩,就會讓聽見到的人覺得她們兩個蠢笨,連這么簡單的伺候的活兒也干不好。

阿桃和阿杏當然明白這是主母在故意挑剔她們,但是她們也沒什么辦法,即便滿臉尷尬之色,也得繼續服侍謝妙容這個才嫁進門兒的主母。現在她們可是明白了,主子就是主子,奴婢就是奴婢,她們唯一可以依仗的三公子,一旦站在他的娘子一邊,她們就在主母跟前沒有了一點兒戰斗力。

臉色難看的伺候完謝妙容洗臉洗手之後,謝妙容回去坐下,剛端起碗,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醬菜,還沒送進嘴里呢,卻猛然發現,在那碟子醬菜底下,墊著她昨晚畫的家具圖樣的紙。紙上已經被浸濕了,圖樣也花了。

見此情景,她真得想要炸毛,想要罵人!

這是誰干的?是蕭弘?還是那兩個賤婢?

好容易,她將要爆發出來的怒火給壓下去,把夾起來的那塊醬菜放到嘴.巴里使勁兒地咬著,就好像在嚼什么橡皮一樣,可用勁兒了。她一面憤憤地咬著,一面想著接下來該怎么替自己的那張被毀掉的家具圖樣「伸冤」?

如果是那兩個賤婢干的,她該怎么辦?

如果是蕭弘的惡作劇,她又該怎么辦?

蕭弘不經意抬眸看對面的謝妙容一眼,有點兒奇怪她吃的到底是醬菜還是其它的?用得著用那么大的力氣咀嚼嗎?

謝妙容此時也正好看向蕭弘,接收到了他狐惑的目光,然後故意「呀」一聲,拿筷子指著那張醬菜碟子底下被毀掉的自己昨晚畫的家具圖樣說:「我倒是沒想到郎君有此愛好,居然喜歡用我畫的家具圖樣當墊子,是不是這樣就可以讓郎君多吃點兒呢,又或者吃得更香?」

蕭弘也「呀」一聲,道:「方才我練了劍回來,一時興起,拿來看了看,後面阿桃她們端了朝食進來,我就顧著吃飯了,往這小幾上一放,誰想到竟然……我真是大意了……」

好吧,罪魁禍首竟然是蕭弘!

他的理由還說得那樣光明正大,人家只是不小心而已,你能發什么火?再說了,昨日鬧矛盾,兩個人已經冷戰了一.夜,如今好不容易說上話,要是自己又炸毛發火了,那么前面溫言軟語說話改善兩人關系的功夫就白廢了。

她只能訕訕地笑,說:「沒有事,我改日再畫也是一樣。」

「來,娘子,吃菜,多吃點兒……」蕭弘做出狗腿的樣子來給謝妙容夾菜,謝妙容明白,人家這就是在為不小心毀掉你的畫作的事情表示歉意了。

「這是腌菜,咸。」謝妙容看著粥碗里堆疊的那些醬菜皮笑肉不笑道。

話里的意思嘛,就是整人不是這么整的,蕭三郎啊,你可真腹黑。

「雖是我美意,娘子也不用吃完的。」蕭弘非常理解地補充了一句。

他可看到了就這一會兒工夫,謝妙容的臉色是變了又變。其實他差點兒綳不住想笑了,到底忍住了。他想到他原本要用這一招惹怒謝妙容,讓她對自己的惡作劇表示重視,然後就重視起他來。昨兒晚上,他氣了半宿,後來他躺在床上思想斗爭了很久,要不要這就摸出去,到謝妙容睡著的榻邊,去哄哄她,把她給抱進來。可是最後理智壓抑了沖動,他認為要是夫妻之間兩人第一次冷戰,自己就服軟了去俯就她的話,那么這一輩子自己就會這樣了,在每次兩個人吵架或者有紛爭時……

所以,他不能讓自己這么快就投降示弱,還是撐一撐,萬一在外面睡著的謝妙容忍不住摸進來了呢,那樣,他不就降服她了嗎?從此以後她就會在兩人吵架時,成為首先妥協的那個。

在這種想法之下,蕭弘撐到了天亮,但是他沒有等來他的小媳婦兒摸上他的床。

這讓他再次堅定了自己的認知,那就是謝妙容是個無比倔強的婦人,她還絕情。她竟然真得舍得把他新婚的丈夫扔下,冷淡他一.夜!

他心里憋著氣,走出去的時候,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個蒙著頭,睡得真香,還打著呼嚕的人,盡管她的呼嚕聲挺輕,但是聽在蕭弘耳朵里卻是刺耳得很。

果真沒心沒肺,果真冷漠無情,果真倔得象驢……

他不斷在心里吐槽,怨念滿滿的從謝妙容身邊走過,到外間讓婢女們打水來他洗漱了,接著就是拿著他的劍去後園砍倒了好大一片花木,才覺得心里的郁悶少些了。

回到屋子里時,他的小媳婦已經去母親那里請安去了,阿桃和阿杏上前來問他這會兒可要用飯。

他氣了一.夜,本來不想吃飯的,但是經不住阿桃和阿杏的勸,便也答應用飯。

就在阿桃和阿杏出去讓婢女端早飯來的功夫,他看到了南窗下的榻上那小幾上謝妙容昨兒晚上畫的家具圖樣。老實說,謝妙容畫的家具圖樣很精細,他竟不知道她的圖樣畫得如此逼真,反正比他看到的那些墨畫逼真多了,他不禁拿起來多看了一會兒。

不過,隨後他又想到謝妙容昨兒晚上就是顧著去畫這個勞什子,結果把他給冷落了一晚上。

所以,這張精細逼真的家具圖樣就是禍首!

這樣一想,他真想把這張家具圖樣給撕了,仿佛這樣就可以讓他出氣一樣。

但最後他改變了主意,他將那張謝妙容畫好的家具圖樣放在小幾上,然後讓阿桃和阿杏把幾個醬菜碟子放在上面,他故意讓那張紙有一半沒被遮擋,這樣一來的話,當謝妙容從正房院請安回來進屋子後,就會很快發現他把她畫的家具圖樣做桌墊了。

他想,她一定會暴跳如雷,接著就會跟他吵起來了,自然她就再不能不理他。

他其實也怕謝妙容真得生氣了,但是他想自己一定有辦法哄得她高興,不至於為這件事情真跟他鬧得不可開交,他只要她能夠注意到他,他就有法子……

不過,沒想到的是,後來謝妙容進來竟然先溫言軟語跟他搭話,盡管他繼續板著臉,可心里卻非常高興,招呼她坐下吃飯。

就在她洗了臉和手坐下吃飯後,他才猛然想到自己是不是拿她的家具圖樣墊在醬菜碟子底下吸引她的注意有點兒蠢啊?因為她已經溫言搭理自己了,似乎用不著這樣做了?

但是那家具圖樣已經墊在了醬菜碟子底下,並且看起來已經毀了……這可如何是好……

就在他忐忑時,對面坐著的謝妙容已經發現了他的惡作劇。

於是他看到她把那塊醬菜當成仇敵一樣的咬,還有她好看的杏眼里極力隱忍才不至於暴露出來的怒火。

他已經做好了准備,准備迎接暴風驟雨的,可最後,還是出乎他意料了,謝妙容居然沒有發火,而是用輕松調侃的語氣說起這事兒,這簡直是春風化雨一般的笑臉和態度好不好?

蕭弘忍不住心里一樂,接著就也溫言向她解釋,自己這是不小心造成了她畫的家具圖樣的毀損,然後給她夾菜作為歉意的表示,她還特風趣的來了一句,咸菜多了,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