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這安微其實也頗有幾分來歷,原本是異世的一縷孤魂野鬼,機緣巧合之下附身在武安侯府十一姑娘的身上,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八歲女童,她尚算有幾分機敏,從丫鬟口中套出這原身生來就是啞人,便編造了一個夢來哄人,說自己在迷迷糊糊間瞧見了一女子,神色慈悲而肅穆,身著廣袖白衣,周身雲霧環繞,手持一裝著柳葉的凈瓶,悲憫的望著自己,忽兒的抽出柳葉遠遠的朝自己一點,便揮袖遠去,她便覺得嗓中一涼,不知怎得醒過來竟能開口說話了。

這十一姑娘的原身本是一個羞怯怯的小姑娘,膽子極小,平日里瞧見人多半是藏在她姨娘身後,怯怯的望著人,與家中姐妹都不曾玩在一處,自來就呆在她那一方小小堂屋中,若不是真做了那樣一個夢,以她八歲的稚齡又如何能說出這樣一番話,因而此番說辭竟也不曾被疑心,又因這番所謂機緣,入了老夫人與大夫人王氏的眼,倒一躍成為庶出姑娘中的得意人。

安微不是真的八歲孩童,心中自有自己的算計,她知如她這般庶出的身份,婚事都是捏在嫡母的手中,是以百般討好嫡母王氏,待被她養在身邊後,心氣不覺高了,自認為也算作是嫡出的姑娘,後來才知若不被記在嫡母的名下,她便是被養的金尊玉貴在旁人眼中亦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出,將來說親,也不過是說給庶子,安微本就是心氣頗高之人,如何肯甘心,她重活一世,追求的可不是那樣的平淡的生活,而昭華的出現,無疑是讓她看見了希望,出身名門,父母雙亡,家財萬貫,身體病弱,這四樣在安微的眼中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的跳板,她幾乎可以想象到她將如何取代盛昭華,把她所擁有的全部據為己有。

安微的想法在她看來並不是痴人說夢,她曾看過一個故事,故事講的是一個庶出姑娘如何從一個小小的庶女成為侯夫人,故事里那個庶女處境比她尚且不如,可她依舊從庶出的姐妹中脫穎而出,在嫡姐病逝後取而代之,成為了侯府新的女主人,而她,卻要更幸運一些,依著盛昭華那風一吹就倒的身子骨,怕是連產子這一關都挨不過去,到時候,想要維系住這一門姻親,老夫人必然是要從侯府中挑出一位庶女作為續弦,可府中適齡的庶出姑娘,也只有她一人,這根本就是上天賜予她的機會,比起太子府中可有可無的侍妾,當然是魏王府未來的女主人更加吸引她,也更為適合她。

「阿穠表妹,你只要幫我與太子說上一句,便可救了我,我必會感激你輩子的。」安微自是把太子對昭華的情意看在眼中的,也正因此,她才不願進太子府,有盛昭華這般殊色在前,太子又怎會在相中她人,男人的秉性他還是了解一二的,越是得不到的才越會讓人銘記一生。

「我說了,我幫不上你,你還是趕緊起來吧!這般做派讓下人看見了未免太難看了。」昭華淡聲說道,不願在與安微糾纏,便要離開。

安微卻是上前抓住了昭華的裙擺,淚眼盈盈,泣聲道:「阿穠表妹就這般狠心不成?」

昭華不由冷笑起來,揮開安微的手,退後一步,冷聲道:「我不知道你是打哪聽來的這話,不過我倒覺得你未免太杞人憂天了,便是侯府想把你送進太子府,也要看太子是否會收用。」一邊說著,昭華一邊用余光打量著安微,嘴角翹起,略有幾分諷意。

安微垂在兩側的雙手不由攥緊,臉色亦是蒼白無一絲血色,不可置信的抬頭看著昭華,唇瓣顫動,半響才自嘲的道了一句:「是我想錯了,我原以為阿穠表妹與旁人不同,不會輕看我的出身,這才厚顏相求,原來是我高看了自己。」

昭華眸中隱隱含著譏諷的笑意,紅唇微啟:「你確實是高看了自己,也看低了我,我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不過有句話卻是要告誡你,憑你千般算計,也勿要算計不該算計的人,後果不是你能承擔起的。」

安微咬著下唇,因昭華這話,眸中閃過一抹冷色,面上卻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阿穠表妹,你當真是誤會我了,除此之外,我別無相求,只盼著你念著姐妹之情,給我一條活路走吧!我聽人說,那……那…太子妃,是個容不得人了,我這樣的出身倘若真進了太子府,不消幾日便要折了命去,我若去了不打緊,只可憐了我姨娘將無依無靠。」

「微表姐還是慎言的好,且不說侯府就是徐姨娘的依靠,只說你這話傳了出去,讓太子府的人聽了只言片語,怕是侯府也難保全你。」昭華皺起,若不是念著安微出自大房,怕她胡言亂語連累了姐姐,她何必與她說這諸多廢話。

話音兒一落,昭華不在瞧安微一眼,實在懶得與她多言,直接喚了人來。

安微到底是要臉面的,怎能讓下人瞧見她跪於昭華身前,忙起了身,聲音中帶了幾分難以掩飾的寒涼:「今日之辱,安微必然謹記。」說罷,轉身離去,卻難掩狼狽之態。

昭華卻不曾把安微放在心下,因宗帝與太子教會了她一件事,在絕對的權利面前,任你百般算計也是徒勞無功的。

安微的貼身丫鬟秋巧瞧見安微出來,眼角帶淚,便是一愣,未等她開口,安微已越過了她,步伐匆匆的朝著她那小院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