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得救助姐弟進京(1 / 2)

</br>如玉被蘇澤架著順流而下,隱約間尚能聽聞亂匪戲弄姨娘的調笑聲,一時間心如刀絞,幾乎背過氣去。蘇澤覺出她呼吸不穩,游水間勸道:「我知阿姊難過,我心中亦不好受。但憑我二人之力,便是折返回去也不過是白白送死,還枉費了姨娘一場舍生取義,眼下當務之急是先逃出去,等到了京城再等母親和蘇河相聚。阿姊看我動作學著些,這溪水湍急,走水路要比岸上快得多。」

聞得此言,如玉呆望著弟弟,總覺得他像是一夜之間便長大了一般,溪水打得滿頭滿臉,兩人皆是狼狽不堪,蘇澤卻能堅定不移。眼見弟弟年幼,卻比自己更有應對,如玉心知越是如此情境,越不能拖了後腿,急忙學著蘇澤的樣子劃動手腳,心中已經沒了別的心思,只想著逃出去,也只有如此,才算對得起姨娘一場救命之恩。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暗,二人凍餓之下終是沒了力氣,只能順著水力向下飄流,直到掛在一張攔溪魚網上才算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是翌日晌午,如玉渾身酸痛,手腳都似銹住一般不聽使喚,見只她一人躺在破舊土炕之上,蘇澤已是不知去向,想起連日以來的種種,眼下這情景又似曾相識,乜呆呆地坐了一會兒,擔心又遇到了歹人,心中大慟,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阿姊莫哭,我在這的。」蘇澤聽到哭聲急忙跑進屋來,將手中端著的稀粥放到一旁,走過去將如玉摟到自己尚顯稚弱的肩頭,一手輕拍其背,一手順著柔順青絲輕撫,道:「阿姊莫怕,你我都還好好的,終是逃出來了。我們撞到了陳伯的魚網上,連夜被救了回來。你先吃些東西,我們稍事休整幾日再上路,此處離京師已經不遠,也不急在這三兩日。」

「那陳伯又是何人?可信得過?」如玉問道:「若是又遇到歹人可如何是好?」

蘇澤低頭望著如玉,見阿姊此時被連番變故嚇得如同小兒一般六神無主,只能嬌聲詢問自己,心中不由大為滿足,雖說明知眼下並非好時候,但能見她這般依賴也是極為受用的,畢竟自己堂堂血性男兒,怎能總靠阿姊護著?

聽她問話便知是因著林進之事做下心病,此時哪怕真是遇上好人也不敢再信了,可憐她明明應是錦衣玉食的嬌嬌閨秀,現在卻如驚弓之鳥似的瑟瑟顫抖,若不是早年間自己爭寵貪玩,又怎會害得她變成這般模樣?

思及此處蘇澤心下悔不當初,復又將她緊緊摟在懷中,學著當初她哄自己的語氣,柔聲哄道:「阿姊不必受怕,陳伯是好人。他已應下,待我們休整幾日,便用船送我們去京城,阿姊要乖乖用飯,才能早日好起來,知道么!」

如玉隨著他的安撫漸漸回過神來,從他懷中坐起身,因想到自己失了沉穩,竟要弟弟來哄,連忙端了碗去喝粥,本想以此遮了羞臊,可見了碗中之物卻是一愣。

碗里要說是粥,其實不過是清湯寡水的粟米湯罷了,這一年來到處民不聊生,陳伯既是救了他們的性命,又舍出本就不多的口糧來,若是沒有歹意,那必然是天性純善的好人了。如玉稍稍放下心來,喝了粥又被蘇澤按著躺下休息,昨日逃亡,耗費了她太多元氣,況且她又不曾習武,奮力游了那些許久,現在筋骨體肉都是寸斷一般酸痛不已,如玉本想再問問他臉上怎的就掛了彩,卻是剛一躺下便又沉沉睡去。

如此這般又過了幾天,如玉方能下地行走,起得身來,頭件事便是叫上弟弟對著陳伯行跪拜之禮。

只見這陳伯中等身量,頭發以根木簪隨意挽了,額前鬢角都是野草般滋出的亂發,絡腮胡子快要蓋了滿臉,只能瞧出他雙眼清亮有神,具體相貌卻看不真切。

陳伯見他姐弟二人行禮,也笑著受了,而後大聲對如玉說:「你這小娘子也算好命,有這么個護人的弟弟,又遇見了我,自然是性命得保。這幾日蘇澤小兒也陪著我做了不少活計,算是頂了你們的食宿,不過我這本就沒什么存糧,不能久留你們,若是沒事,明日我便送你二人進京去罷。」

兩人聞言又是千恩萬謝的恭贊一場,陳伯倒是不拘小節,擺擺手轟他們回去休息。回到偏廂卧房,如玉提起入京之後想為姨娘請立一塊長生牌位,日後好生供奉,蘇澤自是沒有異議,因著明日一早便要入京,是以二人早早睡下不提。

轉過天來一早,如玉姐弟果然坐上一艘破敗小船,陳伯站在船頭搖漿,此時逆水而行,卻絲毫不見費力,如玉瞧了一下便別開眼去,心想此人這般有力,興許真是個好心的漁家。

小船沿著溪流轉到運河之上,這運河自南至北貫穿全國,往日里也是官船商運絡繹不絕,可眼下兵荒馬亂之中,好多城縣小港都被流寇亂匪把持,而這小小的木船竟然一路通暢的行至京師大港之前,可惜如玉此時心神不定並未多想,倒是蘇澤望著陳伯有些出神。

「順著港口進去便是京城了,我這小船不好再送,就此別過罷。」陳伯神色間極為不耐的對蘇澤說道:「可算是不用再管你們兩個的飯食了,老子攢了過冬的糧食都要讓你小子吃光了,以後若是有事再來找我,反正一回也是管,兩回也是幫,老子也是虱子多了不怕癢!」

蘇澤笑著應了,又領著如玉深施一禮才下船入城。進城之時被城門官查問,只說姐弟二人前來尋親,路上與家人走散,約好來京中相聚,蘇澤又不知從哪里摸出幾個銅錢交到那城門官手上,才得以進門。而後兩人尋著賃了個小院住下,如玉見他總能摸出錢來,便納悶道:「你身上哪里來的錢財?莫不是趁人不備偷來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