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暮年 11(1 / 2)

第十一章與曹鹿理性清晰的思路相對比,上官清此時的心中卻一團亂麻。

老人不知道自己為什幺回來,雖然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雖然明知道這是自己預想好讓曹鹿與妙檄真人亂倫的夜晚,可他還是忍不住來看上少女一眼……為什幺呢?上官清心中沒來由的煩躁了起來。

究竟是從什幺時候開始,自己已經再看不得她輕蹙瑤眉,頜首苦惱的樣子?究竟是從什幺時候開始,自己在她面前已經記不起心中的仇恨?當年的風流神劍留情無數,卻也多情苦惱。

這一次,紛擾的情絲如同江南的連綿細雨一樣,沾衣不濕,觸身不寒,但淋得久了,終究是要被那溫柔的水浸透的。

嘗聞以金鐵為劍,可傷人肢體,但以心為劍,以情為刃,卻可傷人心扉。

只是如此做,究竟是能傷人……抑或傷己?或許自己不過是拿自己的心來進行一場奢侈的賭局吧……可若是最後賭輸了呢?不論上官、曹鹿如何,連雲城終究不變,依舊繁華。

只是今日,原本充塞江湖之氣的連雲城中卻多了一些格格不入的面孔,不少年少俠客,少年英雄,翩翩公子齊聚此處,似乎有什幺比南北武林盟更加吸引他們的事情一般。

「……聽說了沒有,似乎一向對男子不假顏色的曹大小姐開始公然招親了。

」仙鶴樓一處安靜的雅間中,上官清正心不在焉的啜飲著杯中之酒,可無奈腳下人聲鼎沸,一陣斷斷續續的話終究還是突破地板的阻隔傳了上來。

曹鹿要招親了?上官清心中咯噔一下,不由自主的凝神傾聽起來。

「……當今武林,有幾人不想娶那曹大小姐為妻的,先不論那曹墨為南武林盟盟主,就是那曹大小姐的不世之姿,也足夠讓不少少年人瘋狂了……「樓下之人斷斷續續的說著,不過幾句功夫卻又轉為其他雜事,只留下呆若木jī的上官清。

和風習習,楊柳如煙,整個連雲城都籠罩在這江南特有的慵懶氛圍中,配著曹府門前那不一般的門庭若市,好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今日前來拜訪的人中有不少皆是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或是豐神俊朗的少年英雄,但無一例外的,這些江湖新一代的翹楚們都在興奮的談論著曹鹿招親的事情。

盡管年輕人們的談論都表現出了良好的教養,但路經此地的上官清卻聽來如同蚊蠅之聲般令人厭惡。

老人隨便找了處茶樓,索性坐下來打算看看曹府究竟能耍出什幺花樣來。

上官清冷眼看著那些爭相遞入名帖的人,心中一片煩悶。

「看來今日是不可能心平氣和的去看那丫頭了。

」上官清心中嘆了口氣,起身隨手丟下幾個銅板,打算先回仙鶴樓,等晚上在潛進曹府。

可就在這時,曹府那六旬的老管家突然從門內跑了出來,離得很遠就沖上官清喊道:「老爺子,請留步!」話畢,老者氣喘吁吁的一路小跑到上官清面前,在後者詫異的目光中恭敬的遞上一份請帖,口中道:「老爺子,北武林盟主冷善冷老爺子有名剌敬上。

」上官清疑惑的打開名剌,一股淡淡的紙香撲面而來,只見其中用一行娟秀的小子寫著「與君一別,度日如年。

念君之心,欲言難言。

「末尾署名竟然是悠兒。

這字體娟麗秀美,透著淡淡的書卷氣,讓人看了就能在腦中不自覺的描繪出一個可愛小姑娘的樣子。

「悠兒……」一抹慈祥的笑容在上官清的嘴角揚起。

是啊,自己確實有很久沒見那個可愛的小丫頭了,可這字里行間卻處處透露出了一股幽怨,這味道實在是……就連上官清也不由得捋須苦笑起來。

旌柳軒位於曹府西苑,不大的小院周圍細柳成蔭,和風拂過便投下一片婆娑的蔭影。

細柳密密種植,卻不顯凌亂,顯然是經過了高人別具匠心的布置,整個旌柳軒在茂密的柳林中若隱若現,如若浮沉幻夢,的確不失「旌柳」之名。

「哎呀,上次不知上官兄大名,大大失禮,還望上官兄萬萬勿怪啊!」冷善顯然在軒內等待已久,剛一見到上官清入內,便熱情的出來迎接。

無事獻殷勤非jiān即盜。

上官清心中冷笑著道了個「無妨」,而後開口詢問:「為何不見悠兒?」「悠兒那丫頭最近偶感風寒,剛吃了點葯已經睡下了,不管她,我們老哥倆先好好聊聊,等一會她醒來自會來旌柳軒……我可是對老哥哥的大名久仰之極,早就想聽聽老哥哥的經歷了。

「一聽悠兒的名字,冷善更顯熱情,就連對上官清的稱呼都從」上官兄「變成了」老哥哥「,一字一句都透露著親熱。

可這只讓上官清心中一聲冷哼,「抱恙」?那為何名剌卻是由悠兒執筆,而且言辭中透著曖昧不清,如此名剌內容冷善豈會不知?既然他肯讓自己看到這名剌的內容,那就代表自己和悠兒的關系冷善都一清二楚,從他的言行來看,自己這一大強援豈有不用之理。

那幺悠兒的「抱恙」不過是推托之詞,看來如果今日自己不能給他一個滿意的保證,自己便休想見到悠兒了。

「賢弟謬贊了,老哥我的風流韻事全都不值一提,更何況老夫已久不在江湖行走……倒是賢弟身為北武林盟主,經歷必定非同凡響,老夫倒是很有興趣知曉一二的……「上官清見冷善毫無誠意,索性樂得裝傻,還大大方方的把冷善那諂媚的稱呼認了下來。

「老哥哥怎地如此謙虛……想風流神劍大名赫赫,一手破雲摘星登峰造極,江湖上罕逢敵手,小弟愛武成痴,今日一定要好好向老哥哥討教討教,來來來,我們進屋邊品茶邊說,我可是從曹盟主那里討來了幾兩上好的君山銀葉……「冷善似是對上官清的敷衍毫無察覺,依舊熱情,一邊把上官清讓進大堂,一邊大聲的對下人吩咐著。

上官清心中暗罵了冷善一聲老jiān巨猾,表面卻裝作沒事人一樣,親熱的和他聊著。

「哎呦,你看看,這壺茶都涼了,來人,快快換壺新的來!」聊不多時,冷善似是隨手執起紫砂壺准備給上官清斟上一碗茶,可是隨即驚呼說道。

兩個人都是人老成jīng之輩,這意思上官清怎幺能不明白,這明是暗示他冷善自從這壺茶沏完開始就在等他,而現在這茶已涼透,分明就是說冷善已經等他許久,足以體現禮賢下士了。

「看來這北武林盟主真不是浪得虛名,招攬人心卻做得不著痕跡、滴水不露。

」上官清波瀾不驚的聽著冷善的殷勤之言,突然身手取過了冷善手中的紫砂壺,開口笑道:「不過區區一壺茶,冷掉了再熱下不就成了。

「話音剛落,只見堅硬的紫砂壺嘴內已經冒出了微弱的氤氳蒸汽,又過了一會,整個紫砂壺已經變得滾燙,猶如剛注入了開水一般。

只是幾個呼吸之間,上官清竟然用赤火四陽功將這一壺冷茶煮沸!冷善見狀目中jīng芒一閃,作為行家,他自然看出了上官清這一手雖然輕描淡寫,但其中的難度到底有多大。

先不論但用內力煮沸水要有多深厚的修為,單是在這短短一會的時間內將茶煮沸而不傷紫砂壺,這份cào控內力的火候就沒有幾人能做到。

「他是在向我示威啊……」冷善心中暗道。

這話只說對了一半。

上官清不只是示威,更是在告訴冷善——風流神劍為名埋沒十幾年卻依然寶刀不老!上官清心中清清楚楚,冷善從遞名剌開始,到剛才的那一幕幕全都是在試探自己,盡管有悠兒的事情在內,這老jiān巨猾的家伙仍然沒那幺容易放過自己,在沒弄清楚自己究竟是中立還是站在師弟曹墨那邊之前,恐怕都休想見到悠兒,而那名剌雖是由悠兒所寫,但並非就一定是出於悠兒本願。

冷善心中所想不停,手中卻沒停下,一把解開紫砂壺蓋,一縷白霧從壺中冉冉升起,淡淡的茶香四溢而出,猶如新泡之茶。

見狀冷善心中咯噔的一下,不由得暗贊這老頭好深湛的內功。

兩只老狐狸在大堂中談笑風生,貌似很合得來,可誰知到這其中有多少真實成分在內呢?不知不覺間,天色已近黃昏,紫砂壺中的君山銀葉也不知道換了多少壺,只見冷善抬頭看了看天色,突然一拍額頭,笑道:「老哥哥,你看我這記性,悠兒現下怕是早醒了,她一早還吵著說要晚上要炒幾個小菜給你這個做爺爺的下酒呢。

」月照閣地處旌柳軒西,是曹府內極佳的一處觀月樓閣。

樓閣自占一地,寧謐安詳,極少有人打擾,平時只是用來讓曹鹿父女做賞月避暑的用途。

但曹鹿深知悠兒這個小姐妹最喜愛對月發呆,便貼心的把這座月照閣打掃出來供她居住。

上官清在月照閣下駐足,方才他婉言謝絕了冷善要下人帶路的要求,只因為這月照閣於他而言已不是什幺未知之處。

想他幾次三番潛入曹府,除了情不自禁的看望曹鹿,對悠兒的住處他也是探得一清二楚,只是該如何面對這個對自己信任無比的小丫頭,上官清卻感到很是傷腦筋。

若說全無愧疚,那是不可能的,當時悠兒顯然為情欲沖昏頭腦,與她的交歡根本就是趁人之危,這對風流成性的上官清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但若是說不再相見,那更是不可能,悠兒天生媚骨,冰雪聰明,如此佳人若不能引為紅顏知己,豈不枉費「風流「二字?上官清在月照閣下對著悠兒模糊的影子躊躇許久,終是咬了咬牙,邁步走了上去。

方一入門,一股奇異的香氣便撲面而來,這香氣清香淡雅,似是茉莉。

又似麝香,聞之令人心神盪漾。

上官清微微皺眉,略一思索卻又不禁莞爾,這香氣如此熟悉不為其他,只因這香氣的用處——此香名為「如夢似幻」,為數種珍稀香料混合而成,功用卻是為了增加男女之間閨房之樂,青樓花魁房中常備此物,所以上官清一聞之下便心中明了。

「悠兒這丫頭搞什幺鬼……」上官清心中嘀咕著,腳下卻不停。

待得上到二樓,見到悠兒打扮卻不由得愣了一愣。

悠兒原本正在二樓盲目的收拾屋子,一會兒擺正幾個杯子,一會兒擦擦櫃子,根本不讓自己閑下來,待得看到天色已近黃昏,忙驚呼一聲,在綉床之上四處亂摸,隨手拽出一條雲錦,細細的擦著頭上滲出的細密汗珠。

然後坐在銅鏡前仔仔細細的補著胭脂,又上了些水粉,用眉筆描了描已經完美無缺的細眉,才松了口氣,轉身在閨房內四處瞄著,打算再找找有什幺沒收拾到的地方。

就在這時,一陣推門上樓的聲音傳了上來,悠兒只感到心中一緊。

冷善早已吩咐過今日所有下人不得來月照閣打擾,所以來的人只可能是上官清一人。

小姑娘茫然的站起身,當她恢復意識時,她自己竟然不知什幺時候沖到了門前,而上官清正目露奇色的盯著她。

二人離得極近,悠兒身上傳來的幽香傳進了上官清的鼻中,似蘭似麝,讓人不禁沉醉其中。

悠兒此時身上裹著一段輕紗,橫纏在酥xiōng前,呼吸間,豐滿酥xiōng一起一伏,盈盈不足一握的小蠻腰輕輕扭動,順著低頭的目光望去,凹凸有致的身段下,迷人的臀瓣在上官清眼前時隱時現,自有一種道不盡的誘惑在內。

小姑娘低垂著頭,局促的站著,帶著一副任君采摘的摸樣,分外的誘人。

上官清深吸了一口氣,壓了壓紛亂的思緒,伸手拍了拍悠兒可愛的臻首,笑道:「悠兒,這才幾日不見,怎幺清瘦了許多?「悠兒小聲嘀咕了幾句,聲若蚊鳴,若不是上官清耳力驚人,怕就只能看見她的嘴chún動了動,這小姑娘分明是委屈的說「男人不是都喜歡身子纖細的女人嗎……「看著悠兒一臉委屈的樣子,上官清不禁氣結,只能又好氣又好笑的說:「你這丫頭滿腦子都在想些什幺?」而後大搖其頭。